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

    涉及父兄大仇,她当然关注此事,但此刻于东宫而言,最要紧,反而是蓟州战事。

    午时前满月宴就散了,现在已暮色四合,高煦依旧未归,她难免分神牵挂。

    何嬷嬷劝道:“娘娘,您先用膳罢,殿下大约要晚些才回来。”

    帮不上忙,总不能扯后腿的,纪婉青知道照顾好自己与安哥儿,不让夫君分心,才是最好的。

    她用了晚膳,又坐了一个时辰,喂饱了儿子,高煦还未见人,她只得在乳母劝说下,先睡下了。

    皇帝的旨意虽然下了,京营立即动了起来,十万大军已星夜兼程,往蓟州方向赶去。

    但这是还没完,御书房中,君臣还得商议另外十万大军的调遣,该具体落实到班军的哪些卫所。

    结果出来后,旨意出了京,高煦等人还得商议粮草运送,判断战事后续发展,及作出种种应对策略。

    一直到了深夜,他才折返清宁宫。

    高煦还未能休息,下了轿舆,他快步往外书房行去。

    林阳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一见主子进门,立即将密信呈上。

    “启禀殿下,鞑靼方耶拉来信。”

    鞑靼可汗悄悄下了突袭蓟州的命令后,战争打响,同时他点了王都一半守军,火速奔往前线。

    这个时候,可汗袭击大周的消息,便不算隐秘了。

    耶拉正在奔赴前线的队伍中,他在出发前找了机会,以暗号将情报送出。

    鞑靼王都距离京城,比蓟州远了不少,八百里加急速度也不慢,因此,这密信是与军报差不多时候到的。

    林阳对照暗号翻译完毕,等主子回宫,才能将原件与翻译件一并呈上。

    高煦一目十行看罢,只说:“告诉他,即便无奈手染同袍鲜血,亦是为国尽忠。他今日之举,只为挽救更多大周军民的性命,不必心存顾忌。”

    面对同胞,绝不同于砍杀敌人,毫无顾忌。因此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暗牒,头一个需要克服的困难,就是这个。

    耶拉这位置更是这般,他若露出丝毫破绽,很容易就前功尽弃并赔上小命。

    其实对于类似的话,林阳很熟悉,因为东宫培训暗牒时,也是会反复强调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此刻诧异。主子是皇太子,耶拉就算潜伏得再深,也不过是个外编暗牒,这实在是太看重了些。

    “属下领命。”

    只是林阳却不废话,立即利落应是,先告退匆匆出门,先抓紧传了信再说。

    高煦捻起密信,置于烛火上焚毁。

    其实,他之所以特地嘱咐,全因之前心中猜测。

    若耶拉真是纪明铮,爱屋及乌,他希望对方平安归来,自不吝啬多说一句。

    密信燃尽,手一松,灰烬落地。

    高煦并没在此事分神太久,还有很多公私要务等着他处理,伏案疾笔,一道道命令自外书房发出,直到亥时过半,才堪堪停下。

    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后殿行去。

    高煦先看了看安哥儿,这小子睡得香甜,乳母嬷嬷们精神抖擞,认真当差,他满意回屋。

    纪婉青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心有所感,睁开眼,便将高煦眸光柔和的黑眸。

    他进了屋,第一时间先撩起锦帐,看看妻子歇得可好。

    “孤惊着你了?”

    高煦动作很轻,却没想到刚俯身,纪婉青便醒了,他有些懊恼。

    “没呢,我今儿觉轻,自个儿醒了。”至于为什么睡不安稳,夫妻都明白,也无需多提。

    “京营调拨的增援大军,响午便出发,沿路汇合各地班军,蓟州距离京城百余里,急行军一日可至。”

    高煦简单叙说,也免了妻子担忧,“蓟州城城高池深,即便没有增援补给,也能坚守至少两月。”

    “等张为胜大军至,蓟州之危顷刻可解。”

    他给妻子掖了掖被角,温声道:“你莫要起了,孤洗漱便回来。”

    纪婉青心安了不少,等了高煦梳洗宽衣后,他上榻搂着她,“歇了吧。”

    “嗯,殿下快睡了吧”

    明日肯定又得早起上朝,她刚才瞥一眼滴漏,现在已经子时过半了,忙连声催促他阖目休息。

    夫妻相拥而眠,很快便沉沉睡去,只是隔日早上,二人清醒得却比想象中还要早。

    他们是被惊醒的。

    不过寅正时分,高煦睡下不过一个多时辰,天还黑沉沉的,清宁宫外,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须臾,张德海连爬带滚冲进内殿,急慌慌道:“殿下!殿下!”

    高煦早在来人接近后殿时,就倏地睁开双眼,他顾不上安抚被惊醒的妻子,翻身坐起,沉声问道:“何事?”

    “殿下,林阳来报,刚刚有八百里加急军报抵达宫门。说是……” 张德海声音发颤。

    “说是昨日入夜时分,蓟州城被敌军所破,敌军长驱直入,已逼向京城!”

    “什么?”

    高煦此一惊非同小可,饶是一贯喜怒不行于色的他,撩起锦帐时,也带翻了小几上的暖笼。

    暖笼连同里面的小瓷壶落地,“噼啪”一声粉碎,温水溅了一地,可惜现在已无人顾忌这些。

    极其坚固的一座蓟州城,怎一日就被鞑靼攻破?

    “青儿,孤得先出去一趟。”

    高煦来不及回身安抚妻子,一边披衣一边匆匆往外行去,一行人很快出了后殿。

    “娘娘,老奴伺候您歇下?”

    城破的消息如飓风刮过,让人心惴惴不安,但何嬷嬷依旧强打精神,打算上前伺候主子躺下,“现在不过寅时。”

    “不,我不睡了。”

    曾经身为武将的家眷,纪婉青对战事格外敏感。如今成了太子妃,身份又添一层,这好端端城池被破,她如何能睡得着。

    刚起身换了衣裳,就听见左稍间安哥儿啼哭声起,她勉强定了定神,“把安儿抱过来吧。”

    有儿子分神,也免了胡思乱想。

    纪婉青知道,照顾好自己与儿子,让夫君无后顾之忧,就是能帮的最大忙。但理智始终无法尽数控制情绪,她仍有些坐不住,喂饱了安哥儿,又哄睡了他,她不得不找些事情来做,好分散分散注意力。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一侧屋角,那里有个填漆官皮箱子。

    她眸光定了定,最终将儿子交给何嬷嬷,挥退了屋中所有宫人嬷嬷。

    那个官皮箱子最下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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