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珠定定看着脸色剧变的陆婴,心头微微一顿,还是说了出来。

    她晓得这样会给陆婴带来麻烦,但是娘亲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这条路固然艰难,她也要好好走下去。

    “母亲,就在傍晚时分我和长公子两个人私相授受了。”

    “你!”陆婴猛的抬眸看向了沈钰珠,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子一样。

    沈钰珠看着陆婴眼底的惊怒和痛惜,微微别过了视线。

    “长公子邀我去东街街口的茶楼,我们已经把话儿说清楚了。”

    “他喜欢我,我也愿意嫁给他,我们两个已经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他说他会娶我,”沈钰珠看着陆婴道。

    “让您失望了,我也是个逃不脱俗物的女子,喜欢名利双收。”

    “你糊涂!”陆婴低吼道,“你是不是也学沈知书那个不成器的?”

    “一点点眼面前的利益你也看在眼里?”

    “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和魏相早就通了声儿,只等魏相的嫡女行了及芨礼,便要给哲儿和魏相的女儿办了这桩亲事。”

    “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凑什么热闹?”

    沈钰珠定定道:“长公子喜欢的是我,不是魏相的女儿。”

    啪!

    陆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沈钰珠的脸上。

    这一巴掌扇下去,两个人都愣怔了。

    陆婴虽然是打人的那一个,脸色却比沈钰珠还要难看。

    反倒是沈钰珠眼底的那一抹愧疚稍稍缓和了几分。

    陆婴嘴唇都气的哆嗦了起来。

    “你当真是不听我的话吗?”

    “沈钰珠,你之前不是这般肤浅的人啊!”

    “你知不知道,若是我父亲对你动手,怕是我也护不住你的!你想过没有?”

    沈钰珠是那种倔骨头,一旦定下来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回头。

    她缓缓退后一步却是冲陆婴恭恭敬敬行礼道:“母亲,此间的事情钰珠已经拿定了主意。”

    “生也好,死也罢,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是凄凄惨惨,钰珠一概都自己受着,不会连累母亲。”

    “好,好,好!好一个不连累!”陆婴带着几分哭腔。

    沈钰珠这般冰雪聪明的丫头,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竟然还执迷不悟。

    她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你滚!滚出去!”

    沈钰珠晓得如今陆婴在气头上,而她又不能说什么。

    娘亲的死,她不能说,也说不清楚。

    陆明哲不喜欢联姻魏相,不喜欢相府小姐,作为合作者她也不能说。

    只能等此间事情结束后,真相大白,她定然会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诉眼前这个处处为她着想的善良女人。

    沈钰珠吸了口气看着陆婴道:“母亲,钰珠告退。”

    她缓缓走出了暖阁,等在外面的下人们具是惊诧莫名的看着沈钰珠被打红肿的脸。

    一向陆婴和沈钰珠相处融洽,好的像是亲母女一样。

    两个院子的下人之间也是礼尚往来,亲切得很。

    如今这些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张妈扶着沈钰珠回到了揽月阁里。

    云香和春熙看到沈钰珠脸上的掌印,顿时说不出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去端水来,”张妈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春熙忙折返出去端了水帮沈钰珠净面,云香却是红了眼眶。

    她低声道:“夫人当真是过分了。”

    “再怎么样,犯不着动手啊!”

    “你少说两句,”张妈忙呵止,随后抬眸小心翼翼看向了沈钰珠的脸。

    沈钰珠淡淡道:“以后你们在夫人面前之前怎样,现在还怎样。”

    她拿着用冰水浸过的帕子按在了脸颊上,转过头却看向了外面挂在树梢的半月。

    沈钰珠苦涩的笑了出来:“这一巴掌,是母亲在救我。”

    她这话一出口,张妈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眸。

    她们是真的看不懂自家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突然外间传来了茹蓉小心翼翼的说话声,比之前多了几分整肃。

    “大姑娘歇下了吗?”

    云香之前和茹蓉关系亲如姐妹,此番却梗着脖子冷声道:“什么事儿?”

    那边茹蓉的声音更是小心了几分道:“夫人送了玉蓉膏来。”

    “夫人还说,这些日子夫人身子不爽利,大小姐不必每天晨昏定省了。”

    “哼!”云香刚要呛白几句,突然想起来沈钰珠方才交代的话儿。

    她真的是没想到夫人居然会出手掌掴自家大小姐,既如此还来做什么好人。

    沈钰珠淡淡道:“取玉蓉膏收下,再拿几样点心给茹蓉,让她带回母亲那里,给母亲当宵夜吃。”

    云香也不敢再说什么,忙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拿回来一只翡翠小瓶子,里面装着洁白的膏体,专门活血化瘀治疗外伤用的。

    沈钰珠心头微微一顿,苦笑了出来。

    陆婴便是这般恨到极致能揍你,爱到极致也宠着。

    这玉蓉膏可是宫中之物,这也舍得拿给她。

    她涂抹了一点,果然脸上的红印消散了下来,随后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钰珠对着镜子瞧过去,掌掴的痕迹完全消散,当真是好药。

    她刚梳洗打扮后,春熙却疾步走了进来,神情带着几分慌张。

    “主子,老爷请主子去书房里叙话。”

    沈钰珠顿时眸色一闪,若不是春熙如此一说,她现在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活着的爹。

    “还说什么了没有?”沈钰珠的声音沉下去了几分。

    重生之后,她对这个自私自利的父亲已经没有丝毫的期待了。

    也不知道为何,得知了娘亲的死因不清不楚,她更是对自己的父亲生出了几分恨意。

    春熙忙道:“是老爷身边的小厮传的话儿,只有这一句,别的没有了。”

    “嗯,我晓得了,”沈钰珠淡淡应了一声。

    她对着镜子簪了一支玉钗,随后缓缓起身带着两个丫头,朝着前院父亲的书房里走去。

    沈钰珠走进了书房里,看向了椅子另一侧坐着的神情苍老的沈啸文,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这些日子,父亲问道求佛,非但没有神仙保佑他,看起来更是憔悴了几分。

    她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钰珠给父亲请安了。”

    “钰姐儿,是不是陆家长公子要娶你为妻?”

    沈啸文忙问道,只是声音中多了几分激动。

    沈钰珠心头一沉,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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