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玄眼眶一红,沉默着走到子彦面前,跪下了。

    “如今是非常时期,也来不及办什么仪式了,我将这块掌门令交给你,你今晚就带着师弟师妹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们是我留月门弟子,若是此次劫难我们能平安度过,我们自有办法去找你,若是——”子彦顿了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没有修炼到化神期,切莫回来。”

    ☆、道别

    饶是隐约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午玄,听到掌门如此郑重其事的要求,也不由怔住了,他看着子彦手中那块漆黑不起眼的掌门令,转瞬就落下泪来:“掌门师叔……”

    “若是你有机缘能够突破化神,便拿着这块令牌回来重建留月门吧。”子彦站起身,长叹一声,“走吧,我们去主殿。”

    因为那极不寻常的雷劫,弟子们之间早就已经议论纷纷,如今见到子筠子鹃两位师伯的出现,都猜测到了一些。果然,掌门站在高台之上,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我留月门两位长老突破元婴。”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可子裕师叔的一句话却将他们的喜悦之情消了个干干净净。

    “留月门纵使有护山大阵,却也遮不住这十八道雷劫的动静,为了我派弟子的安全,我们决定,让大家自行决定去留。”

    这话是什么意思?众人面色各异,窃窃私语声大作,见状子裕补充道:“我知道大家都对留月门一百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感兴趣。如今我可以告诉大家,一百年前,乾圣宗等宗门联手攻打留月门,将留月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如今他们已经知道留月门尚在人间,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大家若是想要活命,就赶紧离开吧。下山之后切记不要自称留月门弟子,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人群霎时间一片寂静,继而又响起窃窃私语之声。

    留月门虽然与世隔绝,但消息并不闭塞。乾圣宗是什么地方?可谓是目前修仙界第一的大宗门,跟它对上,别说是活命了,恐怕连魂魄都留不下来。没过多久就有人转身离开。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弟子往山下走去,偌大广场一下子空了许多。

    一炷香过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只剩下十之一二,苏凉环顾其中,发现熟悉的面容,大步往那边走去。待他走近,便听到未萱轻声抽泣着,未骆在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气氛压抑得令人难受。

    “我们是留月门的弟子,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就连身为留月门弟子的资格都没有了!”突然,有未离开的弟子高声道,“愿与宗门同生共死!”

    剩下的弟子们当即全部跪了下来,寥寥数十人的声音汇聚起来并不响亮,却斩钉截铁:“愿与宗门同生共死!”

    子彦一声长叹,转身离开,并没有对留下的弟子们做什么评价。子裕跳下高台,看着仅剩的弟子们,道:“既然你们执意留下,那就跟我来吧。”

    就算明知道是无谓的抵抗,也绝不束手就擒。青衫的内门弟子们安静地目送这群不论资质、修为都只能算是泛泛的白衣弟子们离开,知道这一次便是永别。

    安置好外门和杂役弟子们,众内门弟子也三三两两各自分开。

    在这样一个大家心思都异常沉重,无暇顾及他人的时候,午桃揣着她的乾坤袋,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地离开师兄弟们,转身寻了一条偏僻小路往山下走去。

    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去死!面色苍白的午桃紧抿着双唇,在小路上飞快地跑着,爷爷不肯跟她一起离开,说什么都要留在这里等死,可她才活了十几年,又天资聪颖,还能在修仙之路上走很远,怎么能轻易死在这种地方!

    眼看前面就是护山大阵的边缘,她的眼睛亮了亮,又加快了步伐。

    她要逃出去,外面有光明的未来在等着她!

    阴森黑暗的树林仿佛一张黑黝黝的兽口,正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刚一踏出护山大阵的保护范围,午桃就听见一声轻笑,她警觉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是谁!”

    “小姑娘,看你的衣裳,与刚刚那拨似乎有些不同嘛。”戏谑而黏腻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从树梢上落下,轻飘飘地凑近她,仔细端详着,“嗯,修为也比那群小孩儿高一些,莫非你是这‘华家’的内门弟子呀?”话音刚落,四周传来一阵笑声。

    午桃瞪大双眼,背脊上冒出一层冷汗,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后悔了。

    就在午桃逃跑之时,其余的内门弟子都不约而同地前往师父的住处,或许是想做一个最后的告别。

    子彦门下只有苏凉一个弟子,他独自一人往师父住处走,却走得极慢,仿佛就连脚下的一方青苔,都要好好记在心里。

    “师父。”苏凉走进那扇熟悉的门,里面却没有童子再迎上来,空空旷旷的屋子里,子彦坐在他最喜爱的软榻上,四周散落的话本游记还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晚,你就跟着午玄离开。”子彦在擦他的笛子,却擦得漫不经心,“别跟我说要留下,我们当年也是逃出去的,你们若是留下,留月门就真的结束了。”

    苏凉一句话被他噎回去,顿了顿才闷闷道:“哦。”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徒弟难得如此乖顺居然没有顶嘴,让子彦很不习惯,忍不住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一百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几大宗门为什么要联手攻打留月门?”苏凉早就忍不住了,憋了那么久终于问了出来,“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走?”

    他有预感,先前一直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在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得到解释了。

    “数百年前,我刚来到留月门的时候,这儿是整个中原之中最最鼎盛的宗门,”子彦目光深远,仿佛看到了当年留月门的辉煌盛景,“那个时候的留月门,可不像现在这么一丁点儿大,整整七十二座山峰,弟子千万,山下有数百道灵脉……”

    他笑了笑,继续道:“可惜盛极必衰,留月门太过辉煌,终于惹来那些眼红宵小,他们几个宗门联手,与门内内奸勾结,轻易破开留月门的山门,杀人放火,死伤无数,我还记得我跟着子筠师兄逃走的时候,连山上的溪流都是血红色的。”

    ☆、不以死为悲

    “后来,大概过了一百年?这件事逐渐平息,我们才敢回来,以修仙世家华家做幌子,筑起护山大阵,躲在里面,虽说是将留月门传承了下来,却传承得极其窝囊。因为本门心法特殊,为了防止再次被他们注意到,我们甚至连突破修为都不敢……”子彦垂着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即使这样,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里,你不是问前一阵出现在山下的陌生修仙者是怎么回事吗?那些人就是百年前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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