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要不是看在谢晋之读书着实有几分拼劲,他连学堂都去不了。

    十岁的时候,谢晋之的母亲便去世了,他在谢府越发无依靠。虽被嫡母养在身边,但是嫡母本身就育有三子。谢晋之越出众,嫡母只会越不喜欢他。这意味着,他以后对自己儿子的威胁会更大。

    所以谢晋之的嫡母没少给谢岩上眼药,导致谢岩早看不惯小儿子的德行,听说这家伙回来之后连拜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谢岩狠狠一拍桌子:“把那孽障叫来!”

    谢岩已过知天命的年岁,即将在官场上退位,但毕竟是大士族的组长,仍旧威严不改。

    奴仆很快去将谢晋之请了来。

    谢晋之刚洗去一身的灰尘扑扑,换了件崭新的衣服。听说父亲有传唤,他不甚在意地理理衣领,理直气壮地去了。

    谢岩是一家之主,自然落于主座上,打扮好了的谢晋之一身芝兰玉树,人模狗样地见礼:“见过爹。”

    他一进来,便有下人关紧了门。

    谢岩看着他那张脸,便想起了他的丫鬟娘,谢晋之的母亲虽然低贱,但是委实貌美,不然也无法让谢岩失控。

    谢岩恨声道:“你给我跪下。”

    谢晋之微微抬头,见他那年迈父亲的额发上已生出几团如雪的银丝,他不易察觉地顿了顿,还是跪了。

    “拿家法来。”谢岩颤抖着嘴唇说。

    “爹,”听到要执家法,谢晋之便没那么乖觉了,他抬起头,朗声道,“儿子做错何事,请爹明示。”

    “孽畜!你还好意思问!”谢岩激动地站起来,老气横秋的眼里露出一丝浑浊,“我只问你,太子和姜家的事情,你究竟有没有参与!”

    听到他问这个,谢晋之挺直了背,默不作声。

    谢岩拿着棍棒,已经狠狠打了一下在谢晋之身上:“孽障,你这个为虎作伥的孽障!你视你妹妹于何地,你让她怎么活!”

    谢晋之的二妹,也是他嫡出的二妹,去年刚被废太子娶为良娣。年初才被御医诊断出有身孕来。

    如今太子被废,良娣何用,身孕又有何用。

    谢晋之改投齐王,毁的不仅是姜家,也毁了谢家人的锦绣前程。

    “爹,事已发生,儿子奉劝您最好独善其身。”谢晋之缓缓抬起头,他一双眼睛如冰谭下的水,镇静又冷冽,“大哥熬了十年的资历,如今也仅是一四品知府。二哥的员外郎更是虚职,三哥最惨,花天酒地,一事无成。”

    谢岩执着家法的第二棒僵在空中,他哆嗦着嘴,面色已形如枯槁。他有很多儿子,可是考上进士的寥寥无几,这进士中,身居从三品高官的,只有谢晋之。

    谢晋之已经自发站了起来,他截去老父手上的棍子,缓慢地将谢岩枯瘦的手指一点点合成拳:“消消气,爹。明天早朝,儿子还要与您同朝为官,若是身上带着伤,被皇上与齐王看到不好。”

    谢岩虎目圆瞪:“你……”

    他这才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养虎为患。他还没死,儿子便开始惦记着家产和权利了!

    “你是庶出,再争也争不过你哥。”谢岩一针见血道。

    谢晋之眸光发冷,他轻笑:“庶出又如何?齐王可没怪儿子是庶出,皇上用儿子,也没计较我是庶出。反倒是我那位嫡长子的好大哥,依旧被放在蜀地默默无闻。”

    谢岩的心顿时一空,手也紧紧捏成了拳。

    “您是谢家的大家长,如今,这谢府上下自然还是以您马首是瞻。可您百年之后,谢氏一族需要谁来重整门楣,您现在难道还看不清吗?”谢晋之的声音逐渐从小变大,清晰到可怕,他微微一笑道,“儿子这便扶您好生休息。”

    谢岩僵硬地被自己儿子搀着。他眼眸深沉,眉心拢在一起,挤出一道枯老的褶皱来。

    回到房里,谢晋之没想到自己在邯郸埋下的几个探子居然也在今晚回来了。

    “人呢?”刚刚吐气扬眉,他的心情尚算好,扯着嘴问。

    “大人走后,属下又去了曾说过姜姑娘下落的村妇家里一趟。她告诉属下,姜姑娘走之前,向她借过一身她女儿的衣服穿,在相貌上也做了伪装。既然姜姑娘已有准备,属下觉得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斗胆先禀告大人。”

    换了衣服,相貌也做了伪装……

    听到这些,谢晋之率先想到的竟然是跟在萧霖身边的那位满满,他一直觉得满满的眼睛与姜淮姻有说不出的相似之处。

    同样是秀丽美艳,媚态横生。

    而且,那位满满也姓姜!

    若满满真是姜淮姻,那他可是看错了她。

    这个骚。蹄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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