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瑶打坐恢复一番,又静坐沉思许久,才开始提升剑修的本命剑。

    这一回又是半个月,一柄宛如新生的地阶宝剑悬浮半空,那名女修得到消息前来,宝剑立刻自发飞到她身边,姿态亲昵。

    女修克制地摸了摸宝剑,冷酷面容上罕见地露出喜爱神色,而后郑重向陈轻瑶道谢。

    将人送走,陈轻瑶步出房门,看见萧晋正在院中一侧练枪,便问:“你什么时候从万剑谷出来的?”

    她在其中待了十天退走,当时萧晋仍在往深处走。

    萧晋收势走过来,道:“出来已有七八天,阿瑶何时再去,我与你一起。”

    才出来七八天,陈轻瑶算了算,他一口气在万剑谷停留了近三十天!

    她心里不住摇头,论起自虐水平,她跟萧晋这位大师比那是远远不如。

    “再休息半日吧,对了,师祖这些天去哪儿了?”陈轻瑶好奇四望,自从进入仙剑宗,几乎就没见他老人家踪影。

    萧晋笑道:“他在演武场,可要去看看?”

    陈轻瑶没怎么意外,瞧师祖之前兴冲冲的模样,来仙剑宗怎么可能不找人打架,就不知道陪他交手的是谁,凌霄道君么?

    她没有去瞧热闹的心思,还是先干正事吧。

    另一边,那名女修抱着剑离开此处,立刻有许多同门不惧对方冷脸,跑来围观她的本命剑。

    凌霜道君也分了一丝神识关注,见到等级提升后的宝剑,暗暗点头。

    虽说同意了与玄清道君的交易,也相信他的徒孙是地阶炼器师,但同样品级的炼器师,水平也有高低优劣之分,没有亲眼见到对方炼出的法器,依旧不能太早安心。

    直到此时,他才放下顾虑,就是有些头疼,这名年轻的地阶大师只答应炼制十柄宝剑,名额根本不够分配,这些天,他差点没被宗内其他人念死。

    凌霜道君倒是想将大师多留一段时日,条件也可以任对方开,可是附带的大麻烦——玄清,谁愿意去应付?

    那厮如今名正言顺进入仙剑宗,简直如鱼得水,一开始凌霜也跟他打了两场,只是他身为掌门,俗务缠身,很快没功夫陪打。

    玄清也还算老实,没有去招惹那些闭关的大乘道君,他就是守在演武场,跟挑菜似的,从宗门弟子里挑对手。

    一旦有看上眼的,立刻将自己修为压制到比对方还低一阶的程度,接着上台挑战,没什么悬念地将人打败,而后摇头晃脑一阵叹息,说仙剑宗后继无人,叹这些剑修一代不如一代,最后很是痛心地离开了。

    第二天又来。

    如此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宗门内那些好苗子几乎被他打击了个遍。

    地榜上排名第一的那名元婴弟子,自入宗门以来,同一个大阶之中从无败绩,越阶挑战更是屡屡成功,有过数次以元婴后期修为打败化神初期、战平化神中期的战绩,被看做是同辈第一人,亦是师长们心头宝。

    结果被玄清压制修为,以低对方一阶的境界打败了,还给了人家好一通冷嘲热讽,那弟子从未招受如此重创,一时连人都有些恍惚。

    他的师尊气得跳脚,要去找玄清算账,硬是被凌霜道君拦下来。

    反正去算账也打不过人家,何必自取其辱,要是看见师尊都被人打败,恐怕那名弟子就不是恍惚,而是道心不稳了。

    玄清此举确实是以大欺小,可他又压制了修为,压倒比对手还低的程度,这就叫人没办法说他什么。

    而且,凌霜道君觉得,对方此举也有些好处,仙剑宗在剑道之巅站得太久,久到宗内有些人忘乎所以,产生了与实力不符的高傲,这时候,适当给些打击未必是坏事。

    就像当年,他们四人不也同样如此,若没有一个玄清横空出世,恐怕至今还在沾沾自喜。

    但是理智归理智,不妨碍凌霜道君暗暗嫌弃,当年就是玄清,如今又是玄清,他这颗老白菜帮子已经叫人看腻了,就不能换一个?

    陈轻瑶又入万剑谷十日,出来后再次炼成一柄宝剑,这回萧晋同样在门外,而师祖同样不在。

    她问萧晋:“师祖还在仙剑宗吗?”

    这么久没现身,不会已经丢下他们两个跑了吧?

    萧晋含笑点头,道:“他在演武场。”

    “演武场?”陈轻瑶记得,上回问起的时候,他老人家就在那里,难道跟人打架打了这么久还没完?

    不知道师祖的对手是哪位道君,这儿是仙剑宗主场,说不定有好多弟子给那位道君喝彩打气,而师祖就一个人孤零零,肯定势单力薄得可怜。

    陈轻瑶想了下那画面,觉得正事可以放一放了,还是先去给师祖喊加油吧。

    她冲萧晋一招手,“走,我们去看看。”

    仙剑宗演武场在哪儿她不知道,好在萧晋不知何时已经打探清楚,二人没花多少时间便抵达。

    想象中大乘道君动手时惊天动地的场面没出现,演武场上到处都是比斗切磋的弟子,各色剑光五彩闪耀,叫人看花了眼。

    陈轻瑶找了半天,才在演武场边缘见到玄清道君的身影,两人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他气急的声音:“老夫跟你说了一百遍,别再跟着我!”

    陈轻瑶惊奇地看向师祖身后那人,是名年轻剑修,和他们一样元婴后期修为,此时背着把剑,也不言语,就那么跟在师祖身后,凭他怎么气急败坏也不走开。

    一时间,陈轻瑶心里闪过一百集狗血连续剧。

    这、这难道是师祖二百年前留下的风流债?

    当年,他是上门踢馆的天才,她是宗内古灵精的小师妹,两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却由于长辈阻挠,相爱却不能相守。

    二百年后,曾经的天才已成为当世大能,一名年轻人找上门,缓缓道出自己的身世,原来他竟是——

    “你们来得正好!”玄清道君的话打断陈轻瑶幻想,他一下窜过来揪过萧晋,将人往前一推,对那年轻人道,“这是我徒孙,只是个不成器的法修,你要是能打败他,才有资格再跟老夫交手!”

    “咦?”陈轻瑶回神,语气莫名失落,“原来只是这样么?”

    第129章

    仙剑宗有天榜和地榜两大排名,天榜记录的是宗内千岁以下,化神及化神之上的修士战力排行,至于地榜,则是二百岁之内,化神以下的弟子实力排名。

    由于天榜上大部分为宗门长老、峰主等大能,平日难得一见,离低阶修士太远,诸位弟子们更关心的还是地榜。

    地榜只刻录一百名,对于宗内数万弟子来说,每一个能上榜的,都堪称宗门风云人物,乃至因为仙剑宗剑道魁首的地位,这些弟子在整个修真界,也都是排得上的天才。

    至于地榜排名第一的樊律,更被许多同门认为,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第一人。

    出身仙剑宗,这些弟子心中自有一份傲气,能入地榜的更是如此。

    虽说外界时常有新出的剑道天才上门挑战,但只要有地榜上的师兄出手,总能击败来者,时间一长,大部分弟子便如凌霜道君所说那般,有些忘乎所以。

    两月前,玄清道君击败不少仙剑宗天才,那些弟子受到打击之后,心中仍是不太服气。

    毕竟玄清道君虽然压制了修为,但他数百年对敌经验、对剑道的理解,都远非年轻修士能及,也不是区区几个小境界的修为能抵消的。

    只除了樊律日日跟着玄清道君,要与他再比一场之外,其他弟子并未将之前的失败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听说,玄清道君不耐烦樊律纠缠,要他跟自己的徒孙比一场,而他徒孙修为跟樊律一样,不过元婴后期,还是个法修!

    倒不是说剑修看不起法修,但是同等修为下,法修战力不及剑修,这是公认的事实。

    不少剑修能够越阶挑战法修,而樊律,更是能越阶挑战剑修!

    寻常法修就是比他高两个、甚至三个小境界,都未必有胜算,玄清道君竟让他徒孙跟樊律打?

    不论他徒孙当真是天才,或者玄清道君自视过高,这个消息一传开,立刻引来大量关注。

    原本就在演武场的弟子纷纷围过来,不在此地的得到消息,也往这边赶,还有一些仙剑宗高层在暗中关注。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不管你是冷酷无情的剑修,还是街头退休的大爷大妈,都不能免俗。”看着呼啦围过来的人,陈轻瑶暗想。

    樊律和萧晋正走向擂台,她冲樊律努了下嘴,低声问玄清道君:“师祖,这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跟师祖交手的也是大乘道君,结果他老人家竟被小年轻缠上,陈轻瑶觉得,如果不是师祖先做了什么,一般小年轻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跟着他不放。

    玄清道君觉得自己挺冤枉,瞪眼道:“不就闲来无事逗他们玩玩么,谁知道年轻人这么死心眼。”

    说来说去都怪凌霜,要不是他打着打着不见人,他也不至于找年轻人解闷。

    陈轻瑶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也知道师祖是待得无聊了,要不是为了她跟萧晋,估计他老人家这会儿早已去别处潇洒。

    她歉意道:“我和萧师弟让师祖费心了,左右在仙剑宗没有什么危险,我们一时半会儿又无法结束,不如您先去别处散散心?”

    “那不行,谁说仙剑宗没危险,最危险的就是这里。”玄清道君立刻拒绝。

    要他把两个徒孙放在仙剑宗,信不信等出去游荡一圈回来,两个宝贝徒孙就成别人家的了?

    抢徒弟这种行为,在修真界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仙剑宗一个纯粹的剑道宗门,为何会抢一名器修和一名法修?

    笑话,一名地阶器修意味着无数柄宝剑,你看哪个练剑的不眼馋!

    另外,虽然没见过萧晋出手,但玄清道君对自己徒孙有一百个信心,能打败剑道天才的法修,他岂会是一般法修!

    两个徒孙都是香饽饽,要是把他们弄丢,等小徒弟来到上界,还不得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

    所以必须盯紧,寸步不离地盯紧。

    说话间,人越聚越多,看着台上两道挺拔的身影,底下亦是议论纷纷。

    “那就是玄清道君的徒孙?果然气势非凡。”一名弟子点头赞道。

    另一人道:“应当是有不俗的实力,否则道君岂会轻易叫他出手?但若要与樊师兄相比,只怕还是不如。”

    “不错,若他是剑修,得到玄清道君真传,今日胜负还真有些不好说,可他却是法修……说来也怪,道君的徒弟也是剑修,怎么收的两名徒孙无一人走剑道?”

    “收那位地阶大师为徒倒不奇怪,据说她不过百余岁,就有如今的实力,如此天赋,恐怕不论走什么道,都叫人难以放弃。”

    “提起那位大师,我已见过严师姐淬炼后的剑,啧啧,当真是……可惜只有十个名额,轮不上我等,那位大师若是我仙剑宗的人便好了。”

    众人热闹的谈论声中,台上二人已经站定,互通了姓名。

    与旁人的好奇热切相比,他们两个气氛倒有些诡异的平静,好像一会儿不是要打一场,而是闲谈议事一般。

    萧晋面上含笑,拱了拱手,道:“樊兄,请出手吧。”

    “请。”樊律言语简略。

    话音落下,一道冷冽的剑光斩落,这一剑没有任何花俏,简单得好似初学剑道之人,每日必练的基础招式。

    然而每一个曾败在樊律手下的仙剑宗弟子,此时都忍不住心中一凛,仿佛回想起自己在对方剑下,无力应对的模样。

    “这小子其实还不错。”玄清道君忽然对陈轻瑶道。

    想在剑道上有所成就,除了悟性奇佳的天才,其实还有一种笨法子,便是每日挥剑三万次,不论严寒酷暑,日日不缀,挥上一年两年、八年十年、乃至上百年,就是朽木,也能雕成栋梁。

    他看得出,樊律剑道天赋并不比仙剑宗其他天才出色,而对方却能力压那些天才,想必人后下足了苦功夫。

    陈轻瑶原本对萧晋信心满满,听了这话,不由微微皱眉,“那萧晋会是对手么?”

    能被师祖开口称赞不错,那樊律肯定极其优秀。

    剑光浩瀚,仿佛能碾压一切,此时萧晋才抬手,提起长枪,平平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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