城门外敌军齐齐震惊。什么玩意儿?刚刚那小兵说了什么?心尖宠?什么心尖宠,谁的心尖宠?王爷指的是镇北王吗?霍琰身边有人了,还宠成了心尖宠?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可这人张口就问,那小兵张口即答,根本没有事先说好的可能,难道他们真忽略了,这一位才是最重要的人物?

    顾停羽扇遮面,眯眼微笑。他就知道效果会是这样,连词都不用提前串。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继续慢条斯理说话:“这两国邦交不斩来使,男人打架不涉家眷,本来听说有人请客,我是很开心的。我们家王爷勤俭,眼看年底了,府里也没多少余粮,我爱吃的那些玩意儿一样都没有,比如长江银鱼,太湖青蟹,北地飞龙……嗯,新衣服也没做出几套,没有那上好南珠镶鞋,没有和田新玉做佩,我要新衣裳干什么?门都出不了。想着我属鼠,要不然打点金小件也行,小金鼠多可爱啊,喜庆,过年赏人也好看,结果去要钱,老管家竟然告诉我,金子都不够!你说说,这年还怎么过?”

    城外敌军扣着,倒抽一口凉气。还长江银鱼,太湖青蟹,北地飞龙,谁不知道这些东西吃的就是一个鲜活,死了就是臭的?这冰天雪地的,往哪找这等活物?还南珠镶鞋,和田新玉做佩,少了这些就是连门都出不了?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多贵么?要这要那,你怎么不上天!

    城里百姓们就不一样了,一边觉得顾停又美又妖,一边心里酸酸的。

    镇北王是什么人?那是天神,镇着这一方水土,护所有人安和的王!王爷什么配不上?什么都应该有!比不上京城天子,也不该比天子差太多,大过年吃个鱼吃个蟹怎么了?不就贵一点,为什么不能享受?可这位王爷的心尖宠,捧怕摔含怕化的宝贝蛋,享尽王爷一切宠爱,却连贵一点的东西吃不上,大过年连新衣服都没有,真的……好生心酸。

    王爷如此节俭,为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百姓?打仗不要钱?抗敌不要钱?军粮不要钱?

    有那年轻不懂事,敢说顾停作的,立刻被家里大人一个爆栗打在头顶:“作什么作,过年你吃口肉是作么?什么样的人家就该有什么样的享受,能享受却不享受,为了百姓自我克制,寻常人谁能做到!”

    “再者,顾小公子那么说,你就那么信了?平时没见过顾公子面,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人么?你可见他骄奢淫逸整日穿金戴玉了!”

    年轻人心里一嘀咕,还真是。平时不是见过这位顾公子,可他就同寻常人一样,气质偏文人,爱穿长袍,看起来干净又清隽,腰上佩的也不是特别好的玉,只样式特殊有点好看,何曾见过他和今日一般打扮?

    显然今天是故意的,是计!

    “他演的好像啊……”

    “所以这才是本事!换了你早吓尿了,还提什么演什么计!”

    “这样的人才配得王爷欣赏……”

    一个惊才绝艳,一个骁勇无双,这两个人合该是一对!

    顾停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说完这段话,扇子遮面,目光流转,看着城外敌军的视线十分灼热:“你们既然要请客,这些东西肯定都给我备好了吧?”

    敌军:……

    备个毛线!断头刀倒是准备好了,你要不要!

    这边无人应答,顾停立刻翻脸:“怎么,连这点东西都没准备,还说要请人做客?你是真心请人做客么?”顿了顿,他扇子遮唇,目光更冷,“该不会——只是想把我们骗出去,找个荒野无人之处杀了吧?”

    现场一静。

    敌军里之前喊话的中年男人,也就是乔装打扮的张归,再次站出来,笑容有些僵硬:“怎会呢?公子想是误会了,当然备了!这些东西都有,没有的我现在着人去准备,一定不会亏着公子!”

    嘴上说的好听,张归心里一片暗骂,备不备好的,反正没人知道,你也享受不了!

    顾停就笑了,看起来满意又放松:“那就好,我就说么,礼不可废,你们诚心诚意请客,又不是那恶狗不要脸故意耍赖阴招,怎会随意怠慢?我呢,也不娇气,就这一点点要求,怎么可能达不到?行了,我这都打扮好了,你们的香车呢?”

    张归傻眼了:“香,香车?”

    顾停又生气了,眉心微蹙声音微愠:“不然我怎么去,走着去么?”

    张归:“有马……”

    “不对啊,”顾停怨念的揉了揉腰,“我这伺候王爷,日夜操劳的,腰最受不得累,你们不知道体恤,给辆舒服的香车,难道是想废了我,让我以后伺候不了王爷?”

    说着说着,他视线突然定住,声音阴凉似从齿缝中挤出:“不对,你们是不是趁机故意整我!我没用了,你们好安排个新的小情人给王爷是不是?新人还能听你们的话,顺便当卧底?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卑鄙无耻下流!”

    张归:……

    到底是谁卑鄙无耻下流!没谱的事能不能别说的这么真!

    “这个真没有,”张归拱手,假惺惺行了个礼,“我们对公子还是很尊敬的。”

    顾停羽扇遮面:“当真尊敬我?”

    张归咬牙:“是!”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感觉都有点奇怪,好像有点莫名其妙啊,之前还不承认这人,问对方是哪根葱呢,怎么说着说着,现在竟然要说尊敬他了,这到底是什么胡搅蛮缠的招数!

    可眼看又半个时辰即将过去,形势已然这样,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做到底了。

    顾停从头到尾把控着节奏,当然知道现下是个什么情境,当即抬起下巴,相当倨傲:“那你跪下给我行个礼。”

    张归愤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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