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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作解释。

    平煜心中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大步进了邻房。

    进到房中,白长老请平煜在上首洪帮主旁边坐下。

    洪掌门抿了口茶,一双精光四溢的眸子朝平煜看过来,开口道:“平大人、秦当家、秦掌门、李少庄主,事态紧急,在下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我来,既是受陆公子所托,也是为本门二十多年前一桩悬案。”

    洪帮主抬眸缓缓扫向屋中诸人,最后定格在白长老和柳副帮主身上,三人年纪相仿,都已到知天命之年。目光相撞间,白长老和柳副帮主陡然忆起一事。

    “洪帮主莫不是说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武林大会?”

    洪帮主长叹一声,点点头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八卦门就是在当年那场武林大会上跟南星派结下了梁子,争斗数载,两败俱伤,直到林之诚一双儿女夭亡,林之诚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这才消停下来。”

    平煜心中只道,来了,瞥一眼李攸,后者正心照不宣地朝他看来。就在昨日,两人还曾讨论过林之诚当年率领教众远赴夷疆之事,总觉其中太多不合常理之处,难以推敲。看来,要想追根溯源,果然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白长老和柳副帮主想必还记得,当年我大哥初任八卦门掌门,被中原四大门派推举,参加了二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之位。”洪帮主看向白长老和柳帮主。

    白长老和柳帮主面露憾色,怅然道:“是啊,当年的洪帮主内外兼修,又素有德望,本是实至名归的武林盟主人选,可惜——”

    洪帮主恨声道:“可惜遇到了南星派的林之诚,此人性情孤僻冷傲,目无下尘,行起事来单凭自己喜恶,从不给人留余地,为了出风头,以一首《龙朔操》将我大哥内力尽毁,只为博得个天下第一之名,事后,更是连句道歉都无,率领教众扬长而去。最可恨的是,我大哥虽被废了武功,但只要静养半年,就算不能再习武,至少能做个身子康健的普通人,谁知我等护送大哥回宛城,刚到蜀山,不巧遇到林之诚与一群扮作中原人的蒙古鞑子交战——”

    鞑子?平煜听到这一路上频频遇到的两个字,摩挲茶碗的动作一滯。

    “不用我说,想必诸位也知道,本朝太祖皇帝素有尧舜之才,征战十余年,终得收复华夏,将元朝余孽驱赶出境。自那之后,元朝在中原再无立足之地,改名为北元,其后又分裂为几个部落,整日争战不休。当年我们在蜀山脚下遇到那行蒙古人,多半是被其他部落追杀,不得不从北元逃出的北元贵族,扮作了汉人,好在中原寻条活路。也不知何处露了破绽,被林之诚发现蒙古人的身份,二话不说便杀将起来。

    “那群蒙古人虽武功路数怪异,却只有十余人,南星派本可用无数旁的法子将其一网扫净,林之诚却偏偏要试炼自己用琴御敌的法子,在山谷间足足抚了十余首曲子,直到逼得那群蒙古人无处可逃,闭气而亡,方肯罢休。我等万没想到会跟林之诚狭路相逢,知道那琴声了得,本想护着大哥远远避开,奈何蜀道太过艰难,左右都是群山峻岭,山谷间琴声回荡,根本避无可避,一晌琴声下来,不但我门中不少弟子受了重伤,我大哥更是血脉逆流,自此成为废人。“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秦勇等人听得尤为专注,他们虽然都未亲历当年之事,却都听过八卦门跟南星派的恩怨纠葛,只知道当年的洪帮主自此武功尽废,卧床十余年,终在十年前病逝,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年那桩事背后还有这番波折。

    “洪帮主。”沉默许久,平煜忽道,“冒昧问一句,当年那群蒙古人中,可有人从林之诚手下逃脱?”

    李攸被这话挑起某个念头,目光微亮,飞速扫平煜一眼。

    洪震霆从回忆中惊醒,虽觉平煜此话问得突兀,仍思忖着摇头道:“当日我心系大哥,无暇留意蜀山上的战况,只恍惚听见南星派弟子说似乎将那群蒙古人扫干净了,至于是否有漏网之鱼,我不得而知。”

    平煜点点头,不再插言。

    洪震霆又道:“回宛阳途中,我延医问药,倾其所有,四处找寻市面上能寻到的名贵药材,只盼能助我大哥接续经脉,然而我大哥连续两回遭那琴声催动肺腑,早已油尽灯枯,能保得性命已是万幸。回宛阳后,我见大哥再无痊愈希望,整日僵卧在床,意志消沉,想起当年驰骋武林的豪杰被林之诚害得成为废人,怎肯咽下这口气,等内伤稍好,便率领众门人去南星派寻林之诚的麻烦,谁知去了几回,不是被困于林之诚设下的阵法中,便是被林之诚御琴击退,别说一句道歉的话都未讨到,甚至连他的面都未见到。”

    说话时,似是想起当日场面,眸中漾着恨意,声音愈发冷硬。

    白长老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清楚不过,想起当年在武林大会上林之诚的丰姿,当真风度翩翩,兼之于武学上悟性奇高,不过二十五六岁,便已跻身一流高手行列。

    林之诚刚在南星派脱颖而出时,少林寺方丈无忧曾道:此子乃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万不可小觑,然禀性狷狂,行事太过随性,日后不是大善之人,便会沦为大恶之人。

    不料一语成谶,数年之后,林之城便因在武林大会上太过决绝,视规矩于无物,自此在江湖上坏了名声。

    其实林之诚哪怕只要稍为循规蹈矩一点,如今多半已是江湖上豪杰人物,雄踞一方不在话下。记得当年不少名门正派的当家见林之诚人才出众,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林之诚却一个未看上,最后出乎意料娶了位落魄秀才之女,据闻林夫人模样标致,性情柔顺,婚后跟随林之诚鹣鲽情深,不过一年时光,便生下了一对龙凤儿,羡煞旁人。

    可惜没过数年,那对龙凤儿便因病夭亡,林之诚隐退江湖,林夫人也不知所踪。

    洪震霆又道:“我当时年轻气盛,屡次在林之诚手下吃苦头,加上兄长所受苦难全由林之诚一手造成,怎肯受此奇耻大辱?回到宛阳,一方面派门下子弟日夜盯紧南星派,另一方面,则闭关潜心研习破那御琴术的法子。功夫不负苦心人,五年后,终将本派内功中最为晦涩难懂的心法悟透,自此融会贯通,再不复往昔。我见自己内力精进,不肯再白白蹉跎岁月,便点了教中精兵强将,前来湖南寻林之诚讨说法。”

    平煜恍悟地看一眼李攸,原来这位洪帮主曾花费数年时光专门研习应对林之城的心法,不怪连只学了两年八卦拳的李攸都能在林之诚的琴声下支撑许久。

    洪震霆想起往事,又道:“这一回,我终于可与林之城的御琴术一较高下,自是喜不自胜,在君山岛与林之诚斗了三日三夜,期间,岛上山庄不断有婢女来寻林之诚,似是有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林之诚却不予理会,一门心思要与我拆招,我苦练数年,好不容易胜利在望,自也没有中途作罢的道理。谁知第三日傍晚,林夫人突然抱着一对稚儿前来寻他,我二人本正都得激烈,林之诚见那稚儿已气息全无,大惊失色,硬生生受了我一掌,不再与我缠斗。”

    他面上闪过一丝惭色:“当时林夫人来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脸上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似是因伤心欲绝,眼泪早已哭干,看在林之诚,脚步顿住,急奔到他跟前,颤声求他不要再比武,速找大夫来给孩儿治病。我在一旁远远看着,见小儿脸色紫胀,似是因高热引起了急惊风,若是再早个一个时辰,也许还有救,眼下却已回天乏术,不免心中一凉。林夫人哭闹一晌,见林之诚只顾将一双孩儿抱在怀中,整个人却如木头桩子似的,不语不动,似是终于明白孩儿已无药可救,整个人顿时疯了似的,拼了命捶打林之诚,撕心裂肺哭道,说他眼里只有武功!只有天下第一的名号!为了斗法,将整座岛封住,孩儿生病也不管不顾,如今孩子死了,他满意了?林之诚面如金纸,任林夫人打骂。”

    众人听了这番话,都震惊不已,秦勇等人虽知道林之诚一双儿女夭亡,却不知是因为延误了诊治方才殒命,一时心中百味杂陈,屋中气氛也滞重了起来。

    洪震霆愧疚得坐不住,猛的起身,在屋中踱了两步,重重叹气道:“我当时一门心思要替哥哥报仇,却万万没有想到,会因一场寻仇,连累到林家小儿。我见大祸已铸成,又愧又悔,不肯再在君山岛上逗留,连夜率领教徒离开,没过多久,便听见林之诚离开君山岛,率众去了云南。”

    他摇头,神情带着几分遗憾,“在那之前,林之诚曾是我最憎恶之人,我日夜都想着如何叫林之诚输在我们八卦门手下,郑重向我大哥赔礼道歉,可真等到林之诚家破人亡,我却半点快意都没有,如今想来,当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说完,久久沉默。

    陆子谦见洪震霆沉浸于往事中,怕他忘了正事,低眉敛目,状似不经意,咳了一声。

    洪震霆回过神,正了正脸色道:“不瞒各位,我早年跟陆大学士有过些渊源,欠他一份人情,一月前,我收到陆公子来信,便点了门人,跟他一道来云南,不料在湖南境内跟众人相遇,倒省了不少麻烦。”

    李攸恍悟地点点头,怪不得他前几日在宝庆寻了八卦门的弟子,本想写信去宛阳,请师父来湖南境内帮忙对付镇摩教和南星派,那同门却说师父早已出门,不知去了何方,原来是被陆子谦给请动了。

    暗暗扫向平煜,知他心高气傲,虽欢迎师父前来相助,却不会愿意陆子谦参与其中,尤其今夜本来所有人都被林之诚弄得狼狈不堪,陆子谦领着师父一来,南星派便被击退,心里不知会有多别扭,不由暗觉好笑。

    洪震霆又道:“一路上,陆公子和我都只知道有许多销声匿迹的江湖门派来了云南,却不知其中有南星派,如今既林之诚也参与其中,联系前因后果,不难想到这些门派为何要来找那位傅小姐的麻烦。”

    秦晏殊心系傅兰芽身上的种种谜团,忙一拱手,恭敬道:“愿闻其详。”

    “当年林之诚来云南时,我曾尾随一路,见他身边始终带个两个包袱,不知何意。”洪震霆说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后来无意中才得知,包袱里似装着林之诚那一双孩儿的遗骨,我当时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林之诚带着遗骨,千里迢迢远赴云南,究竟为了什么,可根据陆公子路上所言,大致能猜到林之诚当年云南之行的目的。在我看来,无论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林之诚似乎都只有一个意图,就是寻找契机复活他那一对夭亡的稚儿,也就是传闻中的起死回生术。”

    “起死回生?”众人骇然相顾,“人死如灯灭,世上怎会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陆子谦暗暗摇头。

    洪震霆却苦涩一笑,道:“我知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但刚才在竹城县衙门前,我跟陆公子已经推敲了个彻底,若没料错,傅小姐应该就是那个能启动起死回生术的‘药引’。”

    第62章

    众人正听得入神,忽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几不可闻。

    秦勇离得最近,见众人并无转头看来的意思,悄悄起身,戒备走到窗前,往外一看,就见傅兰芽耳朵贴在窗外墙壁上,正敛声屏息听着窗内动静。

    秦勇大惊失色,傅兰芽怎会在此处!

    以为宅子里的机关失了效,迅速抬眼看向窗外,见窗子外头是座花园,园中花木都在原处,可见机关并未出差错,越发错愕,这宅子里面都暗合三元积数之相,处处设了机关,傅兰芽究竟是怎么识破隔壁的暗门,绕到窗下来的?

    要知道这两间房虽相邻,格局却大有不同。

    他们所在这间房,只有后窗,而无前窗。

    傅兰芽主仆所在那间房,却只有前窗,并无后窗,故李护卫和陈护卫守住前门,便可算得铜墙铁壁。

    可隔壁房间里虽无后窗,却有扇暗门可通到花园中,在关键时候可用作逃命之用。

    因那扇暗门藏于房中阳遁中,若非懂得奇门遁甲术的能人异士,根本无从在房中勘破格局上的异数,顺利找到暗门。

    没想到傅兰芽竟不声不响便从邻房绕了出来,且已不知在窗外听了多久了。

    她满心惊疑看着傅兰芽,一时忘了出声。

    傅兰芽似是没想到自己已惊动了屋中人,也吓了一跳,倒还算镇静,紧张地看着秦勇,似是拿捏不准她会作出何等反应。

    秦勇明白傅兰芽之所以偷听,不过是想知道身上发生何事,想起她如今处境,心中一软,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惊慌。

    傅兰芽会意,微松口气,对秦勇感激地点点头。

    李由俭素来最关注秦勇的一举一动,见她立在窗旁,久久不出声,担心出了什么差错,忙从秦晏殊身旁起了身,走过来,压低嗓音道:“阿柳姐,怎么了?”

    秦勇若无其事地将剑插回剑鞘,在他近身之前,离开窗旁道:“无事,风刮倒了树枝。”

    说话时,已从方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正要走到椅旁坐下,忽觉有人在看她,迎着那视线往前一看,就见平煜狐疑地打量她,眸光深深。

    她一时揣摩不透平煜发现傅兰芽后会作出何种反应,忙若无其事地一笑。

    平煜却不像李由俭那么好打发,眯了眯眼,转头望向窗口,正要起身,洪震霆忽然开口道:“林之诚去了夷疆之后,在江湖中消隐了踪迹,我因林之诚一双儿女之事,一直颇为关注林之诚的动态,虽不知当时夷疆发生了何事,却不相信他就此死在夷疆,曾派了门人四处去找寻,谁知一晃过去二十年,始终未打听到林之诚的下落。本以为林之诚恐怕再也不会在江湖上露面,没想到就在数月前,我门下弟子竟在在京城打听到林之诚的踪迹,这才知道林之诚多年来一直藏匿在京城。据我门人打听得知,林之诚这些年似乎一直在京城寻人,不知何故,始终未有头绪。我听得林之诚有了消息,便想亲自去一趟京城,不料还未动身,林之诚却又失去了踪影,找寻一番无果,却没想到,他竟回了君山召集旧部,率领门下子弟来了云南。”

    秦勇原以为平煜会被洪震霆这番话吸引注意力,没想到平煜端了几上茶盅一饮而尽,放下茶碗,往窗边走去。

    秦勇见平煜已起了疑心,先还想替傅兰芽遮掩一二,可想到平煜的性子,若真一味拦阻,只会起反效果,且想起这一路上平煜跟傅兰芽之间流露的蛛丝马迹,心知他多半不会真为难傅兰芽,便稳稳当当坐在椅上,余光却留意窗旁的动静。

    傅兰芽对平煜的举动一无所觉,仍全神贯注贴在窗边。

    听到洪震霆说林之诚这二十年来一直在京城寻人,忽然想起上回听左护法说起镇摩教的右护法已失踪二十余年,而十年前,左护法也曾在京城出现过,林嬷嬷甚至透露,左护法还颇为诡异地跟父亲一同出入首饰楼。

    联想到母亲身上的种种不合常理之处,脑中冒出个念头,难道说,他们要找的人竟是母亲么。

    正想得出神,突然窗口亮光一黯,笼下来一道阴影。

    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中一跳,抬眼往上看去,正对上平煜乌沉沉的眸子。

    她慌乱了一瞬,很快便镇定下来,不知平煜要如何发落自己,立在原地,静静跟他对视。

    其实她一进这宅子,就知道秦晏殊所言不假,宅子里的确设立了不少层障。

    进到房中后,她暗暗观摩屋内格局,知道这两间房必有暗门相通,等李珉和陈尔升将门关上后,便一边计算方位一边在屋中推算八门排盘,未过多久,便顺利找到了暗门。

    她急于知道洪帮主和陆子谦要说什么,好不容易找到暗门,怎能忍住,当即逼着林嬷嬷熄了灯,做出主仆二人已歇下的假象,自己则推开暗门,顺着暗道走到花园中,终究顺利听到了房中的对话。

    平煜想起秦勇说这宅子处处有机关,并不奇怪傅兰芽能摸到窗下。

    但他只要一想到先前的事,胸口便仿佛有羞耻的火苗在作烧。垂眸注目傅兰芽片刻,脸上维持着凛然之态,心里却已恨不得转身遁走。

    良久,见傅兰芽并未任何回到邻房的打算,一张脸已绷不下去,不耐地想,她既愿在此处偷听,便随她去吧,以她的性子。就算她今晚未听到,往后恐怕也会寻机会从他嘴里套话。

    便利落转身,从窗旁离开。

    无论如何,他眼下一点也不想跟傅兰芽碰面。

    傅兰芽见平煜高抬贵手,放过了她一马,微吁口气。

    平煜回到屋中,众人正静静看着陆子谦,似是在等陆子谦开口。

    陆子谦起身一礼,对众人坦荡道:“感谢诸位一路行侠仗义,当真是义薄云天,令人敬仰。然而这当中有几桩事因涉及到朝廷,在下需得先跟平大人打个商量,再来跟诸位好汉好好商议。”

    说完后,屋中便是一默,秦勇见平煜并无接茬的意思,望望窗外,起身解围道:“今夜已过去大半晚,尤其是洪帮主和陆公子一路风尘,想必也已疲劳至极,眼下既事情多少理出了头绪,不如先各自回屋歇息一晌,明日一早,咱们再继续。”

    白长老及柳副帮主忙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左右南星派攻打不进来,先歇一晚再理会。”

    平煜静了片刻,也起身道:“既如此,便明日再来商议。”

    傅兰芽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忙提了裙,悄悄退回了暗道,回到隔壁厢房。

    秦勇因是主人,细细安排了众锦衣卫的下处后,才告辞而去。

    平煜令林惟安和许赫替换了陈尔升及李珉,自己则回房歇息,立在房中,忍不出看向空荡荡的床,今夜一行人在秦门别院里,耳目众多,他是不用在跟傅兰芽主仆睡在一间房了,可以尽情睡在床上,而不是莫名其妙地总窝在榻上或地上。

    甚好!

    他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到净房草草洗漱一番,正准备歇下,下人忽送来一套干净衣裳,笑道:“当家的让给众位大人送来的。”

    平煜见从鞋到袜都齐全,十分周到,本不欲收下,仍打算换上先前的脏衣裳,可一拿起,便瞥见衣领上沾了几滴血渍,想起跟傅兰芽在一处时情景,脑中轰然作响,脸上烧得厉害,只得受了。

    傅兰芽回屋后,因掌握了太多线索,睡得并不踏实。

    一觉过去,已到早上。

    简单梳洗完毕,下人来送早膳。

    昨夜来时已是半夜,她无从窥得院中全貌,眼下便借着下人送早餐的机会,打算好好打量一番院中格局。

    谁知刚一开门,就见下人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早膳,秦晏殊立在一旁,正耐着性子跟陈尔升和李珉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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