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文氏不知道,曾经对她的母爱无比期待的小儿子,因为她的种种言行,以及现在这明显不思悔改的表现,彻底与她离心离德,不打算再与她讲母子情分。

    在她的心中,这个不讨喜的儿子再怎么样,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就应该听她的话,没权忤逆她这个母亲。

    “我不允许,不管你哥要和谁成亲,没有我的允许,他就不准成亲,你去告诉他,除非他不打算再认我这个母亲,要不然,我绝对不允许他私自和别人成亲。”

    正在这时,一直小心站在一边的女子小声喊了声。

    “姑姑。”

    这声呼唤提醒了文氏,她顿时精神一振,招手示意对方上前的同时,口中还以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是你大舅家的婉儿表姐,她因为受你外祖家的事情牵连,与夫家和离了,你将她带去交给你哥,有她照顾你哥的日常起居,我也能放心些。”

    听到这话,徐景成被震惊到有些反应迟钝,所以对他母亲而言,所谓的母爱,就是将他大哥给坑得前途尽毁不说,还生怕他被毁得不够彻底,再火上浇油吗?

    想到这些,徐景成再次对自己兄长的遭遇感到由衷的同情,同时也很庆幸他祖母与他父亲总算在最后时刻拉了他兄长一把,让他彻底离开他们母亲的控制范围,才能有如如今的改变。

    “婉儿表姐在此陪伴母亲就好,兄长将要娶妻,有未来的嫂嫂与我可相互照顾即可,实在不宜多个外人,母亲好自保重吧。”

    面对小儿子毫不犹豫的拒绝,文氏再次勃然大怒,但是想到她对侄女的承诺,以及让侄女陪着她在庄上清苦度日的心疼不忍,她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道。

    “不准胡说,没有我的同意,你哪来的嫂嫂,我早说过,你要赶紧去告诉你哥,他要是还想认我这个母亲,就要听我的,我不准他在外面娶个身份来历不明的女子。”

    “就算你现在不方便带你婉儿表姐去你哥身边,也可以先将你表姐带回我们府里,好好照顾一下你表姐。”

    听到这荒唐可笑的安排,徐景成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满脸怒气的离开,去找庄上的管事,训斥他不该随便放外人进庄,要求他以后要对庄上进行严加看管,给他那个在这里白吃白喝还不算,还想去他们府上祸害他们兄弟的表姐多找些事干。

    说完之后,本打算转身离开,徐景成又转头交待道。

    “在庄上起座佛堂,不拘什么佛经、道经,给夫人都备上一些,食物也清淡一些,让她在庄上好好休生养性。”

    也好让他母亲少惦记红尘俗事,以免她总要承受求而不得的痛苦,在他母亲做出那种事后,府上早已没了她的位置,可她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要回去,要给他们三兄妹当家作主。

    徐景成虽然不像他兄长那样爱读书,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可他并不笨,相反,因为他从小不受母亲喜爱,对旁人的喜怒爱恨更为敏感。

    又因从小去军中,不仅受到祖父的悉心爱护与培养,还得到堂叔和堂婶的关心与照顾,与徐景楠这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堂哥同进同出,早早的就习得人情世故。

    早前因为文氏是他的母亲,是他最在意的亲人,他才一直放不下,如今彻底认清母亲的本质后,他足智多谋,做事果断的一面就占了上风,毫不心软的给他母亲做出这个安排。

    只是庄上的管事虽然得了徐景成的吩咐,还是不敢直接照做,而是将这番吩咐报到柱国公府上,得到老柱国公夫妻与徐忠廷的一致允许后,才正式实施。

    得知徐景成亲自为他母亲做出的安排,他的几位长辈都有些意外,他们是知道徐景成对自己母亲的心结的,他们没有从重处置文氏,也是照顾到她这三个子女的的心情。

    没想到徐景成远比他们所以为的更能拿得起放得下,将他的母亲也看得更透彻,才会亲自做出这种安排。

    “不管文氏如何,总之她给我们徐家生的三个孙子孙女,都是好的,就凭这一点,我们徐家无论如何,都要好生供养她到终老。”

    听到自家父亲的感慨,徐忠廷赶紧应下。

    “是,父亲请放心,儿子会让人不时去庄上看看,确保文氏的衣食用度不会补克扣。”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别看景成亲自安排他母亲吃斋念佛,也不会真能狠下心任人克扣他母亲的生活,顶多也就是让他母亲,再也影响不到他与我们这些家人的生活而已。”

    说这话时,老柱国公有些欣慰,也有些心疼,大孙子坚持不再回京,还在不让家人出面的情况下,做出自己在外娶妻,将来定居北疆的决定,态度十分明显,就是要彻底放弃身为府中长孙,继承国公府一切的权利。

    好在小孙子从小是由他亲自培养出来,头脑清醒,做事有分寸,让他们徐家后继有人。

    景楠虽然也不错,但在长房有人的情况下,让二房承爵,先不说上面同不同意,肯定会给他们徐家的未来留下隐患。

    眼看安常煦马上就要过二十周岁的生日,陈凤琪正心情很好的说道。

    “好在徐家是个明事理的,并没有为这次的调遣生嫌隙。”

    新任柱国公在卸掉京郊大营的大统领之位后,并没有按惯例被派往镇南军,接掌镇南军,而是被派去接掌征西军的消息传开,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在朝野内外引起过不小的议论。

    就连朝堂上的众大臣也为此事议论过,只是征西军原本的执掌者,在此前已经主动请辞,请辞的原因没有对外透露,该知道的人,心里都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让新任柱国公去接掌征西军的事,少了许多阻力,作为安抚,原本执掌征西军的大将军族中一位能力出众的后辈,已经被送往卫山军。

    如此一来,在各方私下里已经达成共识的情况下,就算外人有意见,也注定起不到什么作用。

    与此同时,皇上与太尊打算改旧例,抛弃各军大权由某家代代相传的规则,让各军主帅定期换人的计划,也正式开始实施。

    能做到像这样,在各方主动配合,风平浪静的情况下,顺利完成这项改制,让人不得不深感佩服,同时也深刻意识到,皇上虽然年轻,却已经彻底坐稳皇位。

    了了心头一桩大事,安常煦的心情也很好。

    “还是祖母规划得好,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提前布局,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信任与诚意,才会如此心无芥蒂答应这些安排。”

    对于这类恭维,安常煦早就达到张口就来的地步,陈凤琪也已听得心如止水,到了丝毫不受影响的地步,任其说得再好听,还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

    “再过几天,就是你年满二十周岁的日子,我这个监国太尊也是时侯该退位,可以回去好好颐养天年了。”

    虽然陈凤琪在临朝听政时,很少会发声,可是谁都知道,朝廷的种种重大事件与举措背后,都有她这个监国太尊参与的影子。

    即便陈凤琪其实很少会态度强势的直接拿主意,大多数时侯,她都只是给安常煦提供一些考虑问题的角度,或是一些新思路。

    能在登基四年多的情况下,就走到今天这种政通人和的地上,安常煦更多的是凭借自身之力,可是听说祖母要退位,他还是大惊失色的连忙拒绝。

    “奶,您可不能就这么抛下我不管啊!要没有您在一旁帮我把关,我这心里没底,肯定会手足无措,一点都不踏实。”

    陈凤琪不吃他这一套,态度坚定的回道。

    “你少来这套,再怎么不适应你后来的新身份与位置,这四五年下来,你也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职责,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对未来也有了自己的规划,别总巴着我一个农家出身的老太不放。”

    算起来,她也是刚好来到这个世界满二十周年,再怎么不愿承认,用她自己的实际年龄算,现在也确实到了近半百的岁数,在这个世界上,是当之无愧的老太太。

    对陈凤琪而言,这些年来,不管是在养孙子孙女的时候,还是当这个监国太尊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承担着莫大的压力。

    因为身为一个研究历史的学者,她深知有些人与事,会对后世产生的巨大影响,她并不确定自己说的话,做的事,到底对不对,会不会给这个陌生的时空造成负面影响。

    虽然她并没有给这里的人们描绘通过人们的努力,后世的人类在科学技术方面将会达到的境界,也不曾安排人重点向那些方面钻研。

    只是毫不掩饰自身立场的鼓励人们创新,大力扶持各个愿意接受改制创新的书院,重视医学的研究发展,想要尽力改善老百姓看病难,受了重伤,得了重病只能等死的残酷现状。

    可是这些思想,以及身为皇帝的安常煦全力配合,往这些方面努力的举动,都让陈凤琪在为此感到欣慰之余,心中还充满着不确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

    何况她本身只是一个初出校门,虽然找到工作,却还没来得及正式上任的人,不仅没有亲自养孩子的经验,更没有宦场经验,却被赶鸭子上架的当了这个监国太尊,有一说一,她几乎是无时无刻的期待着能解脱的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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