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怀明狐疑:那你怎么还这么紧张?

    路归元干笑:我这不是心有戚戚嘛?

    就好像一个人吊着钢丝走在悬崖边,明知道自己能走的稳稳的不会掉下去,但只要往下一看还是会头晕目眩心生恐惧。

    这小东西那么小一点,他只要看上一眼都有种出口气就会立刻把它给吹散的错觉,能不紧张吗?

    厉怀明是非常相信路归元不会拿他和孩子的生命开玩笑,路归元既然这么说了,就表示他绝对有把握不会伤到孩子。

    就因为如此看他这副如临大敌的紧张兮兮的样子才会无语了一会儿:你怎么说话那么小声?

    路归元:我怕我说大声一点就把他的精神力给吹走了。

    厉怀明此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爸爸:哦,那你继续挺着吧,我继续睡了。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的。

    说着就翻个身背对路归元,扯扯被子继续睡了。

    路归元连忙焦急的道:等等,那我怎么办?

    厉怀明转过身来笑盈盈的看着他:要不我们分房睡?这样他就不会蹭你了。

    路归元立刻闭嘴了。

    厉怀明看到他吃瘪心满意足的转身继续睡觉。

    留下路归元一个人僵硬的躺在床上挺尸。

    那小东西蹭了一会儿事后困了就趴在路归元的精神海上不动了似乎是睡着了。弄得路归元越发的僵硬不敢动弹。

    但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才这么小就已经觉醒了精神力,虽然还这么小也足够让他非常骄傲兴奋。

    他就这么骄傲得挺尸挺了一个晚上,一晚没睡,第二天顶两个个黑眼圈爬起来。

    胡嬷嬷看到后上下打量他几眼,意味深长的对他道:明哥儿现在的月份越来越重了,我觉得还是让你们分房睡比较好。

    路归元:

    分房睡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会分房睡,尤其在那个小家伙出现之后,傻爸爸路归元更是恨不得每天晚上都让自家宝宝挨挨蹭蹭。

    转眼到了五月,厉怀明终于发动了。

    哥儿生产向来比较困难,容易难产,好在有薛大夫在一旁看着,折腾了半天之后,总算生下了一个哥儿。

    胡嬷嬷看到孩子眉心的孕痣之后还有些担心路归元会不喜欢,没想到路归元直接笑成了个傻子,把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整个人僵硬成块石雕动都不敢动一下。

    此时的他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小家伙那细如蚂蚁一样的精神力,哦,现在小蚂蚁已经长大了一点从变成工蚁了。

    两人早就商量好,无论生的是男女,小名一律叫圆圆。大名就根据大齐的习俗等过了五岁再取。

    第二天他就亲自煮了一锅田鸡粥来犒劳厉怀明。

    厉怀明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对田鸡爱得深沉,反而有些嫌弃,我现在看着田鸡就没胃口。倒是许久没吃鱼了,想吃鱼片粥。

    路归元:突然觉得他那一池子田鸡可能会白养了。

    等到圆圆长大了一些,看到田鸡喊出人生第一个字吃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因为这小东西精神力天生就比其他人要强上些许,所以还在厉怀明的肚子里的时候,就能无意识的动用精神力去影响厉怀明的想法,让厉怀明突然很想吃田鸡。

    原来真正想吃田鸡的是这个小家伙。他的那池子田鸡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到了八月秋分,正是丰收的时候,路家庄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厉怀明看着金灿灿的稻田,便知道是时候了。

    很快一封折子悄悄的被送到了武定侯的书房。

    武定侯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奇,随着他往下看脸色就越是凝重,焦急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最后才哈哈大笑:好!果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笑声连刚踏进院子的下人都听到了,个个都非常好奇自从萧夫人傻了之后就一直绷着一张脸没有笑过的武定侯为什么突然笑的这么开怀。然后他们就看到武定侯急匆匆的换了朝服就往外走。

    在武定侯走了没多久,院子里又来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的青年。

    守在院子的小斯立即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见过世子爷。

    厉怀望微微颔首问道:我方才看父亲急匆匆的出去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

    那小厮摇摇头,奴才并不清楚,不过奴才刚才在院子外头听到侯爷的笑声,侯爷许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了。奴才还听他说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奴才也对你或者是三公子非常满意才这么高兴。

    厉怀望却不是这么认为,他最清楚,武定侯看似对他们兄弟俩很看重,但他其实最看最宠爱的还是厉怀明。

    无论他和厉怀安做的再好也不过只得到他面上含笑的一声很好,能得到他那么高兴的称一声不愧是他好儿子的也只有厉怀明。

    厉怀望眼神闪了闪道:我去父亲的。

    那小厮也不阻拦连忙侧身让开。

    厉怀望是武定侯的嫡长子,也是圣上钦定的武定侯世子,得到武定侯的倾力培养。

    武定侯的书房他一向来去自如,像这次这样去武定侯回去看的事情已经不止第一次了。

    厉怀望进了书房就把门关上,确定门外的小厮没有关注这里之后就快速去书架那里翻找,每一次拿出来查看的书都是游记,快速的翻看一遍,没有自己要找的内容就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在他从非常容易被忽视的角落里翻出一本西域游记后,翻找的动作慢了下来,仔细一页页的查看,终于视线停在折了一个小角的书页上。

    只见上面记载了西域有一种毒,每天吃一点能让人渐渐变成傻子,有一位神医游历到西域,发现了这种毒仔细研究过后终于找到了解法。只可惜那位神医后来便销声匿,那解法也并没有流传出来。

    厉怀望愣愣的望着上面的内容,眼眶渐渐的红了,额头脖子上的青筋也蹦了出来,似是在极力的忍耐。

    过了许久,他才恢复原来的月朗风清,默默的把书合起来放回原来的地方,又随意挑了几本房之前,想到什么,又回头在书案上翻找,在地上捡到了一张信笺,应该是武定侯离开得太过匆忙,无意中落下的。

    信笺上的字迹他非常熟悉,正是他当亲弟弟宠爱了十七年的厉怀明的,这让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更是瞳孔一缩。

    信上的内容提到厉怀明在青石县弄出了能双倍提高粮食产量的种田之法,和让牲畜更加健康肥壮的养殖之法。方法已经全部写在折子上,让武定侯帮忙呈给皇帝。

    厉怀望已经在朝廷任职,自然知道这信上的内容代表着什么。犹豫了一下便将信笺放回原来的地方,又把那挑出来的几本书按原来的位置放回书架上。

    离开书房的时候找了个自己不小心弄坏了武定侯最喜欢的古籍的理由,让那小厮千万不要告诉武定侯他来过。

    小厮不疑有他,也想在这个侯府的未来主人面前卖个好,便点头答应了。

    另一边皇帝看到了厉怀明的折子,将信将疑,沉默了好一会儿,就立刻吩咐人挑一个皇家庄子暗中一一试验。

    但皇帝的动作再怎么隐秘还是被暗影察觉了。厉怀望和厉怀安也很快从顺亲王那里得到了消息。

    顺亲王对皇帝的做法摸不着头脑,就把这兄弟俩叫来想要探听一下能不能从武定侯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自从萧氏傻了之后顺亲王就时常把这两个外甥叫到身边来教导。

    厉怀安对此非常的乐意。但厉怀望是武定侯亲自教导的,也知道武定侯是站在皇帝那一边,所以以前对顺亲王都是有些防备。

    可自从那天在武定侯的书房看到了那本西域游记,得知自己母亲的痴傻竟然真的和武定侯有关之后,父亲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在他的心里崩塌了。

    父亲竟然为了一个宠妾谋害自己的母亲,他怎么也无法原谅。

    因为对父亲失望,对母亲的怜惜愧疚,就忍不住亲近顺亲王。

    听到顺亲王询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笺上的内容说了。

    顺亲王双眼微眯,危险的道:若信笺上说的是真的,一旦皇帝将这些方法公布天下,百姓得到实惠,必定更加心向他。届时天下归心,我们就更加没有机会了。必须要阻止他们!

    厉怀望闻言有些迟疑。

    顺亲王看向他意味深长的道:望儿,以前你总是疏远我这个外祖父,亲近你爹和皇帝,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多说。但你现在也该明白了。皇帝跟我,迟早迟早只能活下一个。

    你和安儿,都是我的亲外孙,如果我败了,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用期望你们的父亲会救你们。想必你也查清楚了,你娘之所以会痴傻,还都是被你爹害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的爱妾报仇。

    可怜我的女儿,那么痴心于他,与他数十年的夫妻的情分,他竟然能下得了手!若以后没有我给你们撑腰,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你们?那狗皇帝也绝对会斩草除根的。

    如果是我赢了,我只有你们的娘一个女儿,也就只有你们两个外孙,以后整个大齐都是你们的。

    当年他无意中着了老太后的道,再也不会有子嗣,也因为如此先帝才会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毕竟皇帝不能生不出儿子来的。

    好在他在那之前已经有了萧氏这个女儿,虽然是庶出的,却也只会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的孩子,因此才会将她宠到骨子里去。

    厉怀望眼里的情绪激烈翻涌,似乎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上面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厉怀安速闪烁了几下,红着眼眶抽抽噎噎的道:外祖父,娘真的就没办法了吗?不是说当年有一位神医研究出了解法?只要我们找到那个老神医,娘就有救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最清楚,萧氏会痴傻并不是因为什么毒药,而是因为她的脑子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掩盖住了她的神智。

    他也曾经试过用系统医治萧氏,毕竟萧氏清醒的时候对他最有利。

    只可惜系统告诉他想要彻底除去那股力量,必须耗尽它所有声望值。

    厉怀安一听立刻就拒绝了,毕竟就算没有萧氏,他只要有系统有声望值在,依然能过得好好的。可若是用所有声望值去救萧氏,没有了声望值系统的技能光环也不能用,完全是得不偿失。

    顺亲王遗憾的道:那都是一百年前的事了,那位神医只怕早就作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解毒的方法传给后人。只希望暗影能找到那个老神医的后人。

    想到萧氏如今的惨样,还有武定侯对厉怀明和安氏的宠爱,厉怀望的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双眼黑沉沉的问道:外祖父想要怎么做?

    顺亲王对他的选择很满意,毕竟这是他选定的未来太子。

    我会派暗影去暗中破坏掉黄庄里的田地和牲畜。另外,厉怀明也不能留。他的信里应该有提过他在哪里吧?望儿。

    厉怀望嘴角抽动了一下,终是还是吐出三个字:青石县。

    厉怀安却是眼神游移,厉怀明堂堂一个读书人,侯府的公子,竟然亲自下田种地养肮脏的牲畜,听那信上的内容,似乎还要把那些恶心的粪便积累起来拿去浇地,简直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天下文人连进个厨房都非常的鄙夷,更别说厉怀明还亲自干这些肮脏下贱粗鄙的活,他们知道了只怕会瞬间对厉怀明改观,对他厌恶自己至极,觉得他整个人都是肮脏的。

    如果他把这件事公诸于众,到时候还有谁会继续追捧他?

    再有自己这个纯洁无瑕的纯玉公子做对比,声望值还不是飞快的往上涨?

    路家庄,路归元躺在自己特意设置的像秋千一样的宽大摇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璀璨的银河,小圆圆则躺在他的肚皮上,学着他的样子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嘴里吹着泡泡,时不时的还蹬一蹬藕节一样的小短腿,挥一挥两只小肥手,想要去抓天上的星星。

    路归元手上的蒲扇轻轻摇着,虽然没有蚊虫敢靠近他,但他摇的不是扇子,而是一种情怀。

    鼻尖闻到的是沁人的稻花香,耳边听到的是真正的蛙叫虫鸣,路归元心里不知道有多惬意。

    这就是他一直盼望的咸鱼生活啊!如果白天厉怀明布置的课业没有越来越多,越来越繁重的话,就更好了。

    自从有了儿子之后,路归元一心扑在儿子上,就连读书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一篇文章写下来还错了好几个字。

    接连几次之后,厉怀明怒了,将小圆圆交给胡嬷嬷,并下了死命令,路归元再不好好读书,写不好文章,就不许他抱小圆圆。

    路归元顿时被吓到了,这怎么可以?每天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小圆圆,他当即拿出十二分的干劲,去读书写文章。半天时间不到就把厉怀明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

    厉怀明更怒了:这懒货果然以前都在敷衍我,根本没拿出全力!

    于是路归元就悲催了,每天的课业加倍再加倍,誓要把他白天累成狗。只有晚上用过晚膳之后才有空闲时间抱着儿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路归元叹气:小圆圆啊,你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看把我累的,每天都没多少时间陪小圆圆了。

    小圆圆咯咯的笑起来,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路归元好气又好笑的揉了揉他圆冬瓜一样的小肚皮,小坏蛋,敢嘲笑你父亲,讨打。

    小圆圆懒洋洋的蹬了蹬腿,想把那只有他肚子的手给蹬,发现腿蹬不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用两只手去扒拉路归元的手,力气软绵绵的,不是没力气,而是懒得动。

    那懒洋洋一副不愿动的咸鱼样子,跟路归元简直如出一辙。

    路归元觉得有趣,特意又在他的肚子捏了捏,还抓住他的两只手也捏了捏。

    小圆圆终于急了,一边用力去拔路归元的手,一边哇哇大叫起来。

    突然,他愣了愣,张着嘴巴停止了大叫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又仰头去看路归元。

    路归元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总有些人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

    小圆圆虽然也有精神力,但比起路归元来要弱得多,但也比寻常的小孩聪明敏锐得许多,现在就能隐约的感受到危险,两只小手紧张不安的抓住路归元放在他肚皮上的大手。

    路归元抱着他从摇椅上站起身,回到阁楼进入书房,把他交给正在写话本的厉怀明。

    厉怀明愣了愣,他疑惑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脸上的神情在问,天色还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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