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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莫测,他若站在门外,旁人不能察觉也正常。只是不知他来了多久,听了些什么。阮灵奚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许久才感觉到谢归云将青丝按在他手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阮灵奚看着掌心那一截红线,清风拂过将青丝绕在他指尖,他诚惶诚恐地攥住,头一次感觉到何为情意深重。

    第4章 、

    桂酿甜醇性温,色泽浅透,本不醉人。

    “但是你醉了。”谢归云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阮灵奚,道:“因为你想醉。”

    阮灵奚捏了只翡翠盅,一双桃花眼半阖,闻言不应。

    “没想到,竟是白云观主,寒霜剑传人。”谢归云感慨道:“我以为那样神仙人物,是不涉红尘的。”

    “倒没有传闻那样不近人情……”阮灵奚翻了个身,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呓语般絮絮道:“看着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好说话,性子也温善,该有脾气的时候没脾气,不该有脾气的时候又拗得很……”

    谢归云倒酒入盅,为他满上:“你喜欢他什么?”

    “生的好看。”阮灵奚将酒盅贴在唇边倒下,轻笑一声,道:“特别好看,崖上兰花,高不可攀。”

    谢归云不再问,阮灵奚说出的话,他想,自己可能不是太想听了。

    阮灵奚从来都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只是这次却控制不住地想要说给谢归云听,因为他身边只有谢归云,酒一杯接一杯,话像是没尽头,他说起与萧洄的点点滴滴,恍然发觉自己竟记得这般清。

    直到月隐,烛灭,酒尽。

    晨光熹微时,窗外鸟鸣啾啾,阮灵奚翻了个身掀落身上盖着的衣袍,青绫缎,是谢归云的衣裳。他推窗探头往下看,微雨初霁,谢归云换了身白衣,腰间悬了一支湘妃笛,正在院中烹茶。

    “醒了?”谢归云抬头,看见阮灵奚顶着头乱蓬蓬的长发,扒着窗牅往下瞅,脸上带着初醒的呆憨。

    阮灵奚揉了揉眼,道:“我头疼。”

    “那你下来,我给你揉揉。”谢归云不去拆穿,那桂花酿出自他手,喝再多第二日也不会头痛,是阮灵奚要寻法子缠闹他。

    阮灵奚欣然,麻利洗漱一番,换了衣裳下楼。他不束发,捏着一只笄塞进谢归云手里,将脑袋也一并挤到他身前。

    谢归云按住乱晃的脑袋,灵巧挽起一束柔软鸦色,随后指尖并在阮灵奚额角,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阮灵奚阖眸,沉吟道:“归云……”

    “行囊备好,马在院外,喝了这杯茶再走吧。”谢归云平静地打断他。

    阮灵奚睁开眼,仰起头去看谢归云,看他眼底隐着无奈又释然的笑意。

    茶入喉,微苦。

    阮灵奚策马离去,昨夜微醺,心意忽明,他有所爱。

    青城山,白云观。

    江湖有四家七派一门一阁一观,一门是断天门,一阁是嫏嬛阁,一观是白云观。白云观不入世,历代观主皆是寒霜剑传人,修清心寡欲的剑道,若多惹红尘难免有损道心。

    萧洄年少时亦有几分反骨,曾私自下山闯荡,后遭人算计重伤而逃,遇上阮灵奚。数十年后,他剑道遇上瓶颈,难免想起少年时一段不了了之的情动,便妄自下山欲了结这段心事。熟料再遇阮灵奚,愈陷愈深。

    而阮灵奚嬉闹逍遥惯了,他将萧洄的真心妥帖收藏,同别人的放在一起,规规矩矩摆在心头博古架上,扭头便投向万丈红尘间寻觅新的乐趣了。

    萧洄从不擅自欺欺人,明了此事后毅然抽身,重归白云观。

    阮灵奚其实并没有想好如何跟萧洄解释,或许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将那缕结发放在一只素雅的小荷包里贴身放着,想还给萧洄。然后告诉他,做夫妻么,他愿意的。

    但实际上这事没那么容易,阮灵奚连山门都进不去。

    一个扫地的道人说:“观主闭关,不见人。”

    阮灵奚心想,这事简单,别把他当人就成了。道人意会,赏了他一大扫把,直接将人从石阶上扇了下去。

    可见小时候认真习武是多么重要,阮灵奚很后悔。他那稀松二五眼的武功,纯粹是为了好看,比如将折扇甩出去扫落枝头花瓣下场桃花雨这种……

    阮灵奚在山下酒肆里落脚,差人寻了竹枝,亲手糊了许多纸鸢,日日拿去观外放。他寻了一处高高的树杈坐着,看着载满相思的纸鸢一只又一只的飘向观中。后又糊了许多祈天灯,上面写满情意绵绵的诗句。

    白天放纸鸢,夜里放天灯。

    扫地道人忍无可忍的去找萧洄,控诉道:“最近观里卫生很难搞,麻烦您了解一下。”

    萧洄:……

    夜色深,山雨来,阮灵奚站在观门前,任由雨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个透。

    山门轻开,萧洄身披雪色鹤氅,擎了把十八骨伞,站在门里道:“今夜没有祈天灯。”

    “雨大,放不起来。”阮灵奚仰起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桃花眼弯如新月。十八骨伞到底遮在了阮灵奚头顶,替他挡住风雨,萧洄垂眸看他:“你来做什么?”

    阮灵奚叹了口气,解下腰间荷包递给萧洄:“你说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要什么?”萧洄看着掌心小小的荷包,问道。阮灵奚笑了:“以身相许吧。”

    萧洄看见阮灵奚的眉眼依然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他道:“我应你千百次又如何。”

    阮灵奚心道,不需千百次,只此一次就好,这话没能说出口,就觉眼前阵阵发黑,踉跄着倒在萧洄怀里。

    醒来时但见素帘薄被,屋子有淡淡檀香,阮灵奚打量了下四周,极是简净的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是萧洄,手中端了药。见阮灵奚醒了,萧洄眼底忧色散去几分,轻舒一口气,道:“你啊,可算醒了。”

    阮灵奚坐起来,身上里衣被换过,他有些高兴地在被窝里抻直了腿,道:“端药做什么?”

    萧洄挨着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道:“好端端的怎么能昏睡两三天?”

    阮灵奚闻言也是一怔,随即缓和了神色,接过药碗在鼻端一闻,便搁在一旁道:“相思成疾,此药无用。”

    萧洄不许他这般糊弄,扳过他肩头,再问道:“无伤无病,为何昏睡不醒?”

    “我日夜兼程从江南赶来,一路奔波疲乏,你闭门不出,我又心急如焚,实在是累。”阮灵奚缠人功夫一流,扯住萧洄袖口叹道:“好在你肯原谅我,不然我淋死在山门外算了。”

    “我何时说原谅你了?”萧洄背过身去,白云观主清风亮节,不是随便的人。

    阮灵奚心知哄人当徐徐图之,并不急于一时,仰仗着身子虚弱,先赖在白云观一阵子。再寻个天时地利人和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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