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爽约。也临近晌午了,母后回去看看三弟吧。”

    说完,他拿过刚刚脱下的披风,穿在身上,不能崔峤回应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直惊得王忠目瞪口呆,看着合上的殿门半天才回神:“瑞王殿下他……”

    崔峤又重新在床榻边坐下,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怀里的袖炉,轻笑道:“到底是皇子,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凡人。阿嵬看人倒是准的很。”

    风雪肆虐,这一会的功夫,整个皇城都被染成了一片让人目眩的白。因为一击不成,严琮已经下令暂缓了攻势,在城下短暂的休整,似乎还有继续攻城的打算。

    严璟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俯视城下之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严琮身上,勾了下唇:“二弟,别来无恙。”

    严琮骑在马上,仰起头看着城墙上那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先是讶异,而后轻笑了一声:“没想到皇兄还在皇城里,我以为你早收拾细软逃难去了呢?看来巴结上崔家之后,让皇兄的胆子长了许多,这种场合也敢亲自路面了。”

    “论起胆识,我总是比不过二弟的,毕竟再给我几十年的时间,逼宫谋反这种事我也是不敢的。”严璟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严琮,“按捺了这么多日,却突然动手,看来在二弟眼里,哪怕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父皇,这个皇位和这个天下,你也是势在必得了?”

    “父皇还能不能站的起来,皇兄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严琮冷笑一声,“你勾结崔氏软禁重病的父皇,进宫探望父皇的文武百官,盗了宿卫军的兵符,龟缩于皇城之中,不会真的以为就能成功吧?旁的不说,崔氏难道会放着亲子不管,扶皇兄你这个庶出的儿子坐上龙椅?要我说,皇兄你还是天真了点,还不如就留在云州城,好好的当你的藩王,待我除掉乱国的崔氏,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也不会亏待于你。”

    “那不是浪费了二弟让人指使我母妃诱我回都城的一番心思?”严璟唇边带着嘲弄的笑意,语气却格外漠然,“我不回都城,二弟又怎么能斩草除根呢?”

    严琮微眯眼,手搭在腰间剑柄上:“怪不得我舅父说,别以为皇兄是个废物,就不放在眼里了。皇兄这么多年默不作声,种种局势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很可惜,这一次,皇兄你选错了边。崔氏祸国乱政,我早晚都会将她除去,到时候也没办法对皇兄你手下留情了。”

    说到这儿,他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淑妃费尽心思才给皇兄求来的婚事,皇兄倒是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若是皇兄娶了何小姐,大概也不会走上这条错路。”

    “究竟是皇后祸国乱政,还是二弟你及郑家逼宫谋反,现在争辩,也没什么意思。”严璟抬手拢了拢披风,手掌压在城墙上,在积雪上留下一道掌印,而后他缓缓道,“谁站到最后,谁才能说了算,不是吗?”

    从小到大,严琮都未把这个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的兄长放在眼里过,然而此刻,当他抬起头仰望城墙,却发现他那位皇兄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就好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冷艳而又自信,凛然不可侵犯。

    严琮从心底生起几分烦躁的情绪,他轻哼了一声,拔剑直指城墙:“皇兄倒是有底气,看起来皇城之中的消息并不怎么灵便嘛,大概是还以为,只要撑下去,到西南或是西北的大军回援,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只是可惜了,不管是哪路援军,都来不了了。”

    严璟微微蹙眉,面上却并不显路情绪,他不动声色地看着严琮,听着他缓缓道:“五日以前,南越王亲率五万大军长驱直入,西南军已是自顾不暇。至于西北,那位号称百战不殆,斩杀过无数北凉人的宣平侯终于在北凉遭了报应。”

    他说着话,低头看了一眼泛着寒光的剑锋,轻笑了一声,抬头朝着严璟继续道:“这漫天飞雪的,皇兄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妨回去告诉那位皇后娘娘,她那个神勇非凡的弟弟可是再也回不来了,他们崔家,这一次,彻底完了!”

    城楼之上的北风似乎比别处的还要强烈,严璟的披风被掀起,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右手握紧成拳,青肋泛起,面色就好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样惨白,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风中,脑海里满是西北戍军出征那一日,天色将明的云州城外,他轻轻碰了碰那少年的额头,凑在他耳边说:“祝我的将军逢战必胜,祝我的将军平安康健。”

    然后崔嵬回了他什么?

    严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记得崔嵬说:“为将者言出必行,从不食言,所以,今后我会保璟哥永远自在惬意。”

    严璟喉头抖动,良久,慢慢睁开眼,眼底一片红痕,肃杀之意氤氲而起,他突然回手,从身边侍卫手里夺过一张弯弓,如行云流水一般搭箭引弓,利箭破风而出,朝着城下飞驰而去,漠然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意图攻城者,就地格杀,一个不留。”

    第五十七章

    漫天的飞雪是何时停下的无人察觉, 杀伐声消散,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宿卫军到底守卫皇城多年,个个都是精锐, 加之占据地利, 让严琮手下的两千人没能占得丝毫的便宜, 最终不得不鸣金收兵, 暂时放弃了这次进攻。

    严璟一手撑在城墙上, 目光望向城下渐行渐远的叛军, 心中有数, 这不过是一次短暂的休整,很快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他低垂视线看向手里的长剑,剑刃上沾着仍温热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到脚下, 将脚下已经被踩得坚实的积雪慢慢融化, 而后染成一小片血红。方才的战斗中, 他用这把剑, 刺穿了不知多少妄图攀上城墙进入皇城之人的胸膛, 他身上也沾满了血污,但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再没有惶恐或是茫然, 更不会再因此而觉得不知所措。

    因为严璟问心无愧。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也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死。他虽不善战, 但, 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一人从他眼前攻进皇城。因此哪怕这些人再卷土重来,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

    严璟用城墙上的积雪擦了擦剑上的血渍,将长剑收回鞘中,目光从凌乱的城墙上掠过。到底没有什么对阵的经验,方才虽然能够支撑,但激战过后,疲惫还是路出了苗头,两条腿就仿佛僵住一般,沉重至极。

    严璟微珉唇,面上却不显,他朝着不远处的宿卫军首领点了点头:“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们了,切莫掉以轻心。”

    方才一战,多年以来风评极差的瑞王之杀伐决断给宿卫军造成极大震撼,以至于现在再看见严璟,仍旧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首领朝着严璟深深一揖,以表对方才一战的敬重,直起身时,看到的只有其背影,还有原本雪白披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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