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过去是苟过去了,也逼的大臣们知道想办法了,可那股气压着不爽,总是要散一散。

    当时下圣旨过去召霍琰进京,朝里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知道,可圣旨被人撕了,传旨太监被扔出了九原城,他这个天子不要面子的么?这才过去多久,这些人就失忆了似的,想让他再丢人,倒是想得美!

    江暮云捡起金冠,轻轻放到案上:“皇上莫气,臣倒以为,以镇北王心性,不会看着不管。”

    宋时秋气平了一些,哼了一声:“你倒了解他。”

    江暮云:“事实如此,前番京城里发生的事,皇上不也事事知悉?”

    宋时秋的确知道,所以该知道的情报,他全都清楚,他不但清楚霍琰的性格,选择,也知道顾停为人,以及——某些人若有似无的遗憾。

    “朕倒忘了,你对镇北王妃知之甚深,时时想起,自然了解更为通透。”

    这话带着酸,江暮云合适的反应应该是技巧性哄人,往日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今日,他突然有些不耐烦,目冷声淡:“皇上可知自己在说什么?非要对过往如此纠缠么?”

    宋时秋指甲掐进掌心,脸上却笑了:“抱歉,是朕失言,你的心意朕最清楚不过,以后不会如此了。”

    江暮云心里有些乱:“也是形势紧张,我心中有些焦急,有些失态……皇上放心,这一次,我必会助你扛过去!”

    ……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和七年前一样,战事从白狄开始,来势汹汹,北狄蠢蠢欲动,好像随时准备想撕下一块肉来,九原边境气氛紧绷,街上都没那么热闹了。

    少了哪一座城池,都不再是完整的大夏,白狄若过了最后一道屏障,打到京城,长驱直入,那中原腹地就躲不过战火了。既然伸了手,吃了肉,为什么不吃饱?拿下京城,难道会放过九原?别人过来就是为了侵略,不会有善心。

    皇室无用,死便死了,百姓何辜?

    霍琰表情一天天紧绷,在较场训练也越来越凶。

    太王妃长长叹气:“琰哥儿是不是又不爱说话,吃的也少了?”

    顾停眉心微蹙,担心的点了点头。

    太王妃拍了拍他的手:“不怕,让他自己想,主意总得自己定,被别人推着架着往上走的,越到后面越会犹豫,不如自己下定决心……他会想明白的。”

    顾停:“嗯。”

    太王妃去年初见还有些乌发,今年已经全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操心……他有些于心不忍。

    老人家自己倒看的很开:“也不用担心我,各人有各人命数,一个国要有主事君主,一个家也要有扛事的人,我做姑娘时就要强,还挺喜欢的,并不觉得苦,我喜欢看咱们九原街上的百姓,脸上都带着笑,眼底有光,感觉有奔头,人老了总要走,可年轻人都是希望,他们能长好,心正,路总会越走越宽……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看到一个老头,都快九十了,身体硬朗着呢,还能教训玄孙不许胆小,人家都不怕,都不服老,我这点岁数才哪到哪,怕什么?”

    她把茶杯塞到顾停手里:“放心,祖母还要陪你们几十年呢,你尽管在前头办事,万事有祖母。”

    顾停轻声应了,长辈的切切叮嘱,仿佛让岁月都柔了下来。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

    霍琰拿出铠甲,让人备马。

    顾停:“要走了?”

    霍琰:“你早猜到了?”

    顾停笑了下,接过他手中软铠,帮他穿上:“成亲那晚我说的话,还记得么?”

    霍琰看着他,眼神深邃:“你说从此以后,王府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做什么事就去做,这里——”

    顾停:“这里我替你守着,所有你在意的人,在意的东西,都不会有事。”

    霍琰指尖轻动,紧紧抱住了他:“抱歉,说要好好保护你,我却做不到。”

    “怎会做不到?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顾停挠了挠他手心,“我还要顶着镇北王头名作威作福呢。”

    霍琰双臂收紧,声音艰涩:“……好。”

    顾停眼睛微湿:“你记住,去哪里不要紧,做什么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这条命——你做事可以为所有人,可这条命是我的,知道么?你是我的,未经我允许,不可以死。”

    霍琰没说话,或者,说不出话。

    顾停知道他在听着,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等你回来。”

    霍琰捧着他的脸,终是忍不住,狠狠亲了他:“我很快回来。”

    多的事不必说,也不必叮嘱,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遇到什么情况该怎么做,也没有什么正经送别,战机不等人,既然决定,便没必要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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