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着你发愁,人家连宫宴都能来呢,手段可是不一般,没了东山还有西山呢!”

    “啧啧,瞧瞧那钗,看起来挺贵挺亮,是个人都知道是去年的款了,她也真有脸戴……”

    夫人们一唱一和,各种讥笑,女人一句嘴都没回,脸色有些苍白,指尖也微微颤抖,脚下仍然努力走的很稳,只当听不到。

    顾停心说真是到哪里都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宅斗更是杀人不见血,身在局中,谁都消停不了。可他并没有上前帮忙。不知前因后果,看到的未必就是所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所有人的路,都要自己走下去。而且……

    他看着夕阳耀辉,飞鸟归巢,明暗光影交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比这个重要的多。

    上辈子,似乎也有这一场宫宴。

    那时他日日与江暮云一起,愁的无非是自己家里那点事,以及江暮云的前程,很多无关的事并没有太留意,比如镇北王进京。

    宫宴什么的,他自然也没资格参与,没听说有天子遇刺一事,也不知道霍琰怎么应对的,宫宴是不是就是在今日,可他记得,宫宴过后,皇宫对镇北王极为不悦,因为镇北王在宫里杀了人。

    这事闹得有点大,听说几方力量角逐,镇北王因此吃了亏。

    他当时就在京城,因为事不关己,知道的不多,现在想起来十分后悔,怎么就不多了解些!

    霍琰当时是不是真的杀了人?杀的是谁?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不可能掀起那么大的波澜,可霍琰虽在战场杀人无数,却从不会无缘无故随便杀人,是发生了什么事,怎样的情况促使他不得不动手杀人?

    顾停觉得不行,今日宫宴,必须得看紧点!

    他立刻回头找霍琰。

    霍琰和内侍说完话回来,见他的眼神不对:“怎么了?”

    顾停神情很有些严肃:“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叫住你?”

    霍琰揉了下他的头:“普通宫宴而已,别担心,宫里只是提醒我,今日聚宴可能散的比较晚,我的亲卫和副将要注意分寸,不许在宫门聚集。”

    顾停不满的哼了一声:“这是在提防你?用不用这么敏感!”

    “好了,命令已经发下去了,”霍琰拦着他的手往前,“今夜一切有我,不用害怕,嗯?”

    顾停看了霍琰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愁的是什么。

    “走吧。”

    到得大殿,人还没齐,别的不说,皇家几口人肯定是踩着点来,殿中位置尚未坐满。

    孙洪哲包经义到的早,都是小人物,能以‘功臣’身份到得这个场面,还是托了镇北王的福,真心感激,也极有眼色,见到人立刻过来打招呼:“王爷!顾公子!下官在这给二位行礼了,近日可还安好,一切可还顺心?”

    顾停拱手:“多谢两位挂念,一切都好。”

    他二人客气,别人可就不一样了,尤其官位不够特别高,又比这两个人远远在前的,神色不善,阴阳怪气:“好本事啊,巴上了镇北王这种大人物,还在这里当什么小官,去九原啊。”

    孙洪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包经义:“敢不敢洗洗你的嘴?”

    他们心里倒是有点说不出的想头,奈何身份有限,这样的场合实在没什么表现余地。

    霍琰堂堂镇北王,心里爽不爽的不说,反正不好跟这些人计较。

    顾停就站出来了,笑眯眯走到说话的人前:“原来阁下对九原这般仰慕,想去?没问题啊,王爷海纳百川,九原百姓善良淳朴,欢迎所有想过去的人!你若能身先士卒,报国安民,积极立功,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这人一噎,袖子一甩:“谁想去了!那种破地方我才不去!”

    这个人走了,那边又有夫人们小声嘲讽:“抛头露面,嚣张跋扈不算,还敢替夫家做主,胆子可真是大呢。”

    顾停看过去,丝毫不留情:“我瞧夫人胆子也不小,身处皇宫如视无物,别家夫人都谨言慎行,偏你爱出头——怎么,你家男人头顶镶钻,随时都可以藐视皇家,肯定能护住你?”

    “你——”这位夫人又羞又臊,帕子遮脸扭了头。

    她的丈夫看不过去,皱眉指顾停:“如此欺负一个女人,顾公子未免失了格调!”

    “你让女人为你打前锋探路,就有格调了?”顾停老神在在,从容自若,“我们王爷这点倒真是比不上你,有事从来自己扛着,绝不叫自己的人吃半点亏,受半点苦。”

    片刻后,又有人在人群里扬声:“那顾公子这又是在干什么?不也是打先锋,投石问路?”

    顾停笑眯眯:“那是我愿意呀,我就喜欢打嘴架,王爷宠我纵我,愿意让我玩,随时我为善后兜底,怎么,你嫉妒?”他毫不客气的把这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十分嫌弃的摇头,“可惜你这样的,我们王爷瞧不上,九原百姓也会嫌丑。”

    大殿骤然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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