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介】她是千娇百宠的黑帮大小姐,哪怕父亲早亡,也有席矜继续宠着。工作?关她什么事儿;阴谋?无须她处理。她只要当一件矜贵美丽的摆设就好,可摆设有了心时,是不是就只能迎来被打碎的命运?

    1

    席矜走进来时,萧四正在涂指甲油。

    稀薄的光顺着结了霜花的窗斜斜地照进来,照在她酒红色的指甲油上,泛出一层潋滟的光。席矜脱掉呢子大衣,还没走过去,萧四就直起身来,娇滴滴地说:“阿矜,你怎么才回来呀?”

    席矜从萧四八岁起就一手将她带大,如今她二十岁,已长成楚楚动人的模样。萧四晓得自己美,一颦一笑都带着欲擒故纵的风情,她挑起眉眼望了他一眼,又极快地转开,伸出五根手指到他面前,说:“喏,替我吹一吹。”

    她的手指修长,指头白嫩圆润,席矜看起来冷淡,闻言却纵容地俯下身去,替她轻轻地吹了一下。她笑起来,像是受不住一样收回来,接着跳下那宽大的椅子,抱住他。

    “你想我了没有?”萧四撒娇道。

    席矜抬手替她将腮边一缕轻轻摆动的碎发拢至耳后,才低声说:“东亚那边不太服管教,我带人把三爷的桩子撬了,三爷不高兴,派人来追,有个手下不小心,将他连人带船一起炸上了天。”

    他说得漫不经心,却一字一句暗藏杀机。萧四听了,不但不怕,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她把手移到席矜的脖颈上,整个人吊在他的身上,道:“那老头儿总算死了。我记得爸爸去世时,他带人来,在礼堂上给我难堪,要不是你替我挡过去……”

    萧四说到此处住了口,踮起脚轻轻地亲席矜的嘴角。席矜站在那里无动于衷,既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并不奉迎。萧四爱极了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笑嘻嘻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深冬的天气,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口戴着镶着珍珠的别针,被灯光一照,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萧四伸手摸了摸那颗珍珠,接着一路往上,轻轻地抚摸他的喉结。他终是握住了她的手,淡淡地道:“别闹。”

    “那你告诉我,你想不想我?”她轻声问道。

    席矜晓得她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将她的手反折在背后,低声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回来。”

    他是出外办正事的,竟然还记得给她带礼物。想到这里,萧四开心起来,挽着他的手臂要去看礼物。席矜低下头,看到她赤着脚踩在黑胡桃木地板上。屋里暖气打得足,可他俯下身去握她的脚踝,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冰凉。

    萧四不甚在意,撒娇道:“我不想穿鞋子。”

    “冻坏了怎么办?”

    “那就要你喂我吃药。”

    她说得理直气壮,明明是胡搅蛮缠,却让人生不起不悦的念头。席矜将她打横抱起,她笑得像是偷吃到米的小老鼠,又小声地跟他说:“我很想你。”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

    席矜微微一笑,不答她的话,抱着她往卧房走。床幔层层叠叠垂下,暗红色的天鹅绒床单整整齐齐地铺着,萧四侧躺在床上,摆了个妩媚的姿势,托着腮说:“你来试试看嘛,看我到底想不想你。”

    席矜不理她,把桌上的礼物拿过来。她犹豫了一下,总算坐起来,随手拆看,看到里面装着一个泥娃娃。泥娃娃脸蛋上涂着两团红色,笑得喜庆,就是看着傻里傻气。萧四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看,忍不住笑了:“怎么呆头呆脑的?”

    “和你很像。”他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慢条斯理地说,“我专门选的,喜欢吗?”

    “喜欢。”她眼珠子一转,回头亲了他一口,“礼物和人都喜欢。”

    “更喜欢哪个?”

    萧四倚在他的怀中,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忽然又转过身来,将席矜推倒在床上。席矜顺从地躺下,萧四跨坐在他的腰腹上,手撑着他紧实的腹肌慢慢往下滑,接着抬起手放在嘴边,舌尖软软地划过指头,弯着一双眼说:“更喜欢你的味道。”

    男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逗?席矜眼神一暗,抓住她的手举到头顶,自己低下头来,狠狠地堵住她的嘴。她娇气,被亲得喘不过来气,发脾气似的挣脱开,抱着他的背脊,在上面抓出细细的红痕。

    一番胡闹过后,到了凌晨他才睡去。萧四坐在一边,裹着他的衬衫抽烟,月光如水淌下来,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像牛奶一样的白,而她微微扬起头,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湖泊,眼底有难以言说的光芒。

    2

    萧四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席矜时,他也不过十四岁。

    那时萧先生还在世,手里掌握着整个亚洲的黑道生意,她是名副其实的小公主,穿着雪白的百褶裙,眼睛又大又亮,微微抬起头看他,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抬着头看人。”

    闻言,席矜单膝跪在她面前,与她平视。那时他刚刚抽条,有了少年人清俊美丽的轮廓,萧四摸摸他的脸,有些高兴,小声地跟萧先生说:“爸爸,我喜欢他。”

    “喜欢就留下。”萧先生抱起她,笑眯眯地说,“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那天起,席矜便留在了萧四的身边,没说是做什么的,大部分时间陪着她玩。萧四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从小就拿着真枪当玩具。到了十岁,萧先生觉得她已经够大了,就教她开枪,连子弹都随便她玩儿。

    第一个受害者是枪靶,被她打得粉碎。她嫌没意思,想了想,要席矜顶着苹果站在那里。她刚练枪,哪里把得稳,一枪下去,正好打在席矜的腿上。那是她第一次晓得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等席矜坐着轮椅回来,她垂着头,有些伤心地说:“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席矜淡然道。

    “骗人。”她沮丧起来,抱着他小声地说,“我下次不会伤害你了,别讨厌我。”

    席矜眼珠颜色淡,因此看起来格外冷漠。萧四忐忑地望着他,许久,他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个微笑的模样安慰她说:“我答应你。”

    后来,萧先生死了,树倒猢狲散,人人都想在这硕大的家业上咬一口,是席矜护着她,艰难地拼杀出一条血路,让她重新掌握大权。若没有他,哪里有萧四?

    因此萧四爱他,敬佩他,却也有别样的感觉。

    入夏时照例要开会,五湖四海的黑道人物都要聚到这小小的港岛。一看望去,满室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只有萧四,穿着一条薄薄的裙子,上面印着大朵的玫瑰花,笑意盈盈地坐在上首。

    席矜站在她的身后,时不时低声与她交谈几句,向她解释某个大佬说的是什么意思。会议不过短短两个小时,结束时她站起身来,先伸了个懒腰,才懒洋洋地说:“大家辛苦啦,今天我做东,在广福楼设宴,请大家务必捧场呀。”

    这是场面话,说者无心,听者无意。下楼时大家都要她走在最前面,进了电梯,有相熟的大佬拍拍席矜的肩膀说:“后生可畏呀,萧小姐有你,当真是如虎添翼,便是什么事都不做,也能事事顺心。”

    这话不能细想,挑拨离间的手法简单得令人发指。大家都听懂了,不免去看萧四,可她站在那里,正低着头摁手机,半晌才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眨眨眼,说:“大家合个影吧,让我拿来发朋友圈呀。”

    一群老头子面面相觑,到底和她一起照了一张,她站在中间笑靥如花,伸长手臂把众人都拍了下来,修图磨皮的,忙得不亦乐乎。到了楼下,才分开坐车去广福楼。车门一关上,她唇边的笑容就淡了下去,整个人趴在席矜的身上,不高兴地说:“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你。”

    “他们说的是实话。”他替她整理好裙摆,语调还是没什么起伏,“坐没坐相。”

    她撒娇,赖在他身上要他一会儿去给她买双皮奶,又说要吃城东路的蒸鹅。她总是这样心血来潮,席矜一一答应了,她才又笑起来,勾着他的脖子说:“你这么好,他们哪里懂,却总来我面前指手画脚,挑拨我们,以为我傻吗?”

    席矜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她立即亲了他一口,拖长腔调说:“没有你的话,我可怎么办呀。”

    3

    她说的是心里话。

    萧四贪玩,从小就没什么责任心,萧先生不晓得自己会早死,还没来得及教她就一命呜呼了,席矜接手后,一面宠着她,一面将全部事情处理好。

    每年盛夏萧四都要飞到瑞典度假,席矜不能陪她,替她订好陪玩的导游,又反复叮嘱度假别墅的保姆,一定要照顾好她。最后,他亲自送她到机场,临上飞机时,她又犯了公主病,扯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整架飞机等她一个人,空姐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催,一直对着他使眼色。席矜叹了一口气,问她:“又怎么了?私人飞机不坐,一定要坐客机,现在又来闹人。”

    “我舍不得你嘛。”萧四泪眼汪汪地道,“真的不能来陪我吗?”

    “别任性。”

    他话不多,可是往往说一不二,萧四最后放开了他,却又舍不得,上了飞机还不停地回头看。

    飞机缓缓向前,驶入跑道,扬起的气浪卷动席矜的衣角。席矜站在那里,看着飞机驶入天际,这才回过头,叮嘱助理:“看好大小姐,别让她的电话打到不该打的地方。”

    助理噤若寒蝉,连连称是,席矜又沉吟片刻,说:“飞机一落地,记得通知我。”

    萧四一下飞机就玩得快要疯了,滑雪滑得昏天黑地,半夜要人家打照明弹到天空给她照亮。雪场的负责人打电话给席矜,哭丧着脸说:“席先生,不是我们不给大小姐玩儿,只是照明弹温度高,雪若是融化了,引发雪崩怎么办?”

    席矜在那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闻言手上握着的金笔顿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派你们去管理雪场,就是为了给大小姐找乐子的,大小姐要怎么办,你们就顺着她,别拿这些小事儿来打搅我。”

    他说完,那边噤若寒蝉,恭恭敬敬地挂了电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这些有钱人的事儿哪里是他们这种小员工管得到的,负责人没法子,又派人去买了低温冷光弹,务必要让大小姐玩得舒舒服服的。

    这天席矜正在开远程视频会议,美国那边的合作伙伴姓盛,是盛家大小姐盛葭兰。盛葭兰同萧四是两个极端,有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却从来不苟言笑,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坐在那里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像是拿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席矜挺喜欢和她谈生意,因为她够冷静,拎得清,不会提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公海的某条航道交接清楚。

    盛葭兰忽然问:“你的那位洛丽塔呢?”

    席矜从小照看着萧四,被这样调侃一句也没什么不妥。他淡淡一笑,望着盛葭兰说:“去滑雪了。”

    “你居然没陪着去,不怕出事儿吗?”

    席矜不语,伸出食指抵住唇瓣,似笑非笑地嘘了一声:“怎么会出事儿,都是用惯的人手,每一样都经过了四五道检查,若是这样还会出事儿,也只能是那些老先生们联手干的了。”

    他这话说得有趣,盛葭兰眉峰高高挑起,要说什么却又顿住。这头,席矜的电话猛地响起,他接了起来,面色不改地听了一会儿,接着冲着盛葭兰歉意一笑,道:“改天再聊,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怎么了?”

    “说来不巧。”席矜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系上衣扣,又弯眼一笑,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道:“我的洛丽塔,真的出事儿了。”

    席矜赶到医院时,一群护士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扫视一圈,将护士长叫过来问道:“怎么回事儿?”

    “大小姐不要我们站在她的跟前……”护士长也是华裔,整个医院都是席矜投资建的,为了让萧四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特意聘请了华人,“说是看着心烦。”

    “又这样任性。”席矜无奈,伸手说,“把药给我,我去喂她。”

    护士长如获大赦,麻利地把托盘放到他的手上,又替他推开门。席矜走进去,看到萧四一条腿打着石膏,正努力伸长手,拿着马克笔往上面画画。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甜甜蜜蜜地叫道:“阿矜,你怎么来啦?”

    “我不来你会乖乖吃药吗?”席矜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在石膏上画的小心心,笑了起来,“还有闲心画这个,看来还是不疼。”

    “才不是呢,疼死啦。”她噘起嘴来撒娇,望着他说,“要你亲一亲才不疼。”

    “那你先把药吃了。”

    席矜把药递到她嘴边,她不情不愿地吃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席矜果然凑近了她,问“又怎么了?”

    她不说话,揽住他的脖子吻上来,灵巧的舌头撬开他的唇瓣,将口中含着的苦药哺了过去。那药满是苦涩,却带着少女的馨香,两条舌纠缠在一起,仿佛是滑腻的水蛇,相互温暖。

    席矜怕碰到她的腿,推开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不吃药了?”

    萧四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笑意盈盈地说:“有难同当嘛。”

    席矜去找护士又要了一份药,这次她老实吃了,眼巴巴地望着他:“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不想我陪着你吗?”

    “才不是呢……”她低着头抠手指,“我不想让你走,可是你肯定会说要去处理公务。”

    “你猜得很对。”他看她失望地抿着嘴,将话说完,“所以我把电脑也带来了,在这里也可以处理。”

    闻言,萧四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半晌,猛地扑到他的怀里,高兴地道:“真的吗?”

    “小心你的腿,还怕摔得不够彻底吗。”

    他这样说,萧四还是开心地笑着,像是一颗心全在他的身上,不肯分给自己半分。

    4

    萧四的腿养了半年多才逐渐好转。

    她闲不住,刚拆了石膏就一瘸一拐地要出门。席矜拿她没办法,拦住她问:“这是要去哪儿?”

    “我闺蜜的马场要开业了,邀请我呢。”

    “你这是去骑马,还是要她们围观你。”

    “哎呀,那我总要去的嘛。”

    她小脾气发作,推开他往外走。席矜跟上去,把她打横抱起来。她吓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干吗?”

    “我陪你去,免得你心血来潮一定要骑马。”

    席矜不常陪她出去玩,因为工作繁多,一桩桩一件件都要耐心处理。萧四心里高兴,忍也忍不住,想要笑,刚翘起嘴角又垂下去,一旁的闺蜜看得纳闷,问她:“你的脸怎么抽筋了?”

    “胡扯什么。”她白了闺蜜一眼,余光看到席矜正在不远处,忍不住又笑了,“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不就是他陪你来了吗?”闺蜜鄙视她,“瞧你这花痴的样子,没有一点儿黑道大小姐的架子。”

    两人斗嘴时,席矜已经牵着马走回来,闺蜜很识相,找个借口就溜了,萧四自己坐着,仰着头看席矜说:“这马真漂亮。”

    席矜牵着的马通体乌黑,在阳光下几乎发光,话音刚落,席矜半跪在她面前,替她将鞋子换成马靴。萧四望着他,他抬起头来同她对视片刻,淡淡地道:“不是不喜欢抬着头看别人吗?”

    “你还记得?”她诧异道。

    “记不住也难。”他一笑,将她抱上马背,自己牵着马慢慢往前走,“还没有我一半高的小姑娘,那么骄傲地跟我说话,我记得你那天穿了一条白色的百褶裙,配一双红色的丁字小皮鞋,扎了一个马尾辫,齐刘海儿正好垂在眉毛那里。”

    他说得仔细,像是将初次见面的场景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萧四心里开心,却又泛起一丝苦涩,半晌,低低地说:“我那时太任性了。”

    “可我喜欢。”

    远处的山冈被掩在淡紫色的雾气里,霞光千里,如落日熔金,萧四远望,只觉得一片孤寂。前面席矜的背影忽然陌生起来,似乎转眼之间,他就变得这样高大,能将她牢牢地护在身后。可她也长大了,怀揣着心事,再不是过去那个任性骄纵却又天真不识愁的大小姐了。

    大概是她沉默得太久,席矜翻身上马,将她抱在怀中,薄唇凑到她的耳边问她:“腿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我带着你跑一会儿,你不是很喜欢骑马吗?”

    萧四点点头,难得乖巧,倚在他怀中不再言语。两人顺着马场跑了一圈,回来时他又小心地将她抱了下来。她一落地,闺蜜就凑过来,挤眉弄眼说:“我这马场风景不错吧。我跟你说,别小瞧这片草地,全是从英吉利进口的品种,绵软娇嫩,就算在上面滚两圈也不会把你划出一道口子。”

    萧四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要去捂她的嘴,一边的席矜忽然说:“是挺不错的,改天在庄园前面也种一片。”

    萧四闻言,脸猛地红了起来,他却已经牵着马走开了。闺蜜戳戳她,满脸看好戏的表情:“这是不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万年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

    “大概吧……”萧四望着他,却又垂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神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5

    这一年萧四过生日时,席矜送了她一架私人飞机。

    飞机没什么稀奇的,可这一架是高价从美国那边,找了特殊的渠道搞到的新型隐形飞机。萧四喜欢的东西大部分和普通小姑娘不一样,别人都喜欢珠宝首饰,可她大概是有太多所以不稀罕,十八岁时要的礼物是黄金AK-47。

    看到飞机,她挺高兴,上去转了一圈,又撒娇说:“我的飞机驾驶证也考到了,能不能让我自己开?”

    “乖,让专业的人来开,你就和我一起坐着不好吗?”席矜哄道。

    听他这么说,她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再坚持,坐在那里喝果汁。席矜看她兴致不高,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接着飞机两边的遮光板缓缓地升了上去,他握着萧四的手,哄着她说:“你看看外面。”

    “不就是云彩嘛,有什么好看的。”

    话是这样说,可萧四还是转过头往外看去。飞机正飞到了云层里,白而剔透的日光洒落下来,仿佛将那雪白的云朵裹了一层柔软的金边,这云海之上,两架喷气飞机机尾喷出暗金色的气流,上下飞舞,交织出一行字迹来。

    萧四怔怔地望着,半晌,笑了起来:“你从哪里学来的招数?”

    “盛小姐教我的,我向她买飞机,她就附赠我这样的招数。”

    “盛小姐一定很受欢迎,大概有人向她这样献过殷勤。”萧四眼波流转,手指在席矜的掌心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又软软地抚弄,似笑非笑地说,“我见过她一面,她长得很漂亮。”

    “是挺美的,听说在好莱坞,被星探看到了,想要推荐她去当演员。”席矜道。

    盛家这样的家世,哪里会让大小姐当演员?这些老式家族,还把演员当戏子,说是下九流。萧四闻言乐不可支,仿佛看到盛葭兰被星探纠缠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明明知道不可能,也开心得眉飞色舞。

    她高兴时笑得眉眼弯弯,像是不将任何烦恼放在心上一样,这样长久的时光,她似乎一点儿都没改变,仍是昔日初见时那样骄傲又天真。席矜看得微微出神,她的视线却已经投了过来,凝视着他,轻轻地说:“我不要看‘生日快乐’这样的话。”

    “那你想要他们在云上写什么?”

    她想了想,故意说:“写《蜀道难》吧。”

    “你这是要为难死他们。”

    萧四笑起来,将脸贴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又用指尖在上面缓缓地写了三个字,席矜望着掌心,像是上面真的显出了字迹。

    “为什么写对不起?”

    “不为什么。”她收回手,吐了吐舌头,“就是觉得,这些年辛苦你了。”

    “同我这样客气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补偿你。”说着,她站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窗外云朵飘浮,那句暗金色的“生日快乐”渐渐散去,只在空气中留下稀薄的痕迹。她亲吻他,如同下一刻末日就会来临。

    在清澈透明的光里,两人安静地拥吻。许久,她放开他,眼睛亮晶晶地说:“我爱你。”

    她嘴巴甜,总在他耳边说一些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让人觉得她是个有口无心的小坏蛋。可是她从没说过这三个字,说过喜欢,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爱是那样难以启齿,甚至有些羞耻,却又是最珍而重之的东西,要小心妥帖地安放在心口。

    这架飞机被萧四放在了库房里。

    她名下的东西太多,想要什么都能立刻得到,所以学不会珍惜,再贵重的东西也随手乱丢。席矜问她:“以后不坐了吗?”

    “你送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呀。”她一笑,又甜蜜又天真,“这可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呢。”

    6

    圣诞夜的时候,一批货在海上失踪了。

    这批货事关重大,都是尖货,一船的利益抵得上跨国公司两个季度的收益。恰逢多事之秋,南边的某个大佬要造反,公然宣称脱离萧家自立为王。这个时候,别说一批货,就是一根针也不能丢。

    屋内,炉火烧得正旺,萧四盘腿坐在那儿,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铁钎子,上面串着个鸡翅,就着炉火漫不经心地烤。席矜站在她身边,一边跟她汇报现在的情况,一边抽空嘱咐道:“小心点儿,别烫到了手。”

    萧四一笑,把鸡翅举到嘴边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席矜看她没说什么,俯下身用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又道:“我今晚就飞去纳嘉,我们的船就是在那里失踪的。”

    “我跟你一起去。”萧四舔舔嘴唇,没当回事儿似的说,“正好到圣诞节了嘛,自己待在家里太无聊啦,我也要去。”

    席矜顿了顿,笑了起来:“这可不是去玩的,我是办正事儿。”

    “我不会打扰你,就跟在你身边都不成吗?”说着,她随手把铁钎子扔进壁炉,钎上沾着油,火苗猛地拔高,将她的面孔映出一道诡谲的侧影,然后她眼睛一眨不眨地转过身来望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还是,我不能去?”

    她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席矜替她端过来一杯牛奶,又拧了条热毛巾给她擦手。她歪着头坐在地上,忽然同他十指交扣,撒娇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就是不想你单独去见那个盛葭兰嘛。”

    席矜这才想起来,这批货也有盛家的一份,按理来说盛家也会派人来,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盛葭兰。萧四其实很聪明,就是从不把这份聪明用在正经地方,心思都花在了他身上,倒让人觉得挺可爱的。

    他到底忍不住表情温柔了下来,半跪在她的身前,将她揽入怀中:“到了那里,不可以任性。”

    “不会的。”她甜甜蜜蜜地保证,“我一定乖乖听你的话,努力给你帮上忙的。”

    要她帮忙席矜不敢想,不给自己添乱就已经不错了。

    两人在纳嘉下了飞机,外面正下着暴雨。东南亚的雨季就是这样,说不定哪一刻就会电闪雷鸣。席矜替她撑着伞,看她被风吹得走都走不动,便将她抱在怀中,慢慢往前走。

    船上都是自己人,正儿八经的席矜心腹,看到他们,领头的那个连忙迎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席爷。席矜觑了他一眼,冷声道:“没长眼睛吗?没看到大小姐在这里?!”

    这人这才反应过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又鞠了个躬说:“大小姐,您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

    “你是不是阿武?”萧四从席矜怀里探出个头来,笑眯眯地说,“我晓得你,天天跟在阿矜身后那个小跟班嘛,多巧,我是四你就是五。”

    她说得天真可爱,阿武也被她带着露出个笑容来,一旁的席矜面容还是那样冷峻,低声说:“别在这里说话了,着凉了怎么办?”

    萧四闻言,和他一起往船舱走去,身后的阿武望着他们,啧啧道:“瞧咱们席爷,把大小姐养得服服帖帖的。”

    说完,他又连忙望了周围一眼,看没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挥手下把守在船舱和甲板上。

    船舱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点了泰香,一点点伶仃的香气将整个舱内都染上了佛味。萧四走进来看到里面的人时,脚步顿了顿,然后冲着坐在沙发上的盛葭兰笑了起来:“盛姐姐,你已经到啦。”

    盛葭兰穿着三件套西服,头发束在脑后,冷艳到了极点,闻言她看向萧四,微微一笑,道:“是呀,我出发得早,倒是比你们先到了一会儿。”

    萧四拖着步子走过去,抢先坐在她身边,把整个沙发都占住了,席矜看出她的小心思,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问盛葭兰:“传来的信息上说得不清楚,好端端的,一艘船怎么会不见了?”

    “如果不是你和我做的,那就说明船里出了内鬼,裹挟着一船的人往别的航道上开,而且避开了我们的雷达,进入了盲区。”盛葭兰呷了口酒,慢条斯理地说,“姑且就当不是我们做的,席先生,有怀疑的对象吗?”

    席矜沉吟,不过片刻便下了决断:“船上有何三的人,怪不得他前几天有胆量自立门户,原来是仗着这个。”

    看他有了人选,盛葭兰又将视线转向萧四。她大概听不大明白两人在说什么,百无聊赖地把茶几上放着的糖罐子抱在怀里,一颗一颗剥开,也不吃,就拿糖纸折小青蛙。这么一会儿时间,她已经折了一桌子。

    盛葭兰用指尖摁了摁青蛙的屁股,青蛙立刻跳起来又翻过肚子,萧四笑起来,和她对视一眼,觉得她也没那么烦人了。

    一边的席矜已经打了电话吩咐下去不少事情,看萧四无聊,就哄着她去睡觉。

    萧四娇生惯养,睡觉时间雷打不动,说是要养好皮肤,席矜替她盖好被子,又握了握她的手,这才说:“今天的事情太多,礼物等回去再给你。”

    “是什么呀?”

    “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好吧……”她撇了撇嘴,握住他的手说,“阿矜,我舍不得你。”

    “又撒娇。”他亲吻她的额头,温柔地说,“等你睡醒这件事大概就解决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海豚。”

    7

    人许诺时,总以为未来还有机会实现,可惜天不遂人愿,天上还有双能翻云覆雨的手。

    夜深,舱内还亮着灯,席矜捏了捏鼻梁,直起身来问:“几点了?”

    盛葭兰已经倚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闻言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还差十分钟三点。”

    他不再说话,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盛葭兰斜着眼睛望他,声音有些妩媚地问他:“你做好决定了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瞧你是动摇了。”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又将头靠在他的背上,柔柔地说,“你照过镜子吗?看没看过自己看她的眼神,席矜,你完蛋了,你分明是爱上了她。”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夜色下如同深蓝色的宝石,天上有孤星如豆,若隐若现,像是将要湮灭,席矜闭目又睁开,扯开她的手走到一边:“我心中有数。”

    “你有什么数。”盛葭兰嗤笑道,“我看你是半截身子入英雄冢,迟早会死在她的手上。”

    席矜猛地看向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分明是动了杀意,盛葭兰怪自己说得过头,笑了一下,说:“我不说就是。”

    “你最好不要说。”他道,“不小心被萧四听到,你就和盛家一起,等着瞧吧。”

    说完,他拂袖而去,丢下一堆未做完的事,盛葭兰在心中骂他是狗脾气,说翻脸就翻脸,看自己试探得没什么效果,取了电话,低声说:“一切照计划进行吧。”

    雨已经停了,席矜轻轻地推开萧四的门,看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一点儿都看不到,他一笑,上前替她微微掀开被子,免得她捂得喘不过气来。可被子下根本无人,只有一个鸭绒枕头,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

    席矜心底猛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踹开门往指挥室走,他叫来手下四处寻找,一旁盛葭兰见状,问他:“怎么了?”

    “萧四失踪了。”

    “大小姐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你还喂她吃了点儿安眠药,她总不会自己跑了……”她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不对,蹙起眉来,许久,倒吸一口冷气,“不会是……”

    “她大概是被人绑架了。”席矜倦极,心头纷纷扰扰,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叮嘱道:“若是发现大小姐的行踪,不要动手。”

    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艰难,十几分钟后有人来汇报,说发现了萧四。席矜匆匆赶去,却见劫持萧四的人已经拽着她到了甲板上。

    雨后空气冷清,席矜走上前,看到萧四垂着头被人拽在怀中,大概是安眠药的效力没过,她摇摇摆摆,对周围充耳不闻。

    席矜一时有些后悔,自己为了安静处理事情,给她喂了安眠药。他对着劫匪说:“阿武,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阿武早没了刚开始的恭敬,拿枪抵住萧四的太阳穴,笑道:“席爷,人为财死,我也是没办法。”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去赌,你如果早一点儿回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席矜说一句,阿武面色就坏一分,到了最后,已是怒不可遏:“要是你肯帮我,我又何必投靠三爷!”

    他说的靠山和席矜怀疑的人不谋而合,席矜面色也沉下去,淡淡地道:“我若是给你一个机会呢?”

    阿武一顿,可下一刻,一发子弹猛地射来,阿武机警,朝旁边躲开,子弹穿过萧四的肩膀射入他的体内,血花四溅,萧四呻吟出声,痛得抬起头来,望着席矜道:“阿矜……”

    席矜心底一疼,看萧四脸色苍白,厉声问:“谁下的命令?”

    “是盛小姐……”

    这时已经无暇责怪盛葭兰,席矜稳了稳心神还要说话,可阿武已经状似疯癫地将萧四半个身子推出了轮船,吼道:“你不让我活!我拉大小姐垫背也不错!”

    萧四本就单薄,如今在风中,几乎摇摇欲坠,她眼含泪花望着席矜,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这么多年,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席矜双手紧握成拳,忽然说:“既然如此,你就放手吧。”

    “什么?”

    阿武的笑声停住,只听席矜继续说:“反正,我本就厌恶她了。”

    说着,席矜竟然真的要手下散开,甲板上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他道:“你若是真的动手,我还要感激你,她曾经立下遗嘱,若出了意外,整个萧家都归我。我一直犹豫,可你要是替我做了,我就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他说得合情合理,眼神冷淡,仔细听来倒像是真的。阿武本就受伤,又受了刺激,哪里分辨得出真伪。趁着阿武犹豫,席矜猛地上前,将他狠狠甩到一边,又在他脱手的一瞬间,单手扯住萧四。

    这一下萧四彻底坠下船去,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在席矜这一只手上,席矜咬紧牙关,安抚她:“别怕,我这就救你上来。”

    这一刻天光乍破,日轮自地平线处跃起,水红色的光涂抹至整个世界,萧四苍白的面孔上也被染上了薄薄的红,平添了一分妩媚。她痴痴地望着席矜,问道“阿矜,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怎么会是真的,我说的都是骗他的。”席矜咬牙答道。

    “是假的呀。”她笑起来,望着他的眼底写满了眷恋,“是假的就好,阿矜,我爱你。”

    下一刻,她自席矜手中狠狠挣脱,利用反冲力将席矜一把推开。席矜跌跌撞撞地倒在一边,正好避开了身后阿武射过来的子弹,而她坠入深海,溅起洁白的浪花,瞬间就被吞没了。

    8

    “她死了,那是鲨鱼保护区,常有渔人掉下去,尸骨无存。我们的人在那里搜寻了一个月,只找到了她沾着血的衣服碎片。”盛葭兰道。

    屋内寂静,只有空气净化器发出一点儿嘶嘶的声响,席矜坐在椅子上,双臂支着扶手,头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盛葭兰看他毫无反应,有些泄气道:“你究竟想怎么样?当初主动拉联系我想要除去萧四,把萧家搞到手的是你,如今又这样惺惺作态。”

    “阿武呢?”

    他打断她,语调平淡,可盛葭兰忽然生出几分畏惧,答道:“看管的人一时不察,让他咬舌自尽了。”

    许久,席矜低低地笑了一声,摆摆手让她出去,盛葭兰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他的丫鬟了,却又不想和现在的他顶撞,出去以后,点了一根女士香烟狠狠抽完,然后拨了个电话,对那头抱怨道:“他简直是疯了,这一个月血洗了整个东南亚的黑道势力,凡是和这件事有所牵连的家族一个都不放过。我看他是要激起众怒,早晚不得好死。”

    她说完,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让她笑了起来:“也是,那我就再忍他几天,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过年时,席矜被几家势力联手,伏击在了逐山脚下。他的防弹车被撞得千疮百孔,他身上都是弹痕,血流的太多,将灰色的西装生生染成了黑色。

    他的保镖大多同杀手同归于尽了,仅剩的几个把车门打开,看到他的样子竟不敢动他,只能道:“席爷,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席矜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以眼神示意他们把自己抬下车,保镖们不敢违抗,将他拖了下来,他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血都快要流尽了,半眯着眼睛望着天空,怀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样的枪战都没有被打坏,倒也是命中注定。

    保镖替他接通,然后放在他耳边,电话那头像是在下雨,沙沙地响着,有个声音甜蜜又天真,轻轻地叫他:“阿矜。”

    席矜猛地僵住,半晌,才哑着嗓子道:“萧四……”

    “听起来你很惊讶啊。”萧四笑起来,“我没死,惊喜吗?”

    他实在没有说话的力气,那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我的这出假死戏演得好吗?你不晓得,这是我临时想到的,葭兰姐差点儿被我吓死,把我捞上来的时候骂了我好久呢。”

    “你和盛葭兰……”

    “你还不知道呀。”她像是吐了吐舌头,娇滴滴地说,“我和葭兰姐早就认识了,她母亲和我母亲从小就是朋友,虽然后来她们去了美国,可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断,我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你想要杀了我,想要独占萧家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那一次若不是我主动摔断腿,你是不是就要制造雪崩将我杀了?船上的事儿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是我要葭兰姐下令开枪的,我要看看生死关头,你会不会趁势要了我的命。可是阿矜,你总是给我惊喜,你不晓得,我看到你奋不顾身冲上来救我的时候,有多开心。

    “所以,我就不舍得杀你了,自己掉下海去,想要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放下一切远走高飞,我就放过你。可我真想不到,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接手萧家,吞并别的黑道家族。”

    她说到最后,像平常发脾气那样哼了一声,却又柔声说:“是不是好奇,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行动路线?是我告诉他们的呀。”

    她说完,席矜也不说话,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到风轻轻吹过的声音,许久,久到萧四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才低咳一声,道:“你还活着,很好。萧四,既然你已经把我除掉了,往后,自己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着。”他吐出一口血,却毫不在意地拂去,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其实,我血洗黑道势力,是为了给你报仇,你大概不相信吧。”

    “我爱你。”他说,“这句你大概也不信。”

    9

    美国的上东区。

    萧四站在窗前,身后的盛葭兰端着一盘葡萄走过来,懒洋洋地问:“怎么了,站在那里发呆。”

    萧四手里握着手机,半晌,才怔怔地说:“他死了……”

    “谁?”

    “席矜,他死了,就在刚刚。”

    盛葭兰不语,半晌,拍拍她的肩膀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可不能像过去那样任性,什么都不管了。我当初就说他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来找我联手,还虚情假意想要引诱我,也就是我同你关系好,若是别的女人,哪里逃得过他那套追求手段。你还让我假意勾引他来试探,真是腻味死我了。”

    她说了一堆,也只换来萧四“嗯”的一声。萧四捏起一颗葡萄放在嘴里,小声说:“好酸呀。”

    盛葭兰也吃了一个,纳闷道:“怎么会酸,这么甜。”

    “真的好酸。”说着,她眼角一滴泪落了下来,那样亮,仿佛这辈子也在不会有了,“不然,我的心里,为什么这样难过?”

    文/倾顾 图/水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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