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常煦的称呼,江燕娘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顾不上满心的怒气,小心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外,才放心的拍了他一巴掌道。

    “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要叫婶,让外人听到了不好。”

    安常煦不以为意的笑着回道。

    “这叫了十几年的娘,当着您的面改口,我实在不习惯,反正这是在私下里。”

    江燕娘却态度认真的强调。

    “私下里也不行,叫顺口了,就容易出错,你亲爹认你奶为义母,我就只能是婶娘,要是让人知道你还这么喊我娘,会笑话你不识礼数,有违伦常,你奶当初为了能让你有个好名声,多难哪,你一定要珍惜。”

    听到这话,安常煦忍不住有些喉头哽咽,明明是她悉心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可是为他着想,他养母现在连他的一声称呼都不能受。

    看他那面带伤感的神情,陈凤琪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行了,你婶说得对,反正只要心里有对方,就不必拘泥于什么称呼,要是心里没有对方,就算是叫亲祖宗,也没什么用,我更关心的是,常欣的借条你要不要帮她赎回去。”

    想到他祖母曾说过常欣向她打借条借一万两银子的事,安常煦也迅速被转移注意力。

    “不赎,要只是买锄头的钱,也就算了,她……”

    察觉到江燕娘虎视耽耽的目光,担心自己漏了常欣的底,再次将对方给气着,还得他哄,所以临时改变口风道。

    “她要是从这里面总结出发家致富的经验,想买什么都问您打借条,然后等着我给她赎借条,怎么办?凭她花钱的本事,我这点私房,可不够她折腾的。”

    江燕娘立刻附和道。

    “是啊,娘,我那死丫头存不住钱的性格,她去大营的时候,我特意给了她五百两,她爹前段时间去眷村看她,我又给了三百两,这才几个月啊,这么多钱都不够她祸害,她私下里竟然还跟您打借条借了钱。”

    安常煦暗自苦笑,要是让这位知道人家从他这里弄走的足有数千两,从他奶那借走的是一万两,不得把他养母给气晕。

    陈凤琪不以为意的回道。

    “我倒是无所谓,那就留着等她自己还。”

    江燕娘却在这时想起另外一件事。

    “常煦,你今天收的那些寿礼,你可得收好了,等到你们过生那天,她肯定会回来,还会打你那些寿礼的主意,那可是那些王公大臣送你的心意,可不能被她拿去祸害,让人知道不好。”

    真不是她多想,而是这对兄妹过去过生日时,回回都会出现安常煦的礼物,被李常欣以自己是姐姐,可以帮忙代为保管的名义给占去一大半的现象发生,让他们这些大人不得不再设法补偿安常煦。

    听到这话,陈凤琪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安常煦,看得安常煦心虚不已,他就知道,自己玩得那些小花样,从来都瞒不过他祖母的法眼,好在人家向来奉行看破不说破的原则,不会拆穿他。

    第一百零八章 不厚道

    对于两人一起过生日, 安常煦过去经常会任由李常欣将他的某些礼物要走,然后在李成锋夫妻发现后,总会愧疚的给他补偿新礼物,重点是还可以让他主动提要求的行为, 陈凤琪向来懒得拆穿。

    反正李常欣明知拿走那些, 总会挨上一顿罚, 还是屡禁不止,安常煦放弃那些他不那么中意的礼物,换一次可以提要求, 得偿所愿的机会。

    经常当那个冤大头的李成锋夫妻则是从不知道反省,还自以为主持了正义,都是愿打愿挨的乐在其中,有什么可说的。

    看着那些礼单,江燕娘一边惊叹那些人的大手笔, 一边说道。

    “娘,这礼单我们得抄一份回去吧, 这些人给常煦送礼, 以后人家有事,咱得还人情呢。”

    陈凤琪不以为意的回道。

    “不用, 这些都是人家冲着安常煦的皇帝身份送来的, 不算咱家的人情。”

    江燕娘不太明白这话中的意思,毕竟在她朴实的观念中,向来是收了人家什么好处,等到人家有事时, 肯定要还份价值对等的回去。

    “可是常煦他天天忙得很,哪顾得上这些人情往来的事,外面也都知道咱们这关系, 我们帮他还也是一样。”

    安常煦笑着回道。

    “娘,哦,婶,奶的意思是说,这些礼,咱不用还,是那些人孝敬我这个皇帝的,以后我要是看谁家顺眼,等到人家过什么喜事的时候,随便给些的赏赐就行。”

    听他说得这么肯定,江燕娘下意识看向自家婆婆。

    “嗯,他说得对,累死累活的当皇帝,也就是这点好处,咱们不用再给他操心这些人情往来的事。”

    听到婆婆这么说,江燕娘就放心了,安常煦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奶,这么多东西,都华而不实,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将它们变现呢?”

    若是不能变现,这么多东西,外加他继承的内库中的那些东西,家里人,除了常欣肯定会惦记着要分点,家里的其他人都不要,还是他坚持让两个弟妹,两人才挑了几样不显眼的。

    剩下的都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实在太浪费了些,他们最需要的是真金白银。

    陈凤琪也觉得这件事有些难办,他一个皇帝,要是将这些东西赏后宫,还说得过去,要是拿去卖掉,消息传出去,肯定不好听,可是但凡流传在外,就会让人知道,毕竟是朝野上下的心意,不好太明目张胆。

    “问问船队那边,哪些东西能带到海外卖出高价,就带到海外去卖,但是真正难以复制的精品,像柱国公府的这组玉雕,哪怕放在库房里吃灰,价格再高,你也不能卖。”

    安常煦觉得这个主意相当好,连忙应下,听到他俩在这商量怎么将刚到手这些弄出去变现,李成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娘,你们这样做,不好吧,这些都是人家送给常煦的心意。”

    陈凤琪知道在厚道人看来,他们这么干,肯定有些不厚道,不好解释她与安常煦对安国未来的建设,所做的那些规划,每一项都非常耗费,还都是户部肯定不愿出,他们也不耐烦与其扯皮,便提前做打算的事,只得提一下眼下已经不存在问题,之前确实存在过的难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帝前年打那一仗,自己往里贴了不少钱,去年宫里的花销不够,又从户部拆借了一部分。”

    “所以常煦继位后,除了继承了一些不能随便拿出去的御制物件外,不仅没继承到现钱,还继承了一身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想要做些事,自己手里没钱,肯定要受掣肘。”

    说起来,陈凤琪也是真服气,先帝手上除了他自己投资占股的船队,还有那些大皇商的孝敬,皇帝代代相传的那些产业,年入多达几十上百万两银子,结果被他花得所剩无几不说,还欠了户部一笔银子。

    后宫完全是个吞金兽,历任先帝竟然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哪怕拿国库的钱填坑,也要维持后宫的奢华,妃嫔一个接一个的往后宫纳,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先帝的后宫人数算是少的,也有好几十。

    户部只负责按照那些后宫妃嫔的品阶发月例,以及按制该有的一些费用,其它的都需要内库自行承担。

    先帝自己的后宫虽少,可他爹留下的却多,那些女子生活花费大头也需内库承担。

    哪怕新帝上台后,按照惯例,前任皇帝留下的后宫女子,若不是娘家或子女给力的,日常待遇都会有所下降,但是架不住人多,加起来仍然是个相当沉重的负担。

    在这种情况下,再随便修建一座宫殿,就是数以万计的银子,为彰显皇恩,赏赐下臣,大赏后宫,也需动用内库的银子,去御驾亲征,户部哭穷,坚持要御驾亲征的先帝,便从内库拿出一大笔银子。

    惨胜而归后,又拿出一大笔抚恤金,前后共计数以百万计的银子,就那么撒了出去,等到安常煦接手后,才发现内库已成了入不敷出的状态。

    在民间时,常听说皇帝坐拥天下,富甲天下,李成锋夫妻是真没想到当皇帝也有缺银子的时候。

    “可是,这天下都是皇帝的,那户部的银子不也是皇上的吗,怎么还要用借的呢?”

    要是个任性些的皇帝,肯定做得出来这种公私不分的事,可是安常煦显然做不到这点。

    “婶,户部的银子需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跟咱们家里的银子,也分家用与私银一样,奶一直教我们要公私分明,我肯定不能将那些公用的户部银子,拿来自己花啊。”

    听他这么一解释,江燕娘就明白了,不禁看向自家婆婆。

    “你都这么困难,常欣那个丫头还惦记着你的钱袋子,真是过分,娘,咱家不是还有些吗,能不能拿给常煦应应急?”

    虽然不清楚她婆婆手上还有多少银子,但是江燕娘知道她婆婆是个很有成算的,能拿出十万两做善事,肯定还能再拿出一个十万两,在她看来,那么多的一大笔银子,应该能帮到安常煦。

    “婶,奶手上的那点银子我知道,解决不了我的问题,还是要做长久计划,不过这件事,我和奶已经在做准备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正式实施,何况等到将那些太妃、太嫔们都打发出宫后,我这边的压力也能大减。”

    说的是将太妃、太嫔给打发了,他亲祖父留下的那些太皇妃嫔们,这次也会被一道给打发大半。

    毕竟他亲祖父留下的旧人中,除了有子女存世的,年长的现已所剩无几,年轻的现在甚至不满三十岁,三十四岁的数量稍多,加起来比他爹的后宫总人数还多,要是愿意改嫁,现在还来得及。

    就算是不愿改嫁,那些已经已经在偏僻宫殿中孤寂的过了十年,他继位后,又被打发到皇庄,日子势必会过得更加清苦的女子,估计也会主动抓住可以离开皇庄的机会。

    江燕娘忍不住叹道。

    “这当个皇帝也真是太不容易、太费钱了。”

    “因为我想当个不会被人骂的好皇帝,才难了点,不过有你们在我身边支持我、鼓励我,再难我也会坚持要当个好皇帝。”

    江燕娘连忙点头道。

    “对,哪怕难点,咱也要当个好皇帝,可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乡下长大的人,都知道不管是当官的不做人事,还是皇帝昏庸,都会被人在暗地里骂得可难听,死后被骂得更难听,江燕娘可不希望她养子成为别人口中的‘狗皇帝’,被日夜诅咒。

    对于安常煦与他奶在商量什么赚钱计划,江燕娘并不关心,因为她很清楚,那是她没本事掺合的事,更不会眼馋他们可能会赚大钱。

    毕竟对她而言,家里现在的经济条件,已经好到不能更好,有了更多的钱,只会让她感到不踏实,不像她那个让人生气的大女儿,不管有多少钱在其手上,捂不热就会被挥霍得一干二净。

    李常欣在大营中听说她哥收到她送的锄头后,说得那些话,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想过现在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听说那把锄头是在万寿宴上,被柱国公府的人当众转交,黄玉兰有些后怕的说道。

    “郡主,我们当时应该阻止您的,咱们下次可不能再做这么鲁莽的事了,皇上虽然不与您计较,可是您那把锄头就那么被当众送上去,实在太给皇上丢脸了,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以为柱国公府的人会提前帮我转交,没有想到我奶竟然要看我和我哥的笑话,特意让柱国公府的人在正日子那天当众转交。”

    李常欣压根就没关心过是当众转交还是私下转交的问题,反正对她而言,只要礼到话到就行,其它的无所谓。

    “反正事已至此,皇上肯定不至于生你的气,但是下次,郡主肯定要多注意些,再不能做这种事了。”

    赵小雪的话刚说完,黄玉兰就接过话道。

    “就这么一次,就已经很让皇上丢脸了,你还想让再来个下次啊。”

    李常欣不以为意的回道。

    “行吧,下次再不这么干了,写封信,说两句吉祥话就行。”

    反正她那点家底,安常煦比她还清楚,但凡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都是从对方那弄回去的,她要是花钱买礼物,那钱还得对从对方口袋里掏,左手倒右手,完全不用多此一举嘛。

    几人正聊着,李常欣抬眼看到王修年身边跟着一个少年,已经走到近前,下意识就想喊人,却在随后就分辨出那人不是。

    “王修业,这人是谁?怎么和我哥长得这么像?”

    赵小雪她们也都十分震惊的瞪大双眼,这个远远看着,身形长相气质,都与安常煦如出一辙,只是当对方走到近前后,她们才能看出二人的不同。

    王修业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柱国公府二房的公子徐景楠,刚进入大营任千户,徐将军让我们带他熟悉一下大营的环境。”

    看着眼前这位虽然穿着普通大营士兵的服饰,却不会让人看错她的性别,给人一种英姿飒爽之感的女子,徐景楠客气的笑容中透着些许尊敬,态度端正的躬身施礼道。

    “末将徐景楠,见过乐阳郡主。”

    这位的年龄看着跟她差不多,一来大营就是千户,她到现在还是个小兵,这让李常欣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还是大手一挥,态度爽朗的回道。

    “在这大营里,就不要搞这些了,真要论起来,你是千户,我是士兵,我该给你行礼才对。”

    徐景楠从善如流的站直身体道。

    “好吧,听郡主的。”

    李常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

    “嗯,虽然都是徐家人,你看着跟你那堂哥好像不太一样,对了,前天的万寿宴,你参加了吗?你有没有发现,你长得和我哥特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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