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璟当日给的拜师礼,说是会给他一个许诺。

    姜初亭道:“小九,师父相信你,一定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对不对?”

    裴璟看到他将白纸给铺展开来,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在他挽袖提笔写字前,冷笑一声:“我当然记得,不过你别忘记了,师父,当时我说的是,我能做到的就会答应你。”一字一字加重了语气,“但,如果你要是写让我就此放过你,我绝对做不到。”

    姜初亭怎不知他的性子是这般的乖张偏执,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这些。说白了,这不是谈判不是谈条件,而是单看裴璟能退到哪一步。如果裴璟什么都不肯应,他也是无计可施的。

    只提笔在纸上写下:你我之事,永远不可牵扯其他人。

    裴璟迈近盯着那行字,表情一阵变幻莫测,忽然道:“你最担心的其他人,不是你师兄,不是魏加,也不是九重天的弟子,而是你昨晚去见的那个人吧?”

    姜初亭知道他是轻信了林知之前的戏弄之语,搁下毛笔,轻叹一声,“他跟你一样,在我这里不过孩子罢了。我情无挂碍,你真的不用诸多揣测。”

    他既然这样说,裴璟断然道:“好,我答应你,不牵扯其他人。”话头又一转,低低的嗓音听起来有浓浓压迫之感,“可是,如果以后你跟他发生什么,便是你率先毁诺。那么我今天答应的,也可以不作数了。”

    裴璟之前在茶楼,对跟姜初亭那个见面的男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但对林知的敌意和警觉如何都抵挡不住。

    其他的人他可以暂时不管,但是这个人,他一定要得到保证才能安心。

    姜初亭自认为绝不会跟林知那孩子发生什么,却担心裴璟借题发挥,一时间没说话。

    裴璟见状,走过去单膝蹲在他身侧,语调放缓了些,“师父,只要你能保证,对你那位故人之子绝对不会产生情爱之意,也不会跟他在一起,那么,我就绝不会食言。”

    烛火摇曳,姜初亭的脸颊如同暖玉般散着淡淡的光泽。他沉吟片刻,看向裴璟道:“好,我向你保证。”

    第20章

    姜初亭的话落音后,身侧的裴璟也不出声了,只用一双眼睛凝着他,沉寂良久,红着眼眶,轻吐一口气,唤道:“师父。”眼泪簌簌说掉就掉,与方才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我不想逼你,你就算现在觉得突然,以后慢慢接受我可以吗?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你相信我好吗?”

    姜初亭静静看他湿却着面颊,委屈一团的模样,心有点软。可面对这种事,态度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动。

    而且裴璟撒娇流泪,多半只是假装出来戳他软肋的。以前无关紧要,他可以当做不知道,可是现在不行。总不能这孩子多哭两次,他就心软改变主意接受这份不伦的情感。

    他语调低缓出言劝解道:“小九,你是天之骄子,身份尊重,想要什么人得不到,何苦在我身上固执?”

    “可是我就想要你。”晶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裴璟歪头想了想道:“只能说,遇上我是你运气不好。如你所言,我固执,心意定了就不会变了。”

    姜初亭低叹:“你的心意不会变,我的也不会变,所以,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为好。”

    “你怎知是浪费时间?”裴璟道反问:“我跟你之间,总会有个结果的。否则,你认为我会罢休吗?”

    姜初亭与他说不通,敛眸不再多费唇舌。

    裴璟盯着他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的长睫,就仿佛这一颤是扫在了自己的心尖上,又痒又麻。

    裴璟现在已经完全不掩饰对他的渴望,呼吸一重,身体凑近了些,眸色泛深,哑声唤:“师父……”

    姜初亭动作利落的起身避开他差点碰到的手,一拂衣袖,背身对他:“小九,我累了,想歇息了。”

    裴璟僵了僵,虽懊恼于他的疏冷,却也知道不能迫他太紧,而且他这一来一回连夜赶路,累也是正常的,于是跟着起身,“也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去睡吧。”

    姜初亭迈步回房,裴璟跟上去,到门口时,姜初亭倏地顿住。因为事出突然,裴璟的床榻还在他的房间里。

    姜初亭转身正要开口,裴璟却已经猜到了,一只手摁在了门框上,看着他缓声问:“最多再过五六天我就要离开了,这样都要赶我走?”

    姜初亭回望他一眼,没接话。

    “师父,我已经答应不牵扯其他人了,转头就又想把我甩干净,不要对我这么绝情吧?”裴璟面上泪痕未干,似乎是笑了一下,嗓音非常轻柔的建议道:“师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至少给我留点念想吊着我,我才不会发疯啊。否则……”

    姜初亭收回短暂的目光,“你是这样认为的吗?”他神情淡薄,回身进屋,边走边道:“那就这样吧,给你念想吊着你,横竖最后伤心的不是我。”

    姜初亭洗完澡换了衣服便自若地在榻上躺下睡了。裴璟练完功盘腿坐在自己榻上,一直望着他的方向,眸中的热烈滚烫,肆无忌惮的化成了一股热浪席卷而去,灼烧着他浑身每一寸。

    裴璟的眼睛几乎就是长在,不,应该说钉在他身体里了,饶是再镇静,姜初亭还是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内心好一阵起伏不定,后颈微麻,根本睡不着,睁开眼来。

    少年人的情意太放肆太浓烈,他觉得自己有一些无法承受。

    裴璟知道是自己给他造成了困扰,轻轻眨动了下眼睛,虽然满心不舍,可身体躺下去,不再看了。

    摇曳的烛灯燃尽后灭了,屋内漆黑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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