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兵乱已经被平了。”

    “邻城来了援兵——”

    好消息一起来,乔年大喜,老泪纵横:“好,好,好!”

    折苍也松了一口气,有救兵就好,有了救兵,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

    兵退了。

    乔年清理战场,看见站在一群死人中间明显在思考的折苍,犹豫了一瞬,走过去道:“折姑娘,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折苍抬起头,问:“是想让我跟着你们去打仗吗?”

    乔年点点头。

    “姑娘的箭术实在是高超,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厉害的,简直可以称的上是神技。”

    折苍却摇摇头。

    她道:“乔将军,我的价值,不在亲自去行兵打仗。”

    她看着脑海里面出现的木匠战械课,认真的道:“我想,我可以做点其他的。”

    “不过,我需要你找很多信得过的木匠过来。”

    她一个人的能力实在是太小了,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她。

    木匠,在行军打仗面前,从来都是重要的。

    而她不仅可以做木匠。

    折苍看着脑海里面那棵树上的叶子,意念进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叶子上面的字。

    【铁匠,泥水匠,染匠……】

    这些在她脑海里面自动化成了一个个其他的名词。

    【炼铁,水泥,布匹……】

    她想,她也许可以用这个神奇的系统,在这个乱世做点其他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二更提前,三更在凌晨。

    不用等,明天早上起来看吧。

    第5章 木匠

    整个城池都堆积着尸体。

    从城门口一路回家,明明并不长的路,折苍却像是走了一辈子。

    街上的尸体,偶尔几个,她还认识。有一个是她常去买馒头的麻子叔家,每每见了她的老虎,都要殷勤的笑着说一句虎大爷。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头被人割断了一半,他爹是卖猪肉的,他十分的机灵,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却算账厉害,他爹不会算术,所以他常跟着一起去收账。

    这条街上的人,死的差不多了。

    四处呜咽声阵阵,都是活着的人在哭死去的亲朋好友。

    折苍一把将门关住,外面的一切就好像隔绝了起来。

    她这才去水缸里面看自己的模样,一身是血,有些干枯了,和着泥土在脸上,黏糊糊,十分让人不舒服。

    这时候,她才颤抖着回神,整个人迈进水缸里面,瞬间,水成了浑浊的鲜红色。

    折苍泡在里面,从晚间泡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初升,暖暖的阳光笼在身上,她才睁开眼。

    同一束阳光,撒在了世上。

    她想,她终究是进了这世道了。折苍深吸一口气,觉得经历了昨天,她是不能再避世了,那就好好的干,总能搏出一条路来。

    她进屋子里面换了衣裳,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上面已经没有了血迹,但是这双手,昨天杀了不少人。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愤怒,杀到最后,却已经没了感觉。

    但是如今笼着温暖的阳光,又觉得毛骨悚然。

    抿唇,折苍推开门,准备如往常一般带着山山去买吃的,结果一出门,就见张婉带着阿蛮站在门口。

    她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两个人衣裳上都有些许晨露。折苍连忙请两人进来,阿蛮恭敬的站在一侧,张婉道:“苍苍——城主去世了。”

    折苍张了张嘴巴,半响道:“节哀。”

    乱世的人不值钱,城主也是。

    她忍不住去拍了拍阿蛮的手,这个小姑娘,尚且四岁,但短短几天,父亲和祖父都相继去世,而小叔安朔还不知道如何。

    折苍并不是傻子,她问张婉,“所以,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张婉站起来,然后直接跪了下去,折苍连忙去扶,张婉却不肯起来,连带着旁边的阿蛮也跪了下来。

    “苍苍,你有大有大才,本是世外之人,却阴差阳错卷入了我们陵城的是非。”

    “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难忘。”

    她拉过阿蛮,道:“如今,少城主膝下只有阿蛮一个女儿,安少将军还没有成婚,如今城主一去世,安家在城池里面的主子只有阿蛮一人。”

    “在安少将军没有回城之前,阿蛮责任重大,可她如今一个稚儿,做不得任何事情,只能去读书,练功。”

    折苍有些明白了。

    “你们是想让我做阿蛮的先生?”

    张婉点头。

    “你昨日的能力,众将士十分钦佩,你做阿蛮的先生……于阿蛮来说,便是极好的。”

    于他们也是极好的。

    虽然她已经有意愿为陵城出力——让乔年去找木匠,但是这不是栓住她的长久之计,还需要用人情去留住她。

    他们十分庆幸折苍还是个年幼的姑娘,庆幸她是第一次见到战争,也许再过几年,处世久了,她就不会因为一城的尸体而动容。

    陵城之幸。

    百姓之福。

    果然,就见折苍犹豫了一瞬,答应了。

    她道:“我确实想做点事情,如此,我们的道路便是一样的,可以同行。”

    张婉和阿蛮大喜,阿蛮在地上响亮的磕了三个响头,喊道:“先生,我会好好学的。”

    ……

    “听闻是神女降世了,那么远的距离,好几箭齐发,各个都一箭穿喉,没有一个落下的。”

    “好几箭?看不起谁呢,我听我当兵的侄子都说了,是一百支箭一起射,有的是射喉咙,有的是射心,有的还射穿了眼睛呢!”

    “你当兵的侄子,王三,你哪里有当兵的侄子,不是个伙夫吗?”

    “去你的伙夫,我侄子可是木匠。”

    “如今招木匠呢,听闻要去神女那里学东西,哎哟,你侄子可走大运了。”

    “谁说不是呢?他娘一晚上激动的没睡着,哎,可惜了,他弟弟,我那小侄子本来也是木匠,前几天去世了。”

    “该死的王家,外敌面前,他们还想趁机夺城!”

    “哎,要不是如此两面受敌,城主也不会去世了。”

    “城主好啊,轻赋税,哎,我哭了好久。”

    “如今少将军在外面,只剩下少城主的遗女在了吧?”

    “对,已经拜了神女做先生,哎哟,以后就是神仙弟子了。”

    在这几个闲话的人不远处,一个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感慨道:“安明之可惜了,满门忠烈,爱民如子,这才能让百姓都说他的好话。”

    此人名叫常昌宏,是这次泉城来的将军,也就是他,带着三万兵马,这才能打退小南晋国。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将茶杯一摔,“也不知道这他娘的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我老常什么时候去见他安明之。”

    他旁边儒衫男人便叹气,倒是没有接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个叫折苍的,你如何看?”

    常昌宏笑笑,“不过是个箭术厉害的小姑娘,被他们用来稳住军心罢了。”

    他站起来,“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而此时,被他说的小姑娘正背着弓箭,盘腿坐在中心,给招来的三百多个木匠说战械。

    “我仔细了解过了,如今的战械十分简陋,在它们的基础上,还可以做出更加好的战械,所以,我会在你们之中,挑选比较聪慧的来学习这些,而一旦落于我的速度,即为淘汰出局。”

    这话让刚刚还在兴奋的木匠们都开始紧张起来。淘汰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懂,但是和出局两个字连在一起,他们也能明白基本意思。

    来之前没想过还有竞争,他们立马集中精神,开始跟着折苍的话走,有些记忆力差的,急的抓耳挠腮,一课之后,瞬间被请了出去。

    “云梯,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是如今的云梯都是靠着我们的士兵扛着过去,如果改进,则可以在这里给它们添上轮子。”

    她早早的就自己做了一块黑板,用一块大木材打磨好,然后用锅灰在上面刷一层,然后用黄土块和水,捏成圆圆的类似于粉笔的柱形晒干,这般一来,勉强称的上是黑板和粉笔了。

    她在上面画好云梯,然后在下面加了两个轮子,再在上面又加了滑轮伸缩设备。

    众木匠眼前一亮,都知道这般一来对攻城的胜算又增加了一些。

    乔年坐在一边,脸上惊喜连连,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恨不得立马让人将这种云梯大批量做出来。

    谁知,这种云梯还没有说完。只见折苍又用那种她称之为简陋的粉笔在上面画了防盾,绞车,抓钩等工具。

    乔年越看越是欢喜,内心深处十分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学点木匠的手艺,以至于这时候听的心潮澎湃,却不能直接上手做。

    不过,他很快就开始麻木了。

    折苍:“咱们如今用的弓箭,还是一张弓,一只箭,人力去射,射的不远,还得看这个人的箭术如何,这时候,木匠能做的,便是将它们改善,用‘械’力去代替人力。”

    她道:“我现在,给你们画最简单的三弓床弩,先是制作箭矢,我们用最为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一共有三张弓,两正一反——”

    她慢慢的讲解一个个的器械,说的稀松平常,好像这是什么简单到极致的东西。

    乔年就想,上天虽然诸多不公平,但是对陵城还是多多眷顾了的,送来了这么一个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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