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王博文煞有介事“我还觉得曼殊像哪个女明星呢,就是想不起来叫啥了。”

    说说笑笑中,时间一晃便到了中午,李婶也不再往田间跑,而是替众人做好了午饭。学生们虽饿,但不远处就停着棺材,谁都没有多少胃口。李婶倒是不受影响,大口大口的嚼着米饭。

    孟衍被这游戏激起了兴趣,他知道,现在正是打听正事的时候。

    他吃着吃着就放下了筷子“婶儿,不知道我能不能问……”

    李婶放下筷子热情道“有啥不能的,问呗。”

    孟衍“这棺材是?”

    中年女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变了变,最终还是撑不下去,露出了其他的神色。

    “我爹昨天晚上去世了,今天送到我这里来沐浴净身。”李婶看起来是真的悲伤,眼睛还残留一些红肿,她苦笑道“虽然不住在一起,但是女儿需要为他送终,这是我们这边的风俗。”

    风俗……

    孟衍本该放弃这个话题,免得引起李婶的伤心事,但直觉告诉他应该继续问下去。

    “婶儿,您可以给我们讲讲您这边的风俗吗,您也知道我们都是民俗系的学生,过来就是为了记录这些。”孟衍拉着李婶的手,温声细语道。

    “居然还有人研究这玩意。”

    李婶似是觉得城里人对他们的习俗感兴趣挺长面子的,就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随着李婶的讲述,孟衍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这边如果死了人,女儿要负责装棺、买祭祀品,儿子负责请殡仪师“东朗”。由于老人只剩下这一个女儿,其他人都去城里打工了,所以李婶要包办一切。

    最奇特的是,他们的丧葬有个传统仪式。

    这传统仪式说来话长了,最早要追溯到逐鹿中原的时代。

    苗族人的祖先是蚩尤,蚩尤与炎黄大战战败后,带领大部分的苗族人进行了迁徙,后大禹又对三苗进行讨伐,在历史上,苗族总共经历了五次大迁徙。

    这个四散的民族遍布世界各地,而麻山望谟县这一支,或者说斜角村这一支,保留着最为古老的传统——“唱经砍马”。

    唱的是亚鲁王史诗,砍的是识途战马。

    孟衍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他记得早上那个年轻人提起过亚鲁王,可李婶却不再多说下去了,只是摆摆手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她的眼袋又大又深,包着一汪乡下女人的愁苦,见众人都不吃了,李婶挽起袖子开始收拾碗筷。

    “实在是太感谢李婶儿了。”王博文双手合十拜了拜。

    “没事,瞧你这话说的。”李婶擦着桌子,悲伤已经全部被隐藏起来,显得十分和蔼“对了,你们是哪个大学的呀,我们村里从来都没出过大学生呢。”

    “首都大学的。”王博文道。

    “首都人?”李婶刚还低垂的嘴角一下子高高咧起。

    “我不是。”王博文摇摇头“我家是洛阳的,不是本地人。”

    听到这里,李婶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她牙花子猛然龇了出来,无声的笑着,像是被极度的惊喜冲刷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显得十足诡异狰狞。

    所有人都被李婶的笑容吓了一跳。

    王博文也被吓得一突突,李婶见状立刻收敛了表情,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出现过,她抹干净桌子之后就哼着没人能听懂的小调儿离开了,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学生们面面相觑。

    “你们不觉得李婶刚刚有点奇怪吗?”王博文抹了把冷汗。

    李青撇撇嘴“别自己吓自己了行不行,人家就是太热情。”

    话音刚落,梯子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反应过激的王博文立刻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李婶又回来了。

    “忘拿抹布了,嘻嘻。”

    中年女人的笑容简直就像是张面具死死糊在了脸上,王博文觉得他中大奖了都不会高兴成这样。

    一顿饭不欢而散。

    因为晦气的缘故,今天没有多少人出屋子,也没人去外面采风,他们刚经历了泥石流,可不敢随便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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