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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余光还是瞧见,陆承则依然坐在那儿,没有打开电脑,也没干别的,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就这么过了约莫五分钟,冷不丁地,陆承则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会忘不了你前男友吗?”

    秘书一个激灵,疑心陆承则并不是跟她说话,但办公室里只了她就只有林斐然这一个小孩,陆承则也没在打电话,同时,他又侧过来头来,看着她。

    秘书挺茫然,没明白陆承则为何有此一问,脑海里已经紧张刺激地闪过各种职场考验问题,可惜无论哪个都对不上眼前的情况,反应就慢了不止一拍,只在那儿愣愣地摇头。

    “如果前男友死了呢?会一直怀念、忘不掉吗?”陆承则又问。

    秘书依然是愣着的,只不过听到这个问题,好像也无需劳烦脑神经,嘴上已经下意识说:“那个渣渣,死了我更高兴。”

    陆承则不再问,回过头去,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秘书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她实在想不明白陆承则究竟在问些什么,但就感觉自己似乎答得不太好,没有让老板满意。

    她这样讲是不是让老板觉得她是个报复心重的人?她是不是应该表达出她不留恋过往的潇洒态度以及用真心祝福来显示自己的大度?

    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的。

    如果这是一场面试,她一定不及格。

    实在是老板出其不意。

    在秘书紧张地胡思乱想中,林斐然停下画笔。

    画画并没那么快,他不可能一天就画完这么复杂的,但日光已经成了昏黄的夕阳,他画累了,还有点儿饿,想回家。

    林斐然问陆承则工作做完没,能回家了吗。

    陆承则下意识想说再等等,即便他现在什么工作也做不下去。

    不过林斐然紧接着又说了句他饿了,陆承则也就从办公桌前起身,“行,那我们回家。”

    秘书帮着林昭穆一起收拾了画具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出来后长长吁出一口气。

    这一天她待得实在有些紧张。

    里面放着戒指的锦盒还放在办公桌上。

    陆承则在离开前,一眼扫到它。

    他顿了会儿,晦暗的眸色升起又隐下,一把捞过锦盒,指节用了些力,几乎要显出青筋来。

    他一把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扫了眼抽屉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文件,也没管里面是什么,把锦盒丢了进去。

    锦盒就这么侧翻着,倒在一叠文件上面。

    陆承则和林斐然到家时,阿姨正在准备晚餐。

    林昭穆见他们回来,先去检查了林斐然的作业——她瞧瞧这一天下来,林斐然的画画得怎么样。

    而陆承则眼尖地发现,那个放捧花的花瓶里空空荡荡,捧花已经不见了。

    阿姨端着一盘刚出炉的菜从厨房里出来,摆上餐桌,见陆承则盯着花瓶看,便道:“那束捧花有好几朵已经干枯,昭穆今天就给收拾了。”

    陆承则“嗯”了下。

    等菜摆满了餐桌,几人上桌吃饭。

    林昭穆坐在陆承则对面,那只干干净净的手时常在他眼前划过。

    那颗戒指不在,但他已经知晓答案。

    也不是没想过要把现实赤.裸.裸地撕开,也想试试周和泰说的闹一闹。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犹豫。

    有的东西一旦开了个口子,可能之后的事态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算了,不问了吧。

    他想。

    其实现状什么都没变,无非就是他的心境有了起落罢了。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状态不是挺好?林昭穆就在他的身边,每当早晨醒来,他能看到她躺在他的臂弯。

    这样很好,他不应该贪心。

    他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有时候事实也不那么随人意。

    林斐然这个小孩的言语并不随陆承则控制,因为白天在陆承则那儿看到了新钻戒,又提起过林昭穆旧戒指的事儿,这会儿想到了,便问出了口:“妈妈,你那个破掉的戒指是不是已经拿去修了,修好了吗?”

    林昭穆夹菜的动作顿了下,眼神飞快地在陆承则脸上扫过。

    不过陆承则没看她,垂着眸,挑着鱼肉里的刺。

    林昭穆抿抿嘴,回答:“修好了,首饰店已经给我打了电话,不过我还没有去拿。”

    林斐然还记着陆承则说要保密的事儿,没有把新戒指说出来,只不过小孩儿不懂得伪装,神情骗不了人,他抿着嘴笑、一会儿看看林昭穆一会儿看看陆承则的模样,很容易就让林昭穆起疑。

    “怎么了?”她问。

    林斐然依然笑着,“能修好那就太好啦,妈妈重新戴上,有了新戒指的话,还能一手一个。我以后也要给妈妈买戒指,买很多很多,妈妈就能十个手指都戴上。”

    这童言稚语令林昭穆展颜失笑,“真的吗?那妈妈要好好谢谢你。”

    不过笑着笑着,她又觉得不大对味儿,再扫了眼陆承则。

    他依然没吭声,还在那儿挑着鱼刺,就这么挑了好几分钟,一小块鱼肉在他的饭碗里,被挑得肉都变得稀碎。

    林昭穆捏着筷子,一时无措。

    晚上,阿姨回了家,林斐然睡下。

    林昭穆冲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便见陆承则坐在床边,低头摆弄着手机,看上去像是在回邮件。

    他手撑着两膝,头微微垂着,额前的刘海掉下来几缕,挡住了些许眉眼。

    这一整晚,他都寡言地很,之前在他带回来的电脑前敲键盘,现下又摆弄着手机。

    像是在忙工作,又不像只是要忙工作。

    林昭穆就想,有的事儿,还是拖不得。

    她一边用毛巾擦她刚洗完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走过去,在陆承则身边坐下。

    陆承则正点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

    他听到林昭穆开口:“今天晚上然然说的那个……”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抬手按住林昭穆擦着头发的毛巾,接了过去,替她擦起来。

    这一动作,打断了林昭穆说到一半的话。

    “我自己来吧。”她说,想把毛巾拿回来。

    陆承则轻轻拂掉了她的手,说:“别动,湿哒哒的,小心着凉。”

    林昭穆只能作罢,心下涩然,不大好受。

    晚饭时她对林斐然的话起疑,有了些猜测,不能肯定,不过刚才她给林斐然讲睡前故事时,一句“叔叔买的新戒指有多好看”就从他那儿套出了实话。

    “对不起。”她说。

    陆承则动作顿住,手臂僵硬地抬在半空,半晌后,重新揉搓起来,“莫名其妙说对不起干什么?别多想。”

    他似乎不想谈,说完后,站起身,“我去拿吹风机。”

    “对不起,”林昭穆重复了一遍,她抬起头,仰视着陆承则,“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第73章

    陆承则一声未吭, 很平静的模样,像是早就知晓了一般,只这么静静地看她一眼, 尔后, 转头就走。

    林昭穆怔了下, 想,他大概是要摔门而去,跟她分手了。

    谁知陆承则只是走进了卫生间, 不过片刻, 拿了吹风机出来,也不说话,插上插头,打开吹风机,拨拉起林昭穆湿哒哒的长发。

    吹风机工作的声音在林昭穆的耳边咆哮,这样的嘈杂让她没法再继续说话。

    她仰头看陆承则, 希望从他神色中看出些什么,却无果。

    陆承则依然很平静,仿佛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只做着他自己的。

    林昭穆仰着看他看得久了, 陆承则垂眼对上她的视线,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但声音湮没在吹风机的嘈杂里,林昭穆没有听清, 不过看嘴形,好像是让她低头。

    果然,下一刻, 陆承则的手掌摁了下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低下头去,随后便吹起了她头顶的湿发。

    陆承则的吹头发的手法很娴熟,称得上半个tony老师,显然不是第一次吹。

    林昭穆的头发又多又密,她时常嫌自己的头发洗起来麻烦,吹起来更麻烦,所以常常在洗完头发后,只是用干毛巾吸水,让它自己风干。

    陆承则却见不得她这样,觉得容易着凉、容易头痛,所以每回见林昭穆如此,他就会拿来吹风机帮她吹。

    起初他对吹长发不太熟练,时常扯到她头发,但一来二去,手法也就越来越纯熟。

    林昭穆坐在床边,抠着手指,心中不安。

    陆承则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安,她宁可他大闹一场,或是摔门离开,也比这样强。

    可是,再如何,这场对话也得进行下去。

    林昭穆吁出一口气,抓住陆承则拿着吹风机的手,站起身来,按下吹风机的开头。

    嘈杂的声响褪去。

    陆承则抬了抬眼皮,说:“先吹干,吹干再说,不然容易着凉,还会头痛。”

    林昭穆却坚持,“等等再吹,你先听我说完。”

    陆承则垂下手,手里的吹风机依然拿着,“你还不想结婚,我知道了。是我会错意,自作主张买了戒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用觉得抱歉。”

    林昭穆眼神闪躲,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说出了那话,“不是……还不想结婚,是不打算结婚。”

    好半晌,她都没听到陆承则应声。

    于是她抬起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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