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定海见他如此说,当下凝聚精神,一刀紧似一刀,刀法如织,天罗地网,一时密不透风,乃是他最为拿手的尉迟家祖传的逐日刀法,当年便是这套刀法,在与匈奴国的将军比武时胜出,连败匈奴十八位大将,被先皇誉为“天下第一刀”。

    这厢刀法越见紧逼追命,苏水音却似乎并没有因此而认真起来,他身形如燕,在密不透风的刀锋下穿梭游走,看来轻巧非常。刀法虽如神,刀功可断金石,无奈落不到实处,苏水音就像个滑泥鳅,还没沾到他的衣角,他就滑走了。

    尉迟定海招招不中,越见烦躁,大喝一声,双手持刀,宝刀横与胸前,竟是要使出逐日刀法最终绝招——夸父逐日!此招一出,便是同归于尽的极招,苏水音终于认真些,收起戏谑,右手轻扣剑柄,终于要出剑了!

    高手对决,只在一刹,只听金石铿然交击,声音刺耳,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绚烂的流转银光如蛟龙,一闪即纵,满园的梅花却因为剑气激扬而散落纷扬,梅雪飘散之中,尉迟定海手中的刀已经应声而断,啪地落在地上。

    狐狸相谋士率先鼓掌道:“好个剑挽梅华!好个剑神绝式!区区总算是开了眼界。好啊好啊,此次定海输在剑神绝招之下,输的不冤啊!”

    尉迟定海抱一抱拳,闷不作响地退下,而太子点头默许,看来是承认了苏水音的能力。

    那狐狸相的谋士还不罢休,追问道:“这招剑挽梅华,乃是剑神公子萧寒玦的独创剑式,莫非苏公子也有幸拜在剑神门下修习剑法?”

    苏水音沉吟一下,道:“不错,早年曾经与剑神有过一会,得到过他的指点。”

    “无怪乎如此了,苏公子这么年轻就尽得剑神真传,假以时日定会青出于蓝,成为新一代的剑神!”狐狸相大拍苏水音的马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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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厢房之内,守着病弱男子的马夫眼看苏水音出去半晌都没有回来,又见病弱男子似有倦色,便恭敬道:“二公子,是否要属下服侍您就寝呢?”

    病弱男子闭目点点头,马夫就先去铺床,铺好后,才过来为病弱男子宽衣解带,脱到只剩下里面的亵衣时,就将他从轮椅中轻轻抱起来,送到床上被褥之内,并将轮椅推到他的床边放好。

    服侍他睡下之后,马夫就守在离床三丈之外,默默地盘腿坐在地毯上,守护病弱男子。想到那床上的男子,就是曾经天下风华无双的剑神,当年战群邪、斩邪佞、力抗狂魔, 为武林为苍生豁尽心力,不惜落下一身病残,想到这,他鼻子就觉得酸了起来,曾经神采飞扬、白衣冷剑的萧寒玦与如今躺在床上,不得不依靠别人照顾勉强度日,此情此境,叫人看了都觉得心酸。

    但自从他奉命守护二公子以来,虽见他残废沉疴,一把病骨,但却不得再次从心底佩服萧寒玦:饶是被命运折磨到这种田地,却从不听他抱怨呻吟,从不见他有丝毫懦弱低头,他的目光依旧那么淡定坚毅,一个人默默地和病魔斗争,这样的人,怎能不叫人动容?即便他足不能行,即便他一身残病弱不禁风,即便他筋脉俱损的双手甚至连药碗都端不住,但,光是那份不向命运低头的清绝傲骨,光是那一双面对苦难从容自若的深邃眸子,就足以倾倒众生了!

    马夫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道:这样世上无双的人物,就是这般顾守他一辈子,也真真值得了,苏公子真是幸运,竟然能得到这天人一般人物的心,而对于自己来说,那躺在床上的人,就和天边的冷月寒星一般,可望而不可及,在他眼中永远散发着淡淡圣洁光辉,

    而自己,只要这般保护着他,就堪堪满足了。

    呃,这个妄自菲薄的马夫,就是萧洌阳身边的侍卫之一——萧劲风了。

    没错,他还活着,而且被萧洌阳派到萧寒玦身边卧底,但是现在他的心理状态稍微有一点小小的偏差罢了。

    但是不用担心,马上将会出现的一系列事件,将会彻底打破他那小小的、稍微有些偏差的观念。

    这一连串的事件之端,来自于床上的被神圣化的萧兔斯基的一个小小的动作——————

    起夜。

    话说,萧兔斯基今天喝的水怪多的。

    从上马车之后,就喝了苏水音配置的据说是壮骨粉的特别药汁,然后开始喝他亲手熬得骨头汤,然后附庸风雅一阵喝了些上好的茶叶茶,又喝了一些苏水音特别调制的怪味饮料,叫什么“古代可乐”,晚饭又吃了稀饭。

    所以上床后没多久,萧寒玦就有些憋不住了。

    他很想去方便,但是床帐外有萧劲风那家伙守着,他不想叫他来服侍自己方便,这种事情,连苏水音替他做,他都觉得尴尬。

    所以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

    于是他敲敲床沿。

    萧劲风便如同忠实的猎犬般走过来,问道:“二公子,您有何吩咐?”

    萧寒玦道:“去看看水音来了没有?怎么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可是,苏公子说叫我留在这里守护您,我不可以……”

    “去吧,我没事,好好地躺在这里,有谁会对一个残废下手?再说这里把守森严,他们有求与水音,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吧。”萧寒玦道。

    萧劲风仍然犹豫不决。

    萧寒玦只好道:“我要起夜。”

    萧劲风听了,心中明了,这种耻于开口的事情,除了苏水音,自尊极高的萧寒玦不会假手他人,于是只好道:“二公子,我去去就来。”

    萧劲风走了之后,萧寒玦便掀开床帘,然后双手扶住床沿,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拖到轮椅上,然后再将双腿搬到轮椅的踏板上,好不容易做完了这一切,他双手按住两侧的铁环,用力转动起来——平时都是别人推他,他很少自己掌控轮椅,这一试,顿时觉得不顺手,加上地上为了防止他掉床而铺了厚厚的地毯,轮椅在上面行进更加困难,光是使轮椅掉头,就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憋死了。

    萧兔斯基在轮椅上静默了一下,终于双脚落在地面上,直接跑到和厢房相连的特制便所去了。

    一会儿之后。

    得到解放的萧兔斯基舒服地呼了一口气,忽然他想到:怎么这么久,萧劲风都没叫来苏水音呢?

    出了什么事情呢?

    萧兔斯基歪头,冒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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