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想玩什么?”

    迟迟假装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说:“那就捉迷藏吧。我来藏,你来找,不许找外援。如果半个时辰都找不到,我就自己出来,你也就输了。好吗?”

    *

    过道还是那副阴冷黑暗的样子,迟迟抱着王皇后新给的琉璃灯,一路闷头冲了进去。

    一直跑出过道,见到地宫的影子,迟迟才松了口气。

    她举着灯笼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寻找着老树精的身影。老树精最爱瘫在大殿前的石阶上睡觉,但是现在却不见踪迹。

    没有办法,迟迟只好小声喊它:“疏疏,疏疏?”

    “干嘛?”

    迟迟瞬间就吓得呆住。

    幽寂的地宫里,守护神慢慢悠悠走过来。他穿着那身金色暗纹的黑衣,此时此刻看上去,就好像直接从黑暗里幻化出来的一样。

    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守护神又问了她一遍:“干嘛?”

    迟迟连忙说:“我来找疏疏的。”

    听见迟迟的回答,守护神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才说:“它不在。”

    不在?

    迟迟一愣:“那、那尊上知不知道疏疏去哪儿了?”

    “不知道。”

    答案来得干净利落,迟迟只好说:“谢谢尊上,那我先走了。”

    但是守护神却又问她:“你找它有事?”

    守护神还从来没有主动跟迟迟挑起过话题,迟迟有点惊讶。不过她马上就说:“我想请疏疏出去,和我一起过元宵的。”

    因为老树精一直待在地宫里,而且被皇祖父叮嘱了之后,迟迟也不敢擅自来地宫。要是能把老树精带出去,这样既不打扰守护神,还能和老树精过一个元宵。更重要的是,说不定迟迟就能和老树精一起琢磨出,到底该送守护神什么新年礼物。

    迟迟还没有放弃送一份礼物给守护神。毕竟以后她就不能一直来地宫了,也算给守护神留个纪念。

    说完话,守护神却还是看着她,目光静谧,好像在等她的下一句。

    迟迟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也想请尊上一起过元宵。”

    守护神这才转开了脸,顺理成章拒绝她:“不去。”

    被拒绝了,迟迟反倒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不敢在守护神面前表现出来。往后轻轻退了一步,迟迟向他告别:“那我就走了。要是疏疏在了,还请尊上转告它,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它都可以来找我。”

    守护神忽然皱起眉。

    但是迟迟已经低下头,转身朝着过道走了。

    *

    没想到老树精不在地宫里。迟迟提着灯笼走出石林,正要返回去找贺词的时候,一根树枝拦住了她。

    老树精恹恹的,它今天也请尊上帮它做身体了,还精挑细选了好几根漂亮的树枝和树藤。不过尊上没什么耐心,随意抽了一根最短的细枝就把它的五感放进去了。

    现在拦住迟迟的这根树枝就是老树精。

    老树精拼命从地上蹦起来,拍打着迟迟的裙摆,好不容易被迟迟发现了,它简直要哭出来。

    “呜呜呜呜呜我从来没有这么短、这么小过。”老树精躺在迟迟手上,看起来像在流泪。

    不过它没有泪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哭声。

    迟迟捧着它小声安慰:“这样也很好呀,你可以偷偷躲在我的袖子里,或者荷包里。我们一起过元宵。”

    老树精立刻跳起来,语气兴奋:“真的吗?”

    *

    小皇储已经藏起来快两刻钟了。

    贺词独自立在湖边,微微有些不耐。他并不想和这个小皇储玩游戏,事实上,贺词根本连见都不想来见她。今天清晨,贺词像往常一样早起练字,贺夫人却忽然惴惴不安地来找他,说祖父让他去花厅。

    等到了花厅,贺词才发觉,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在那里。他的祖父贺丞相坐在椅子里,旁边是两位从宫里来传信的人。一个是穿着青袍笑容可亲的圆脸公公,另一个则是穿粉衣的宫女。

    一见到贺词,圆脸公公马上就夸他:“不愧是从小跟着丞相大人长大的,贺小公子果真有当年丞相大人的风范。不仅一表人才,连学识也是数一数二,以后必定声名显赫,扶摇直上啊。”

    圆脸公公就是一直跟在明帝身边的徐公公,贺词偶尔被传去替明帝进讲经史,也碰见过他。

    贺词于是拱手:“徐公公。”

    徐公公笑眯眯还了一礼。身边的粉衣宫女见人都来了,于是当众宣读了王皇后的口谕。

    王皇后请贺府的各位公子小姐,参加今日晚上在御花园中举办的元宵节宴。

    以前也有宫人来传达王皇后的消息,请大家去宴席游玩。只是贺词忙于功课,很少前往。

    不过节宴的邀请半个月前就到各府中传过一遍,今天特地再来一次,连明帝身边的徐公公也跟着来了,贺词忽然觉得有些异常。

    等徐公公走了,贺府其他公子小姐也跟着告退,贺词却被贺丞相单独留了下来。

    说话之前,贺丞相先叹了口气,然后才问孙子:“你知道陛下与皇后的意思了吗?”

    贺词摇头:“孙儿愚钝,不解其意。”

    贺丞相于是说:“这里没有外人,祖父也就不瞒你了。自从懿文太子病逝之后,陛下伤心欲绝,一直不肯再立皇储。但懿文太子只留下清平公主这一个女儿,不能继承大统。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有朝一日,陛下总会有另外一个继承人。而皇室子嗣单薄,那个继承人,也只能是相王的世子。”

    “可是谁能料到,年前陛下竟册封了清平公主为小皇储。”

    说到这里,贺丞相停顿了一下。他也是当初试图阻止明帝旨意的人之一,但是明帝心意坚决,不肯听任何人的劝告。

    听见贺丞相说的话,贺词心中一震,不明白为什么祖父突然跟他说这些。他对着祖父开口:“小殿下聪明伶俐,有陛下在旁指导,假以时日也必成大器。”

    贺丞相听得皱眉:“从古至今……”

    不过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陛下现在这样,摆明了是要让清平殿下早日择婿,早日诞下小小皇孙。”

    就算小皇储以后真的能励精图治,勤于朝政,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少不得有心的人借此说闲话,挑起不满。况且北边的相王还有一位世子,比起明帝嫡亲的小孙女,不少人仍旧觉得应该由相王世子来承袭皇位。

    明帝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他做了两手准备,一边教导小孙女,一边又替她挑选合适的人选。等他将小孙女生下的孩子养大,以后皇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落到这个孩子头上。

    贺词明白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想成为驸马,他还有许多抱负尚未实现,不想被驸马这个身份困囿。

    “若是如此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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