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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并不喜欢的那些事情上,为什么要这样战战兢兢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活着。

    她一点都不开心。

    她过得压抑极了。

    她在责怪父亲离开时为什么不带走自己,责怪母亲为什么那样自私冷漠,可她最应该责怪的,其实是自己,她胆小又软弱,将自己固定在最安稳的模式里,她所做的挣扎力量微小得几乎不可见。

    没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掌控她的人生。

    而她,居然直到今天才恍然明白这一点。

    “微微?”

    季圆回头时,黑暗中,不防竟看到了身侧好友眸中的水光,讶异地压低声音:“你哭了?”

    半晌没得到乔微的回答。

    季圆心中几乎是一片巨震。

    她从未见过好友哭。

    哪怕是泪光噙在眼里也从未有过。

    在她心里,乔微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纤瘦的身躯里永远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就算是当年从音附退学,也马上凭借自己考上了国内首屈一指的G大。

    她勇敢坚毅,从不屈服,迈出一步便决不后退。

    和她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恰巧偏过头去,她也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乔微哭泣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开始后悔把乔微带来这里了。

    她是想要乔微重新开始拉琴,用尽了办法哄她、骗她、引诱她。

    可她居然从未想过,乔微对舞台的渴望从来不比她少,她当初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有多少苦衷,才放弃了拉琴?

    季圆几乎要跟着哭出来,“微微,你别哭啊……”

    她伸手将乔微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是她幼稚浅薄,是她错了!

    “我们走吧,我们不听了,现在就出去——”

    “不。”乔微却迟钝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台上,唇齿微启,“季圆。”

    季圆连忙点头,握紧她的手,竖起耳朵听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现在站回那个地方,还来得及吗?”

    乔微的声音仿佛是三天不曾开口说话的沙哑,又如同在沙漠里徒步跋涉很久没有水喝的旅人。

    很沉,每一个字都凝重至极。

    季圆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在脑中过了许多遍,眼泪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耗尽了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哭出声,扑进乔微怀里。

    “来得及、来得及……我真的……真的等你很久很久了。”

    夜深音乐会散场,气温到这时已经降得极低了,乔微却觉得浑身都是滚烫的。

    季圆的父母招呼过后,管理的工作人员将空荡的剧院交给了她们。

    “微微,我借了覃叔叔的琴,我一说你的名字他就肯借,偏心死了。”季圆拎着琴盒匆匆跑过来。

    “人家现在可是乐团首席了。”季圆将琴盒抬到她跟前,翘起唇角笑:“虽然不如叔叔留给你那把,但是也能先拉拉看。”

    乔微抬手接,指尖触上琴盒,还未曾打开,她便已经闻见了那熟悉的松香味道。

    大脑的神经在这一刻剧烈跳动起来,将心脏的血液输送至每一根末梢,连指尖都开始不住颤抖。

    炽亮的舞台里,那咖啡色的琴身仿佛渡上了一层皓洁的光。

    琴腰与弯把线条流畅,木纹漂亮至极。

    她的指尖久违地抚上优雅凸起的琴腹,一颤,G弦深沉、隽永而厚实的嗡鸣便重新回响在耳侧。

    太久了。

    她等这一刻,实在太久了。

    第17章 Part 17

    “季圆,剪刀给我。”

    “阿姨知道一定要生气了,造型师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做这么漂亮呢。”季圆嘴巴里说着,却半点没有阻拦的意思,唇角始终带着舒畅的笑意,从台下将剪刀抛到了她手中,“接好了。”

    咔擦细微的几声过后,乔微十指指尖重新光秃起来,泛着光泽的甲片落在实木地板舞台上。

    像是久别故乡的人近乡情怯,乔微做好了一切准备,却在琴前站了很久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琴盒里取出来。

    碰到琴身的瞬间,仿佛什么闸门瞬间被冲开了。

    所有的记忆蜂涌而出,几乎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乔微扩肩收腹,站得挺拔笔直,下巴倚上腮托。

    “每一次演奏都应该满怀敬畏。”

    自乔微四岁起,第一次握上八分之一琴的那一天,父亲便已经这样告诉她。

    小提琴演奏不仅仅只是以弓拉弦的机械动作,而应该是身体舒展的一部分,它该奏出的是人的情绪,而绝非技巧。

    它是弦被拨动时与琴身内部借空气产生的共鸣,是大自然鸣唱的绝妙之音,是少女抒情动听的歌唱。

    它该是一种柔和、却又能直通灵魂深处的神秘力量。

    检查过音准和每根弦的高音,乔微的右手腕僵硬地有些可怕,她尝试着拉了一遍便停了下来。

    毕竟那么多年没有练琴,指尖甚至比不上她五六岁时候的来的柔软灵敏。

    她的心跳得飞快,却不知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塞茨,接着来,微微!”季圆在台下紧张地望她。

    明亮的大灯刺得乔微的眼睛有些发疼,她将左手指尖立起,指腹便重新搭上冰凉琴弦,琴弓的松毛轻扫,旋律再次响起来。

    “维瓦尔蒂第一章。”

    琴弓一顿,乔微依着她的话换了手下的曲目。

    “第三章。”

    “顿特练习曲第十三条。”

    “罗德。”

    “亨利维尼亚夫斯基。”

    季圆埋头飞快给她翻着曲谱,一首一首轮换放在她面前的曲谱架上,乔微也一首一首仿佛不知道疲倦地接着拉。

    不论质量好与坏,在这座空荡的大厅里,只有耳畔传来的是自己琴声的时候,她的内心才能平静下来,就如同那些年在附中的琴房里从早练到晚的那种满足。

    焦虑、浮躁……一切都退去了。

    季圆从乔微开蒙的曲子,一直换到考入附中那年的试题——

    她父亲的。

    这次,乔微的右手顿了顿,终于暂时停下来。

    左手上每根手指都酸痛不堪,指腹火辣辣在燃烧。

    她的从手腕到大小臂、再到肩膀,都沉得仿佛这次放下去便再也抬不起来了,所以她不舍得放。

    她的额角都是汗,还有掉下来落在眼睛里的,眼前白茫茫一片,但却叫人奇迹地平静下来。

    “还需要我给你找谱子吗?”

    季圆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果然,乔微也没再答,她闭上了眼睛,大厅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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