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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燕折翡与我们殊途不假,但如果她也并不是真心站在敬王背后的呢?毕竟她姓妫海。”星珲声音很轻但却认真而笃定。

    前两日在怀泽城,他父亲叶见微和他谈起了一些往事,关于洱翡药宗覆灭的真相和千雍境主燕折翡的身世。他也是那时才知道,书上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弑君犯上,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幌子,为了埋藏升平盛世里的殷殷血色与无上权力下的累累白骨。

    他就不信,血海尸山历历在目,燕折翡会真心和定康周氏、苍梧方氏站在一条船上。

    檐角的风铃在晚风中泠泠摇曳,星珲循声望去,低语消散在了穿廊而过的一阵轻风里。

    苏朗还是听见了,星珲几不可闻的一句问询:“就算敬王要谋反,和陛下你死我活,可一个没有母族毫无威胁的公主到底碍着他什么了?他要在荒郊野外的一间破落道观里了结自己的亲妹妹?公主明明也喊他一声皇兄。”

    苏朗同星珲不一样,星珲长于漓山,在他眼里,本不该有什么可以轻易抵过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人情。而苏朗在帝都长大,见惯了权力角逐里的血腥肃杀,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夫妻反目他都见过。愈是想往高处走,情之一字的份量在心里就得愈轻。最温暖的是人心,最凉薄的却也是人性。

    他站在山间的徐徐凉风里,牵住星珲微冰的手,无论有多残忍还是说给了他:“星珲,其实你都知道,只是还不想面对。在至高无上的权力争斗里,是没有亲情可言的,‘兄’字前缀了个‘皇’,那就是皇在前兄在后,没什么能抵得过那张龙椅。只要能于他谋反有利,他杀公主,就不会考虑理由和亲情。”

    叹息湮没在风里,深浓山岚间传来前寺浑厚悠远的暮钟声,星珲站在苏朗身边极目远眺,入眼是山川青空,层峦叠翠。

    身在局中不自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开始真正在意九州安宁了。从前在漓山的一方小天地里,偏安一隅不理外事,于他而言顶天的大事不过就是他调皮捣蛋又要被他爹揍了,能存于他心中的山川,离不开一叶孤城这一亩三分地。如今出来久了方才一朝惊觉,无论是漓山还是他,头上顶的都是九州的苍天,脚下是站在大胤的土地上,一叶孤城是他的家,但大胤九州是他的国。

    河清海晏时,众生百相,或庙堂之高或江湖之远,皆可凭于自心。但九州危难时,家国天下事就不再是外事,走蛟妄图成龙,恶浪涌于沧海,哪还有一隅可安。

    从前是父兄把他护得太好,外面的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都到不了他面前,但他是漓山少主,不自己去闯一闯见见九州的天,日后他怎么扛得起整个一叶孤城?

    苏朗顺着星珲的目光往远处看去,雨后的南山拂去了林间的尘埃,朦胧的雾气笼罩远山近岭,山峦之巅隐隐约约架起了一座虹桥。无论有多不想,他们这些世家子的成长行途,其实都是血与泪铸成的路,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如是,星珲亦如是。

    星珲沉默良久,收回视线,从怀里取了一枚玉符,再开口已收敛了所有的怅然:“东君令共有三枚,是东君在漓山权柄的象征。其中一枚师兄给了我,公主的那枚如今在敬王手上。东君令在漓山的份量太重,有的时候,连掌门都否决不了它。正是因为如此,漓山才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外人以这枚玉符为许诺凭证,向漓山提的任何要求,无关大小,尤其遇事不决的时候,要先过师兄本人那一关。拿了东君令就想让漓山帮敬王做事,几乎不可能。我传了令下去,只要有人以那枚玉符提要求,就先报到我这里,我想知道,敬王现在一心想做什么。”

    “想杀袁则良。”怀泽城漓山银楼里,陈掌柜奉了杯茶在穆熙云手边,目光扫到桌上的玉符,口中不由念念有词重复了几句。

    穆熙云摘下头上帷帽,轻轻敲了敲桌子,星珲和楚珩都跟她提过,有枚东君令在清和长公主的手里,楚珩以漓山东君的名义给公主许了一个承诺。

    可是方才来人却只字未提公主,身上掩不住的肃杀之气,举手投足间有上位者的影子,如果她没猜错,应当是暗卫首领一类的人,至于来人背后的主使,敢从大胤的长公主手上夺东西,且如今最想杀袁则良的人,除了江锦城那位,不做他想。

    穆熙云不由皱起了眉,清和长公主的东君令落在了敬王手上,其中缘由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说起来,清和还是她的一位故人之女。

    方才引那位客人上楼来的小二正是叶九,上回他被楚珩亲自敲打过,现在看见东君令就犯怵。他眼睛在穆熙云和陈掌柜之间转了好几转,从胸前伸出一小截指头指了指桌上那枚离他老远的玉符,没忍住问出了口:“要不要问问……”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朝东面指了指。

    陈掌柜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动手,不用问楚珩,叶九一脸纠结地挠了挠头,视线偷偷放到垂眸沉思的穆熙云身上:“可是东君说过‘没有下次’的……”

    陈掌柜懒洋洋地一努嘴:“那你去。”

    穆熙云忽然抬头捉住了他悄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与他对视,似笑非笑道:“天子影卫请了你们掌门帮忙押送袁则良去帝都,你若想带着人去劫你们掌门我也不拦你。”

    叶九打了个激灵,瞬间挺直了脊背,看了看东君令,又想了想掌门,顿时觉得这人生怎么那么艰难呢?

    穆熙云看他呆愣愣的,不由觉得好笑:“我看你本事跟胆子都不小,说不定你们掌门都得被你吓一跳,不过只怕到时别说水镜司了,思过台都轮不到你了,你得直接被你们东君发落到折鹿台去。”

    叶九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脸惊惧地摆了摆手:“阁主,我没我哪敢,这不是东君令在这么……”

    穆熙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眼中笑意更深:“你们东君教你听令,是因为那次你没有顾全大体,差点让苏朗他们功亏一篑。你少主当然重要,但是定康船上和方家庄园的漓山弟子一样重要,星珲是他们师兄,理所当然要照顾他们的安危。今日星珲若舍他们于不顾,来日他又怎么撑得起整座一叶孤城?”

    她顿了顿,注视着叶九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你只记住了听令还不够,如今我再教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违背本心,为人如是,漓山亦如是,你明白么?”

    “你得知道,东君令是给清和长公主的,可不是给敬王的,更不是用来杀人放火的。”

    叶九似懂非懂,仍有些犹疑地问了一句:“可不是说认令不认人吗?”

    穆熙云对他这脑子一根筋的呆瓜也不生气,只笑了一声,悠悠说:“既如此,你即刻传信去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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