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鲣鸟看起来非常聪明。

    “谢谢。”周恩瑾抓过荔枝。

    妃子笑香甜多汁,极大的缓解了周恩瑾体内的疲乏,一串荔枝吃完, 他的精神明显恢复了不少。

    就这样, 周恩瑾跟着鲣鸟游了一个多小时, 远远看到了一座岛屿。又游了一会儿,周恩瑾的双脚终于碰到了底。

    这是一座无人岛,岛上有很多白避霜花树, 栖息着无数的红脚鲣鸟。它们并不怕人,见到有人来连窝都不愿挪一下。

    周恩瑾脱下最里面的背心,爱怜地摩挲着衣角那枚歪歪扭扭用线缝着一个“周”字。

    爱人不会针脚,这枚仅有的“周”字还是她第一次学针脚时的作品, 歪歪扭扭可可爱爱, 就像爱人的性格。

    周恩瑾撕下带字的布条绑在红脚鲣鸟的腿上, 摸摸它的脑袋, 指了指海沙岛的方向, 又重复说了几次自己爱人的名字。

    鲣鸟鸣叫了几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周恩瑾望着它的背影, 眸色深邃。

    他也无法确定这只鲣鸟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只希望布条有机会传到爱人手中。

    副业组办公室原来被隔成了两个房间, 现在已经全部打通。

    姜安宁一打开副业组办公室的门,空气里潮湿的水汽就扑面而来,墙壁上挂着水珠,地板上也湿漉漉。

    两万多斤芒果做成芒果罐头的有一千多斤,剩下的全都去皮去核做成了芒果干,满满当当全铺在竹篾上摊开。

    秀娥嫂子她们把芒果挪到一旁,地上面也撒上了草木灰干燥,减少潮气。

    姜安宁穿过草木灰堆,走到芒果干摆放的位置,捡起一片查看,尝了尝。

    昨天晒了七成干的芒果,现在摸起来是湿润的,不过也许是因为时间不长,虽然有些湿润,但里面还是干的,不算严重。只要及时处理,就可以避免损失。

    郭秀娥她们担忧:“安宁,怎么样?”

    姜安宁点头:“问题不大,你们做的很好,草木灰缓解了潮气。回南天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们只要抓紧时间把芒果烤干就行。秀娥嫂子,你去找司务长借一些砖头,数量尽量多一些,我打算盘一个长条形的灶台,里面烧柴,上面放上铁网烤。另外再找司务长借一下制作防护网的铁丝,新旧都可以。阿曼桂芬嫂子,我们去上山挖些粘土回来。”

    这么多芒果干,用搪瓷盆装上炭烘烤显然不现实,姜安宁想到了前世北方的那种炕。她们可以用砖砌一个改良版的条炕,上面不封顶,放上铁网,可以保证有足够的面积,又很方便。

    而且这个条炕盘起来以后要做果干也可以重复利用。就算不用了,拆了砖头还能用。

    关上办公室门,几人分工合作。

    姜安宁三人背着黏土一步一步往院子走,把黏土倒在副业组办公室前的院子角落,拿上背篼继续背黏土。刚走出副业组办公室外的院子,碰到了林梅她们。

    林梅几人笑着道:“我们是来帮忙的。安宁妹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

    姜安宁她们正愁人手不够,林梅几人就像及时雨。

    司务长那边听说郭秀娥的来意,不仅很爽快的批了砖头和铁网,还把梁石几人派过来帮忙。

    现在副业组是司务长手里的香饽饽,他还指望姜安宁可以把副业组真正做起来,以后可以吸纳更多的军嫂就职,也可以给部队提供一个收入来源,对姜安宁要求,只要是合理的,他都支持。

    姜安宁她们忙活了一下午总算盘出了三条十米长灶台,砌在院子里很是壮观。先后忙活了大半天,条灶总算可以投入使用。

    天色已经晚了,姜安宁见郭秀娥面带疲色,“这里有我们看着,秀娥嫂子你先回去歇着。”

    郭秀娥拒绝:“大家都在忙,就我回去像什么样子。今晚我也要留下来帮忙。”

    “秀娥嫂子,我们这么多人足够了。你怀着孩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郭秀娥这才仿佛回过神来,一拍额头笑着道:“要不是安宁妹子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怀着孩子了。今天忙了一天,这孩子居然没闹,害我都忘记了。”

    其他人都被她这迷糊的样子逗乐了,连眉眼间的疲惫也消散了一些。

    三个条灶台,要不了那么多人,除了郭秀娥,姜安宁也让林梅几人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人,当天晚上,轮流休息烤芒果。

    没想到晚上八点钟,郭秀娥竟然做了夜宵带过来,满满一大盆麻辣海鲜,外加红薯和玉米面饼子。

    姜安宁连忙接过:“咋还带了这么多吃的?”她们才吃过晚饭没多久。

    郭秀娥和林梅端着搪瓷盆,“晚上还有那么长的时间,不吃东西肯定受不了。这些玉米面饼子你们晚上饿了就烤着吃。玉米面饼子一人一个,海鲜和红薯管够。”

    海鲜就算了,红薯和玉米面饼子是粮食,秀娥嫂子肯定是从自家口粮里抠出来的,姜安宁几人都给了粮票。

    “粮票什么拿回去。前几天刚赚了钱,这么点玉米面饼子我还是请的起的,再这么客气我可就生气了。”郭秀娥叉腰佯装生气,把粮票全退了回去,见他们收下,这才笑着道:“这就对了。你们也别替我心疼,红薯是我自留地种的,海鲜是赶海捡的,就饼子花点钱,真没花多少钱。”

    这次回南天只持续了一天,姜安宁她们烤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把所有的芒果都烤干了。两万多斤芒果一共得了一千七百多斤芒果干,差不多是十斤新鲜芒果才能出一斤芒果干。

    姜安宁几人看着香味扑鼻的芒果干都松了一口气。她见大家眼里都有红血丝,招呼大家赶紧回去休息。等其他人都走了,姜安宁把办公室检查一遍,确保没什么遗漏后,才锁上门,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这两天天,她吃住都在副业组办公室,偶尔才回来。铁牛跟着宁医生学药材炮制,带着口粮住在宁医生家。

    简单洗漱过后,姜安宁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太阳晒屁股了才醒。

    吃过早饭,她出门给菜地浇水给文昌鸡喂食。篱笆上缠绕着月光花,开满了红的紫的白色的花朵。

    这时,邱玉费招娣背着背篼拎着竹篮,一路笑着往这边赶。看到姜安宁,客气地点了点头,走进方秀家的院子。

    没一会儿,三人就一起出来。

    方秀看到姜安宁的身影,嘴角勾了勾:“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打个招呼。”

    “姜同志,浇菜呢?”方秀了看了一眼自留地,“你家这菜可长的真好,翠绿翠绿地看着就嫩气。”说话的时候那双狐媚的眼睛一直往姜安宁脸上打量。

    这么镇定,应该还不知道周恩瑾出事吧?

    这辈子孙芳没死,还以为周恩瑾会好运地逃过一劫,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件事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要不是她家老盛被她哄得说漏了嘴,她还不知道周恩瑾出海出任务,失踪了。一切的细节都和上辈子周恩瑾的死对上了。

    这就是命,她姜安宁注定要守寡的命。

    姜安宁不想理会她,自顾自地浇水,没想到方秀却没有走的意思,便不耐烦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方秀同志有事?”

    言外之意,没事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方秀翻了个白眼,硬气什么,她嘴上话头一转:“姜安宁同志还是这么镇定,我还是得跟你多学学。要是我家老盛出事了,我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心态在这浇花。”

    姜安宁停下浇花,目光犀利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秀惊讶了一下:“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姜安宁抿唇,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秀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和周团长一起出任务的宋大山宋副团长都回来了,你家周团长没回来,听说是失踪了,付团长带人出去找了几天,还没消息,你居然不知道?”

    似乎还嫌不够狠,方秀补充了一句:“我就说周团长失踪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浇花喂鸡,那得是什么人,敢情是不知道啊。”

    方秀嘴上可惜,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看热闹兴奋劲儿。

    周恩瑾失踪了?不可能。

    姜安宁不相信。

    “周团长那么年轻,才结婚三个月不到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姜同志,你要想开一点!”姜安宁脸色越难看,她心里就越高兴。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们家周恩瑾才不会有事!还有,”姜安宁狐疑地看着她,“周恩瑾失踪连我这个妻子都不知道,你一个外人怎么知道的?”

    周恩瑾这次出的是紧急重要的任务,一切行动都是‌‍‎‍军‌‍事‌‌机密。如果周恩瑾真的失踪了,一点风声都没露,宋大山也躲着不见人,说明有人特地封锁了这个消息。

    方秀怎么会知道?

    方秀还没意识到问题,只以为姜安宁是不愿接受事实,丝毫不介意在她伤口上撒盐:“我理解你的想法,也替周团长可惜,可事已至此,你还是要想开一点。”

    姜安宁盯着方秀冷冷道:“方同志,我们家周恩瑾的事我会去人问个清楚,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安慰。另外,你窥探‌‍‎‍军‌‍事‌‌机密的问题,我也会上报给师长。”

    说完丢下水瓢,急匆匆往部队赶。

    窥探‌‍‎‍军‌‍事‌‌机密?方秀被她丢下的话弄的愣了愣。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姜安宁说的是周恩瑾失踪的事。

    “这件事怎么会是‌‍‎‍军‌‍事‌‌机密?”方秀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转身朝邱玉费招娣走去。

    刚走没几步,突然意识到问题,顾不上其他掉头去找姜安宁。可哪还有姜安宁的身影。

    方秀跺了跺脚,怪自己贪图嘴快,居然忘了这层关系。

    这下完了。师长会不会查到老盛头上,不会连累老盛挨处分吧。如果她说自己是偶然看到宋大山乱猜的,师长会信吗?

    这理由别说师长不信,她自己也不信。他家老盛一个处分肯定是跑不了。这很可能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升职。

    明明她是来看笑话的,怎么现在自己成了笑话,还要连累自家老盛。

    都怪姜安宁。

    “贱人!”方秀恨恨地踹了一脚姜安宁家的篱笆,还不泄愤,又多踹了几脚。

    “你干什么?停下!”郭秀娥出门倒水,发现方秀的动作跑过来阻止她,等看到被踹坏的篱笆,不悦地瞪着她:“你生气回你家院子啊,凭什么拿安宁妹子家的篱笆出气。多好的篱笆啊,都给踹坏了。”

    方秀本来就有气,听到她提姜安宁的名字,想到刚才在嘲笑不成反吃瘪更加不爽,不客气地道:“这院子又不是你家的,你管那么宽。几个破篱笆,踹坏了就踹坏了,有种你告诉姜安宁找我赔啊。”

    “我这暴脾气,你新来的,还不知道我的外号吧。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郭秀娥撩了撩袖子,“我今天还就告诉你,安宁是我妹子,我不仅管她,连她家篱笆也要管。”

    邱玉和费招娣一看不对,连忙跑过来劝:“秀娥嫂子,不能动手。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说着冲方秀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先走。

    方秀撒了气,人冷静下来,想起家属院传言说这个郭秀娥是个不识字的棒槌,也不想和她硬杠,借坡下驴走了。

    邱玉和费招娣连忙跟上。

    郭秀娥看着三人的背影,呸了一口,“蛇鼠一窝,什么玩意。”

    部队今天站岗的是朱‎‍‌‍‌大‌‎‌‍‎力‎‎‍‍。

    朱‎‍‌‍‌大‌‎‌‍‎力‎‎‍‍远远看到姜安宁过来,吓的掉转头就要跑。

    “朱‎‍‌‍‌大‌‎‌‍‎力‎‎‍‍!朱‎‍‌‍‌大‌‎‌‍‎力‎‎‍‍!”身后传来姜安宁声音,他很想装作听不到,偏偏身边的梁石一把踹住他,“嫂子叫你呢,你跑什么跑啊。”

    朱‎‍‌‍‌大‌‎‌‍‎力‎‎‍‍骂人的心都有了,可惜姜安宁已经追上来了。

    “嫂子,我不能说。”朱‎‍‌‍‌大‌‎‌‍‎力‎‎‍‍直接开口,想都不用想嫂子肯定是来问团长的事的。

    姜安宁咬唇,“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朱‎‍‌‍‌大‌‎‌‍‎力‎‎‍‍点头:“团长的事我真的不能说。”

    也就是说周恩瑾失踪的事是真的?

    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可五天过去依然没有音讯的爱人和朱‎‍‌‍‌大‌‎‌‍‎力‎‎‍‍的回答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安宁脸色惨白。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失踪而已,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擦了擦眼泪,径直去了师长办公室。她想知道周恩瑾现在怎么样了,付团长他们有没有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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