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栀没他这么复杂的情感,她满脑子就只有十天后的月考。那天吴丹说她学习不好这件事,她梗了很久。

    第四张加油稿交上去,有一群女生打打闹闹地躲到了休息区。

    高三一班的休息区空位子很多,十几张桌子排成三排。女生们见栀坐第一排,划清界限一样全挤在第三排。零食饮料在班级牌子的旁边,其中一个女生过来抱走一堆。杨思雨拿出一套塔罗牌,还有笔和纸,笑着说要给她们算命。

    “运势,爱情,学业,财运都能算。”杨思雨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包里一堆招桃花的幸运石,“星座速配也可以。姐姐我可是专业的。算不算?”

    “这怎么算啊?”王晓菲跟她形影不离,“感觉牌很高级的样子。”

    “当然啦,国外订做的塔罗牌。有大师开光的!”

    杨思雨飞快地洗牌,然后开始问星座:“搭配星座看,更准。”

    “我先来我先来!”闫珊珊对这种玄学痴迷的很,“我水瓶座,算爱情,看桃花。”

    杨思雨将一打塔罗牌摊开放到闫珊珊的面前,让她从中随意抽取七张。

    她盯着牌面看了很久,似模似样地开始解说:“十月份水瓶的爱情运势很旺哦。宝剑七。这个人,会给你一种震撼的感觉。你们其实认识很久,或者说你暗恋他很久。他最近可能注意到你了,也开始关注你。但他的性格有点飘忽不定,你可能会患得患失……”

    闫珊珊的表情渐渐凝重,好像被戳中了。顾不上羞涩,她连忙追问杨思雨:“那我该怎么办?”

    “牌面看来,运势还是好的。”杨思雨眨了眨眼睛。

    一看闫珊珊被算准了,其他女生立马就信了。围着杨思雨焦急的要求先算。钟栀眉头皱了皱,觉得有点吵。她默默地站起来,准备去安静的角落里看书。

    王晓菲却突然喊了一声:“能给周沢看吗?”

    提到周沢,杨思雨的声音都变得忸怩了,“不行的,塔罗牌要本人亲手抽才准。”

    “啊~看星座嘛!”王晓菲撅起嘴,“不算太准,就星座看一下。星座搭配生日看一个人的性格,其实也挺准的。”

    “我也想知道,”闫珊珊拽着杨思雨的袖子,“说说呗。”

    钟栀保持弓着背的姿势半站在座位上,默默地又坐回去。

    “周沢是双鱼上升水瓶。特立独行,想法与众不同。但又充满爱心,非常重视精神层面的需求。”

    杨思雨把周沢研究得透透的,不情不愿但又滔滔不绝,“他的性格和灵魂孤独又敏感,心思诡辩但又不落俗套,让人捉摸不透。极度浪漫,追逐爱情。没有遇到对的人会很花心,遇到对的人会奋不顾身孤注一掷。偶尔会表现得神经质……”

    钟栀默默的听着,竟然觉得跟周沢还真有点匹配得上。

    “哇,说的好像周沢啊。”闫珊珊捧住脸,“完全就是周沢的翻版。”

    “可是双鱼男不是星座最渣吗?”

    “那你搞错了!”杨思雨义正词严地为心上人正名,“最渣的是双子男。双鱼只是感情充沛,喜欢恋爱。”

    “好吧好吧,那看看他的速配,双鱼速配!!”

    杨思雨抿了抿嘴,“天蝎和巨蟹。”

    钟栀心突突地一跳。

    “蝎女制霸鱼男,”杨思雨兴致不是很高,不知道在安慰谁,“但摩羯也可以的。摩羯内心坚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双鱼可以跟摩羯走入婚姻殿堂。”

    钟栀盯着手中的英语书,很久没翻页,一个字没看进去。

    第五项比赛结束,全员午休。下午两点再继续。

    运动会的音乐震天响,教室里闹哄哄的。运动会大家都很激动,走读的同学中午都不回家。就在学校食堂吃饭。教室里的桌子椅子被搬空了,现在一群男生在教室里开演唱会。钟栀端着饭盒去教学楼后面。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一边做题一边吃饭。

    真的是阴魂不散,钟栀刚坐下来就发现树后面还靠着一个人。是周沢。

    周沢估计是睡神投胎吧?或者上辈子其实是瞌睡虫?怎么上课的时候睡觉,下课了还在睡。钟栀无语地将书捡起来,走到他的身边,蹲下来。

    本来想喊他,结果凑近了发现他脸色不对。

    周沢是很白的,白皙得穿破麻袋都仿佛聚了高光。但现在的脸色惨白,额头的冷汗把他的鬓角都给染湿了。钟栀连忙去推他。

    推了他好几下,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见是钟栀,又闭上了眼睛:“干什么?”

    “你怎么了?”钟栀又抓着他肩膀摇晃,“醒醒,醒醒。”

    “你干什么啊!”因为没力气,他说话都像撒娇。

    钟栀拽着他的胳膊,企图把他拉起来。

    他却一把抓住钟栀的手,将人拉进了怀里。然后脑袋很不客气地就搭在了钟栀的肩膀上,呼出去的气息喷在钟栀的耳后。他哑哑的嘟囔:“你别动我,我难受。”

    钟栀脸一瞬间爆红了,心脏像是炸开,咚咚咚咚的响彻天际。许久,她才干巴巴地开口:“你……是肚子疼吗?还是胃疼?”

    “嗯……”有气无力,懒懒散散。

    钟栀觉得自己快热死了,脑子里发热,烧得她神志不清:“是不是早上又没吃饭?我有粥,你要喝吗?”

    最后,周沢端着她的饭盒,靠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的午饭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又满血复活。

    他一边拿钟栀的手帕擦嘴一边还不满的点评:“有点淡,下次带点小菜。”

    饿着肚子刷题的钟栀:“…………”

    叫你色迷心窍!

    第10章 第十只流浪猫 给我你没咬的那一半……

    下午太阳更烈了,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塑胶跑道被阳光炙烤得滚烫,地面升腾起一股热浪。一阵风吹过,扑到人身上带来灼热的温度。十月份的秋老虎热得钟栀都把外套给脱下来搭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

    她从转校来的那天开始,就一丝不苟地穿着校服外套。再热的天气,也只是将衣袖卷到小臂。高三一班的同学还是第一次看到钟栀脱掉外套。白得像面粉捏出来,纤细又饱满的身材,与她略带乡土气息的发型特别违和。

    纤细的是她的身形,背薄颈长,四肢纤细。饱满的是她的女性特征,非常突出。惹得后排躲太阳的男生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操场上运动员还在奋勇争先,下一场是四百米接力。

    激昂的音乐,学生们激动的呐喊和嬉闹,不远处阵阵的欢呼。钟栀背脊笔直,安静地坐在第一排。不管后排座位来来去去多少人,她全程没有回过头。手里一支黑色的中性笔时不时转动,沉静得像这个燥热午后的一口冷井。

    苏清嘉抱着一本书在最后排看,第三次抬头,钟栀还是保持着姿势奋笔疾书。

    钟栀不知道男生投过来的目光,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物理卷子。

    这套卷子是一个去年被清大录取的学姐托人转赠给她的。考点密集,题型典型,对高考非常有帮助。这大概是钟栀接受到的最好的捐赠。拿到当天她就怒做两套,这是她写的第五张卷子。

    写到倒数第三道大题,钟栀正在用第二种方法演算。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

    男生很清秀,单眼皮,白皮肤。瘦高的个子,鼻梁上架着一架眼镜。

    苏清嘉不知何时走过来,正站在她旁边勾腰凑得很近,一脸恍然大悟:“这题还可以这么算?天啊,步骤简洁好多,好清晰明了啊。”

    钟栀被他吓一跳。

    脑子飞速搜寻一遍,超强的记忆力认出这个男生是班里的文艺委员。

    苏清嘉瞥见她吓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才笑眯眯地介绍自己:“没打过招呼,你估计不认得我。我是苏清嘉,文艺委员。”

    钟栀身体稍微拉远一点,点了点头:“我知道。”

    “啊,你认得我?”苏清嘉有些吃惊,“我坐第四组里面,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

    钟栀笑了笑,没说第一天她就把全班人都认全了。

    “你在做物理卷子啊,这是什么卷子?”苏清嘉好像很有聊天的欲望。钟栀稍微有点冷淡的态度没打消他的谈兴,他又问,“这个卷子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钟栀其实不太习惯别人自来熟,但也不想表现得太不合群,“是一位学姐送给我的。”

    “怪不得。我就说物理类的试卷我都买过了,怎么还有我没有的卷子。”苏清嘉一笑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无害,“题型很难哦。刚才你在写我就在旁边偷看,感觉部分题目的难度已经达到竞赛的水准了。高考应该不会考这么难吧?不过你解题速度好快啊。”

    钟栀笑笑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写得快,不一定全对。”

    “你别谦虚,我搞物理竞赛的。你这准确度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班里人都在说钟栀成绩不好,苏清嘉都要惊了,“感觉你这水平,都能参加十二月的全国奥赛了。”

    “全国奥赛?”钟栀敏锐地抓到了关键点。

    “啊,你不知道?”

    钟栀摇摇头。

    “全国中学生奥林匹竞赛。不知道啊?”

    钟栀还是摇摇头。

    苏清嘉讶异地睁大了眼睛,看钟栀一脸懵的样子。他一想钟栀的家庭,立马又明白了。生活在闭塞的小山村,接触到的信息有限。

    想想,他于是给钟栀科普了奥林匹克竞赛的知识。

    见钟栀一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震惊,他又笑起来:“除了省内的,全国的,还有国际上的。输赢都不耽误自主招生,赢了还会有很大额的奖金。不过学校参加奥赛的人不多,一个学校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一般是高一高二去搞。我们班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钟栀瞠目结舌,她每天做题,还不知道国家有搞这个。听说有大额的奖金,她的心脏就控制不住咚咚咚咚地跳:“这个比赛很难吗?”

    “难啊,不难怎么能称之为竞赛?”

    钟栀一想也是,点点头表示明白:“那,二十个人都是老师他们选的吗?”

    “算是吧。也有自己家里给报名的。”苏清嘉参加过两次,都是杨老师给他安排的。他看着面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钟栀,忽然笑起来,“你也想参加吗?”

    钟栀低下头继续写,摇摇头:“没,我只是问问。”

    ------

    下午的比赛结束得很早,四点钟就结束。

    一班的成绩在高三十六个班里面,暂时稳居第一。同学们都很兴奋,一路叽叽喳喳兴奋不已。虽说开运动会白天不用上课,晚上却还是得上晚自习。钟栀才终于收拾了卷子,帮班干把操场的课桌搬回教室,拿着饭卡去食堂吃饭。

    她才一走,男生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猥琐的笑起来。

    朱浩臻腿架在桌子上,啪地扔下一对10:“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妈的那个土鳖天天穿得跟拾荒的一样,结果身材……嗯,那胸,你懂得,感觉比沈琳琳还大。”

    说完,他还很没品地用手在身前做了个手势,立马引来一阵哄笑。

    大家你懂我懂,懂的都懂。

    “不仅大,还特别圆。”王向喜贼眉鼠眼的,一边说一边还抓自己胸口,“你们是没到前面看。我不是去前面拿水吗,绕到前面去看了。妈的,松垮垮的破t恤都要挤爆,腰细的跟没有一样。你们说,这么好的身材偏偏长在一个丑逼身上?”

    “老子俗,老子现在觉得土鳖也不丑了。怎么回事?是我瞎了吗兄弟们?”

    “我也是,”王向喜想到下午绕过去看的画面,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唉,果然人都是越长大越妥协的。老子现在觉得,丑逼关个灯老子也能睡……”

    王向喜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本字典砸中,疼得他一声惨叫。

    厚厚的牛津字典正中他的脸。字典的角磕到鼻梁,直接把鼻血给砸出来。王向喜这暴脾气,狠狠一锤桌子就怒了:“草他妈,哪个崽种敢砸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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