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太热,姜安宁拿开身上的手,把面前火炉子一样的东西往外推了推。

    周恩瑾这是第二次被妻子推下床了。

    姜安宁听到响声就醒了,看着再次被自己推下床的丈夫,“我说过今晚太热的。”

    她也很愧疚。刚开始没完全睡着的时候才醒,睡着了后完全就是本能。

    “睡吧,我去小床睡。”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拿上自己的东西回了小床。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等有时间我去一趟羊城,看看能不能买到电风扇。”

    估计又要有台风了,这几天温度升高了几度,大家都热。虽说这年头大家不富裕,但再不富裕,也总有家里稍微宽裕的人家,每次海沙岛供销社的电风扇一到就被人买走了。

    僧多粥少,买电风扇不仅要用抢的,还必须得有那么点运气,供销社也不是每个月都有电风扇的,一般一两个月能弄来一台都不错了。

    前段时间自家爱人昏迷,她都没机会去看,听说竟然一次性来了两台,刚到就被人买走了。有专营取巧的人让在供销社工作的亲戚给扣下,被人举报了,现在没人敢干这种事,全都得去现场买。

    之前工业券不够,她没想买电风扇,后来老爷子寄了工业券来,又没有货。看来想买电风扇还是得去羊城看看,羊城发达,电风扇虽然紧俏,但也不是全然买不到。实在不行,问问伍经理或者赵经理有没有门路。

    姜安宁这样想着,慢慢睡着了。

    只是苦了周恩瑾,大个睡小床,腰酸背痛不说,还动不动就掉到床下,基本没怎么睡好。

    反倒是妻子,没了他在身边,竟然睡得更好了,还打起了小呼噜。要不是怀孕,周恩瑾估计这会儿肯定睡得四仰八叉的。

    自己娶回来的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

    看了一眼手表,周恩瑾干脆起床,简单打了一套热身操,去厨房做早餐了。

    胡玉秀老年人睡得早起的也早,昨晚喝了点小酒睡得更香,不到五点就醒哦,打算去厨房给大家做早餐。

    出了房间一看,周恩瑾正在厨房忙活。

    胡玉秀虽然惊讶,却替姜安宁高兴。这男人疼老婆是一件好事,她一点也没觉得自家小叔子做早饭有什么问题,男人嘛,做点活又不会怎样。

    她以前参加游击队,也在部队文工团干过,知道部队男人多,有大男子主义的人不在少数,让他们做点活就像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要她说,干点家务就能要了命的话,也太没用了。

    周恩瑾正在往粥里放青菜,胡玉秀走过去,“先放香菇和贝肉,粥熬好要起锅时再放青菜碎。”

    “大嫂早。”周恩瑾按照胡玉秀教的做。

    胡玉秀拴上围裙,“早。我来帮你。”

    周恩瑾早餐做了香菇贝肉青菜粥,还有包子。包子馅是昨天胡玉秀调好的,白菜猪肉馅的。

    周恩瑾已经揉好了面团,现在只需要包就行了。

    胡玉秀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恩瑾包的,“你这样包不行,馅都露出来了。来,我教你。看着啊,像这样,拇指捏着这里,另一只手往里推,堆叠出褶子,然后收口。你试试?”

    “是这样吗?”周恩瑾照着做。

    “不是这样的,这里拇指要按住了,不能动。”胡玉秀耐心指导,就像小时候教他一样,“像这样,你再试试。”

    周恩瑾重新试了一次,这次包的包子馅就没露出来了。

    胡玉秀露出温柔的笑容,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鼓励了一句:“我们家恩瑾真乖,这么快就学会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一怔,对视一样,都笑了。多年不见造成的陌生感就这样消散。

    胡玉秀看着周恩瑾,十分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那个在她怀里的奶娃娃转眼就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

    “婆婆去世有十二年了吧。”胡玉秀包着包子,抬头问比自己高了快两个头的周恩瑾,“你还在调查当年的事吗?”

    当年婆婆出差,被歹徒盯上,劫财之后抛尸荒野,大家都认为是意外。只有恩瑾不相信是意外,整个周家除了她大概没人知道当初恩瑾坚持要来当兵的理由。

    周恩瑾包包子的手顿了顿,舀了一勺白菜肉馅包进包子里,“大嫂,你也认为妈的死是一场意外吗?”

    胡玉秀:“我不懂破案的事,但我相信你。”

    她看了一眼低垂着眉眼,半张脸藏在黑暗中的周恩瑾一眼,“其实,这些年爸一直没放弃调查,可当年现场被毁,根本查不到有效的线索。爸他年纪大了,来之前,因为知道你昏迷,还大病了一场。我来之前,身上都离不开药。”

    周恩瑾抬眸看了一眼大嫂,想问她为什么刚来的时候没提过。

    胡玉秀看出他的疑惑,道:“是他让我不要告诉你的。你和爸一样,脾气都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很少回家,是因为心里还在责怪他。当年的事,爸不能公开查,也是有苦衷的。到了他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稍微露出点什么,就可能被人利用。”

    周恩瑾没说话,厨房里只有贝肉粥咕噜咕噜作响的声音。

    胡玉秀放下手里的包子,洗干净手,回了屋子,过一会儿,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出来,“这是爸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他这些年调查出来的所有线索。”她的眼里含着眼泪,“爸说他年纪大了,查清当年真相,将杀害你母亲的真正凶手绳之以法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周恩瑾握紧文件袋,“大嫂,等你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一声,就说我一定会抓到凶手。”

    胡玉秀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包子包的歪歪扭扭的,剩下的我来包吧。”

    周恩瑾拿着文件袋去了卧室,姜阿宁和铁牛还在睡觉,他打开台灯,抽出文件袋里的东西。

    里面有当年第一个发现母亲死亡人的口述情况,还有一些案件的调查内容,其中有几十封信吸引了周恩瑾的注意。

    看完信的内容,周恩瑾知道这似乎是母亲和一位名叫蓝萍的笔友之间的往来,只是后来她们似乎闹了什么矛盾,停止了书信往来。

    周恩瑾看了看时间,最后一封信是十二年前的4月份,离目前死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个蓝萍有很大嫌疑。

    以父亲的能力应该想到这点才对,周恩瑾看完老爷子给他写的信才知道缘故。

    蓝萍很可能只是一个假名字,这个女人和母亲相识于一场舞会,因为对纺织业发展有前瞻性的观点和见解,两人一见如故,成为笔友。后来这个女人离开老家,母亲也因为遇到父亲定居首都。

    之后两人便一直以书信往来,聊的也都是一些关于纺织业发展和改进纺织机器的事。只是在后来才出现争执,具体的原因,信里没有。

    其他东西和他调查到的大同小异,只是多了许多细节,周恩瑾把目光落在这个叫蓝萍的女人身上。

    熟悉的起床号响起,姜安宁伸了个懒腰,和爱人打了个招呼,叫醒铁牛,起床了。

    周恩瑾今天不用参加拉练,可以八点到办公室。正好在家一起吃早饭。

    周恩瑾把文件袋放到柜子里,去三姐家叫醒周兴海和三姐她们。七点左右,六大一小坐在堂屋吃早饭。

    吃完饭,差不多就到要上班的时间了,铁牛跟着三姐去卫生所,周恩瑾和裴政委一起去办公室。

    姜安宁也拿好昨天托周兴海带的资料去工厂了。反倒是周兴海和胡玉秀母子没什么事。胡玉秀带上礼物,叫上周兴海去孙芳婶子家拜访。

    到了工厂,姜安宁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小橡岛的咖啡豆熟了,今年的中秋福利,正副团级以上的干部多了一个选择,可以在茶叶和咖啡之间选一种,恩瑾选了咖啡。

    小橡岛的咖啡可能是气候水土原因,格外香醇,比海沙岛的咖啡品质还要好。

    闻着咖啡的香味,姜安宁在想或许以后能开发出咖啡相关的产品也不错。这样部队提供原材料,部队工厂加工直接售出,比直接买咖啡豆更好。

    八点前,工厂的员工陆陆续续就到齐了,今天要说重要的事,姜安宁把养殖组人叫过来开早会。

    她把手里的资料交给王桂芬一份,让她找人誊抄整理出来,后续等他们试验过后,做好记录,就可以用做培训资料。

    “阿曼,向阳渔业大队海鲜鸭苗的情况如何?”姜安宁问正在记录会议信息的阿曼。

    阿曼站起来道:“目前第一批种蛋已经开始孵化,全部孵化还需要六天左右。”

    姜安宁在心里算了算,鸭苗孵化出来,还需要喂养一个月左右拿回来才更容易养活。到那时正好赶上其他大队第二批鸭苗可以养殖。

    说了海鲜鸭的养殖,姜安宁还问了文昌鸡的养殖情况。不同于需要特殊环境的海鲜鸭,文昌鸡的养殖环境要更广一些,也更成体系一些。

    阿曼这段时间不是在这个大队走访,就是在那个大队调查,对每个大队文昌鸡的养殖情况了然于胸。

    此刻姜安宁问起,她很清晰将目前文昌鸡的情况道出:“目前来看,向阳渔业大队和清河大队的养殖的文昌鸡数量最多,长势最好。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出栏了。其他大队养殖的文昌鸡要差一点,不过目前我已经请萧大叔过去教他们,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批鸡就能赶上。”

    姜安宁又问了一些问题,目前来看,都发展的不错。萧大叔现在是工厂的文昌鸡养殖顾问,属于老师傅,拿的是中级工人的待遇。

    开完会,姜安宁回办公室,继续处理工厂的文件。这时电话响了,是吴学琛吴同志。

    挂断电话,姜安宁在纸上写下“技术交流”几个字。这段时间太忙了,若不是吴同志来访,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另一边,周恩瑾也到了办公室,刚把父亲给的文件袋锁进保险柜,就听到敲门声。

    来的是宋大山:“老周,我们在于建刚家里发现了这个盒子。”

    周恩瑾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封信。信的字迹似乎有点熟悉。他打开保险柜,把方才放进去的资料拿出来,从里面拿出一封蓝萍写给母亲的信。

    这个叫蓝萍的女人字迹正好和于建刚家里信的笔记吻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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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二合一◎

    宋大山身体猛地前倾, 牛眼睛瞪得老大,两封信的字迹竟然一样,“老周, 这信……”

    “我手里这封信是我母亲的笔友,一位叫蓝萍的女人的信, 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周恩瑾快速看完手里的信, 又将盒子里剩下的信浏览完。

    从信里的信息来看,指使于建刚对妻子出手的人就是蓝萍,而且这个蓝萍很可能就是于建刚的亲生母亲。

    “字迹对比过了吗?有线索吗?”周恩瑾放下信纸,目光落在装信纸的盒子上,眸色幽深。

    宋大山摇头, “出入海沙岛的所有信件字迹都有对比过, 没有查到可疑人。于建刚被抓后, 我们的人立刻前往信件寄出地调查,目前只能确定,这封信是从首都寄出的, 由一个叫老路的人作为中间人寄给于建刚。这个老路在我们的人赶到前已经自杀。”

    “信是谁寄出的有线索吗?”

    “很难,寄信的人特地挑了上面那位女同志掌控下的邮局寄信,就是不想让我们顺藤摸瓜查到她。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们的人想要伸手调查,并不容易。

    首都?

    周恩瑾双手十字交叉撑在下巴处, 眯了眯眼睛, 沉默了片刻, 道:“师长的意思呢?”

    这件事已经不只是调查自己母亲的死这么简单, 背后的水很深, 若是轻举妄动, 恐怕不仅查不到线索,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还会引发双方上面的冲突,必须从长计议。

    “师长的意思是从于建刚人手先敲山震虎,至于首都的调查先停一停。”宋大山将齐师长的原话转述。

    和他想的差不多,上面的角逐日趋白热化,暗潮汹涌,他们贸然卷入,正中了别人的下怀不说,还容易把海沙岛海沙岛卷入斗争,成为多方角逐的牺牲品。

    越是急切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一时半会儿。

    “先把我们的人撤回来。”

    宋大山点头。

    “肖翠那边人怎么样?”

    宋大山:“还没醒,不过已经洗过胃了,人没什么大碍,醒来不过是时间的事。你当时是怎么猜到肖翠有问题的?之前盯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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