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磨磨蹭蹭留着不走的,都是他的绝对亲信如霍川等人统领的军队,图谋大位需足够的兵力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反正鞑靼已一蹶不振,现在北疆的防守完全没问题。

    进宫求见皇帝前,陈王特地与英国公商议一番,二人见解相同,认为当务之急是赶紧调离这批大军。

    这事儿昌平帝也是知道的,他深以为然,一等陈王说完,就立即颔首。

    “……”陈王所言甚是。

    “陛下!”

    昌平帝刚张嘴,就被一个人高声打断,他定睛一看,插话的原来的左都御史李伯钦。

    皇帝很不悦,若是以往,他必会雷霆大怒,但生平首次逆境,到底让他学会了稍稍忍耐,只冷着脸,问道:“李爱卿有本要奏,需暂候一二。”

    “非也,请陛下先听臣一言。”

    本朝太.祖皇帝为防被人蒙蔽耳目,给了言官很大权利,都察院甚至不需要证据,就能直接上本参人。成年累月,导致他们比其他官员胆子都大。

    左都御史作为都察院数一数二的人物,李伯钦为人耿直脾气又急,更为其中翘楚,皇帝脸拉下来他不是没看见,不过他依旧照说不误。

    “微臣以为,陈王所言差矣,大军按兵部安排归位即可,当务之急另有其事。”

    他一口气不歇,立即接着说:“因此次燕山大战,朝廷上下全力配合,微臣亦然,谁料无意间,竟发现了当年松堡之役,似乎有些蹊跷。”

    “微臣一番细查,果然发现端倪!”

    李伯钦还有一个身份不为人知,他数年以前,就是东宫心腹,这次领了揭露通敌一事的重任。

    他对皇帝的不悦视若不见,一句话,吸引了大殿所有人的注意力。

    王瑞珩大惊失色,“李大人,还请速速道来。”

    松堡一役,一城军民死伤殆尽,是所有热爱家国者的痛。尤其是王首辅,他常常自责,是不是自己当初有更好的建议,或者粮草等物资送得及时些,就能避开惨剧?

    毕竟第二批援军,只晚到了些许时候。

    虽然京城决定对战局影响真不大,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就铸成巨大的伤痛损失,此事折磨了王瑞珩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告诉他,这惨剧其中有蹊跷?

    遇上这种事,不要说王瑞珩,任何只要心中无鬼的人,都是极为激愤的,大家紧盯着李伯钦,屏息静待下文。

    大殿落针可闻,气氛立即紧绷起来。

    陈王瞳仁一缩,当即往皇太子所在的另一边首位瞥去。

    刚好撞进一双黝黑的眸子中,高煦面色淡淡,未见喜怒,眸色幽深似海,冷冷盯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陈王脑中警铃大作。

    他立觉不好,心念急转之下,立即将视线投向玉阶之上。

    陈王欲让皇帝打断李伯钦,可惜后者并没有留意他,昌平帝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正浓眉微蹙看着那边。

    他这是心里有点虚。

    只因当年北方战役刚刚打响时,皇帝忌惮北方军区太过团结,示意穆怀善等心腹伺机分化一下。

    作为一个帝皇,他只想适当打压一下而已,真没打算给自己大肆放血的。毕竟能征善战大将折损好些,兵马也死伤严重,伤害的到底统治者的根基。

    昌平帝不英明,但真没愚蠢到这个地步。

    谁能料想,穆怀善刚好还是皇后的胞弟,趁机策划出这么一场大乱子。

    事后,穆怀善说自己只是小小安排一下,谁知鞑靼攻势这么凶猛,导致后果这么严重。

    昌平帝捶足顿胸,调查一番,认为穆怀善所言属实,于是只得示意赶紧扫尾了,以免被人察觉。

    几方人马一起扫尾,又有皇帝纵容,所以痕迹才能打扫得这般干净。

    现在,昌平帝还以为自己露馅了,正暗忖着若真万不得已,只好把战死的穆怀善拉出来背锅了,反正死无对证。

    他哪里有心思看陈王,孙进忠倒是瞟到了,不过他非但没有提醒皇帝,反而移开目光装作没看见。

    高煦成竹在胸,陈王心焦如焚,然而就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李伯钦已小心翼翼取出两封信。

    他肃容,打开封皮,将信笺取出抖开,竖着举到胸前,好让满朝文武都看清楚。

    “当年有人私通外敌!”

    李伯钦猛地转身,眸光如利箭一般,狠狠射向纪后一党魁首的陈王及临江侯,他切齿痛恨。

    “通敌者正是坤宁宫纪皇后,还有国舅纪宗文!这二人欲谋取嫡位,蓄意加害皇太子心腹,大将楚立嵩,以及坚决不愿同流合污的大将纪宗庆。”

    “为了削弱东宫势力,为了一己之私,这二人私通鞑靼当年的大王子,如今被擒的鞑靼可汗。先猛攻宣府、松堡,再埋伏阻截楚立嵩援军,一次不成,遂抽掉围困宣府兵力,将松堡守军援军百姓一举全灭!”

    李伯钦虽是太子心腹,但他真是一个忠直的人,他对通敌者恨之入骨,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死死瞪了面色大变的陈王纪宗文一眼,他“砰”地一声,重重跪在大殿上。

    “陛下!”

    他高高举着两纸信笺,泣泪疾呼:“请陛下为松堡战死军民作主!请陛下还松堡战死军民一个公道!”

    微有泛黄的信笺上,分别有皇后临江侯兄妹的署名,还有各有一个殷红的落印。

    其中一个,是临江侯印信,而另一个赫然是皇后金宝!

    笔迹清晰,落印明白,满朝哗然,震惊的朝臣顾不上规矩,纷纷围拢在李伯钦身前,仔细察看信笺。

    “是真的!竟是真的!!”

    纵使大家不知二人笔迹,但皇后金宝假冒不得,最先几个围过来的大臣一看清楚,立时惊呼出声。

    李伯钦那两封信笺没能举多久,就被疾奔过来的王瑞珩小心抢过。这位颤颤巍巍的老首辅,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他奋力挤进去,取了信笺定睛一看。

    “可怜我大周二十万余军民啊!!”

    王瑞珩痛哭失声,泪流满面,老迈的身躯筛糠般抖着,高煦见了,不禁微微蹙眉,“王首辅请保重。”

    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他还是很敬重的,可没打算让对方惊痛之下折进去。

    “太子殿下请放心,老臣无事。”

    事实证明,这位历经数十载风吹雨打的首辅,有着过人的承受能力,他即便悲痛万分,反应也一样敏捷,话罢已“噗通”一声,在李伯钦旁边重重跪下,拱手肃然道:“通敌卖国,其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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