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妃起身披上宫女递来的斗篷,目光看?向沈榆,“皇上疼爱兰妹妹,莫说一筐青桔,再稀奇之物?也?不?在话下,却总有人看?不?清在这乱嚼舌根,自然是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

    说罢,又缓步离开?了大殿。

    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悻悻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外头的声音渐弱,寒风中全婕妤躺在长凳上,好似二十棍已经打完了,此刻正奄奄一息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面色苍白,平时嘴上与其交好的妃嫔此刻都?躲避不?急,生?怕被其牵连,片刻间就远离了长春宫。

    许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全婕妤费力的抬起头,却只?看?到一张她最厌恶的面孔。

    沈榆静静的俯视着她,语气和缓,“听竹,去给全婕妤寻个太医来。”

    “你?这下……”全婕妤想要说什么,可?又牵动的背脊,当即疼的五官扭曲,猛地从长凳上跌落。

    沈榆面色如?常,“全姐姐有所不?知,这棍伤容易留下旧疾,今后时间长了,无法行走?也?是常事?,此时还是先寻太医赶紧医治为好。”

    对上那双愤恨的双眼,她目光沉静,“话随时都?可?以说,但命只?有一条,姐姐应该能分清先后。”

    第68章 构害

    四目相对间, 全婕妤咬着?牙双目猩红,就这么死死的瞪着?女子,直到眼角泛泪也没有再出一声, 大抵是身旁的宫女去请太医了, 身边无一人?伺候。

    吴婕妤立即叮嘱后?面的人?,“还不快把全贵人?送回宫, 小心着?点。”

    全婕妤只是被降位, 至少皇上还未表态, 长春宫的宫人?也都立马将人?小心搀扶起来, 奈何全婕妤已经疼的无法直立行走,这个时候只能?两个人?将其抬回去。

    像是察觉不到那仇视的目光,沈榆不急不缓走出长春宫, 这风刮的耳朵都在疼。

    吴婕妤往后?看了眼, 压低声音, “今日?以全婕妤表叔为首,齐齐弹劾妹妹狐媚惑主扰乱圣心,皇上勃然大怒,将这些人?都斥责了一番, 并?且翻出了陈年旧事让大理寺重新审查,全婕妤祖上是开?朝大将, 但全婕妤父亲贪污军饷克扣粮草的事可没少做, 皇上之?前看在圣宗时期的颜面,一直都在小惩大诫,只是如今怕是就说不准了。”

    “听?闻皇后?娘娘父亲与全婕妤父亲也算是旧友, 难怪教她如何及时止损。”

    说到这, 吴婕妤不由意味深长笑了一声,倘若皇后?今天?不疾言厉色惩处, 以全婕妤的脾性不知道?还要做出多少自寻死路的事,主要是她这兰妹妹的性子可不好说话?,到时候真动?了杀心,那就只能?落得黎贵人?那样的下场,皇后?也算顾及旧情救了全婕妤一命。

    “姐姐不觉得这风太安静了吗?”沈榆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空。

    闻言,吴婕妤也跟着?抬起头,天?空白云浮动?,将原本?的朝阳遮的严严实实,白茫茫的大地只有冷风呼啸而过。

    “是有点安静,安静到不同寻常。”她若有所思。

    沈榆拢了拢斗篷,瞥了她眼,“那就加快进程,姐姐也能?安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妃岂能?如此老实等着?大理寺追查。

    吴婕妤点点头,好似也在思索着?什么,没有走多久便?从?岔路分开?。

    沈榆刚回到颐华宫,底下人?就立马上了膳食,像是自己吃少了,她们反而会遭到李长禄的责罚。

    不过今日?换了菜式,好似岭南一带的菜系,她尝了几口?,发觉还算清淡可口?,连鱼的腥味也觉察不出,可见这个厨子是有些本?事的。

    在没有重油重辣佐料添加的情况下,想要掩盖鱼身上的腥味,一定需要下功夫。

    “这是李公公特意给娘娘请来的名厨,那季大人?从?岭南调回京后?便?日?日?想着?这厨子的手艺,不惜远赴千里花重金将人?聘请到京城,恰好让李公公听?闻了此事,知道?主子一直胃口?不好,便?想着?让他来试试。”听?竹立即介绍起来。

    沈榆轻笑一声,“君子不夺人?所好,李公公这种?做法可不行,还是赶紧把人?还回去。”

    不急不缓给她盛了一碗汤,听?竹神色如常,“奴婢就知道?主子会如此说,但是李公公也说了,季大人?是心甘情愿将人?送来的,还说只要娘娘开?心,皇上就会开?心,皇上开?心了他们做臣子的也会开?心,如此一来大家都开?心了。”

    慕衣没忍住嘴角的弧度,很快又收敛神色,小心翼翼布菜。

    喝了口?汤,沈榆觉得还算符合她当下的口?味,既然旁人?如此有心,她自然要笑纳。

    至于全婕妤,既然皇后?已经惩处,显然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倘若自己再斤斤计较反而是不给皇后?颜面,那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反正这些话?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词,没有一点新花样。

    今天?难得多吃了半碗饭,膳后?又是各种?水果糕点,至于那筐青桔还有许多,这个天?气的确保存的还算新鲜。

    一个人?肯定吃不了那么多,她便?让慕衣拿了些给玉淑仪和吴婕妤送过去,本?想去寿康宫去看看太后?,但是这孕吐随时都会发作,也就不好再随意走动?。

    不过太后?寿辰降至,这礼物也是时候准备了,虽然只是表面功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点心拉近关系,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她肯定需要太后?帮忙,关系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让听?竹从?尚衣局拿来了几种?金线,但是许多绣法都较为复杂,尤其是这苏绣,原主的女红底子自然扎实,但是这些复杂的绣法却未接触过,不过凡事都可以学。

    窗外寒风肆虐,屋内温暖如春,听?竹端着?药膳进来见自家主子还坐在那绕针,已经练一个下午了。

    她发现只要主子想做的事一定会全神贯注,比如医术,每日?只要闲着?就会看书钻研,未怀孕时还会试着?辨别各种?药材,便?是太医院的药童也没有如此好学。

    “主子不如先歇歇。”她小心将糕点放在桌上,“其实普通的绣法也可以表示您的诚心,如此学来岂不是麻烦。”

    放下手里的针线,沈榆揉了揉后?脖颈,眼帘微抬,“你觉得我是为了太后??”

    四目相对,听?竹似有不解,“您不是为了太后??”

    端过温水喝了口?,沈榆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东西是给别人?的可技能?是自己的,多学一点东西总没有错,技多不压身,这一点不仅在职场上尤其重要,在现在也是一样。

    “只是想着?以后?可以给皇上绣条腰带,就不怕再也拿不出手了。”她随口?道?。

    闻言,听?竹不由了然一笑,“皇上若是知道?主子这番心意,定然心中欢喜。”

    拿起勺子喝了口?药膳,沈榆笑而不语,大理寺查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可见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霍荀不可能?因为自己而让二皇子没有了生母,这时候得看吴婕妤的决心大不大了。

    只是陈妃未免太过安静,以对方?的行事作风一定还憋着?什么法子想转移视线,既然从?孩子下手会惹怒霍荀,那么如果从?她身上下手就未必了。

    这日?霍荀并?未过来,大抵还是在为朝廷上的事而忙碌,次日?去长春宫请安时,许是全婕妤不在,整个大殿都冷清了许多,连一向话?多的赵淑容也不再七嘴八舌。

    “昭仪娘娘这簪子真别致,也就只有配娘娘才能?如此好看。”馨淑华忽然巴巴投来视线,满脸都是羡慕。

    旁边的姜淑容也连忙搭话?,“昭仪娘娘天?生丽质,自然是戴什么都好看,哪像我们再如何打扮也是那样。”

    “那是自然,这御花园的花在昭仪娘娘身边都黯然失色了。”赵淑容赶紧附和起来。

    气氛相较于昨日?截然不同,各种?吹捧声层出不穷,宫里头向来如此,沈榆只是静静的抱着?汤婆子坐在那,偶尔笑着?回应一句。

    陈妃今日?格外安静,也只是低着?头在品茶,对于安华寺一事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皇后?出现,众人?立即起身行礼,“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今日?穿了身酒红流彩牡丹云纹蹙金宫装,鬓边流珠摆动?,好似昨夜未曾休息好,又或者还在因全婕妤一事而动?怒,眉眼间略显疲倦,神色也有些严肃。

    “起来吧。”

    看了眼众人?,她眉头一皱,“宫中是非多,本?宫平日?也未曾管束,的确有愧皇上的交托。”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众人?也只是低着?头,只以为她又要拿全婕妤一事来警醒她们。

    “昨日?,有一禁军在喝醉后?,竟口?出污言秽语辱没宫妃清白,好在事情并?未传开?,本?宫已将相关人?等一一处死。”皇后?正声道?。

    霎那间,众人?不由低头议论起来,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如此胆大包天?,这禁军统领也不知道?管管,倘若真传开?了,就算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还是娘娘处理及时,臣妾也听?说了此事,此人?的确胆大包天?,竟什么话?都敢说,也不知道?有几个脑袋够砍。”陈妃满脸肃穆。

    许是被她这话?勾起了好奇心,馨淑华不禁问道?:“此人?究竟说了什么?若是真污言秽语,不如割开?他嘴灌入水银,今后?便?无人?再敢如此胆大包天?。”

    赵淑容不由多看了她眼,“此法倒是不错。”

    吴婕妤眉心微蹙,一边侧着?脑袋抚着?流苏。

    扫过殿内众人?,皇后?沉默半响,终是将目光投向沈榆,“此人?称是兰昭仪青梅竹马,自幼两情相悦。”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是摒住呼吸面面相觑,当下也不敢在议论什么。

    陈妃恨恨的道?:“最可恶的是此人?竟然称兰昭仪后?背有一颗红痣,如此污言秽语的确是死千遍万遍都不足惜。”

    “这……”旁人?也都吸了口?气,眼神不由发生变化。

    这不就是说明兰昭仪未入宫前已经与人?坦诚相待,寻常人?岂会胡言乱语,必定是有所蛛丝马迹才会这样说,可是这是不是处.子之?身也就只有皇上才知道?了,皇上应该不会容忍此事,不然那还得了。

    沈榆坐在那面不改色,似有疑惑,“臣妾不知有何青梅竹马,不知此人?是否有被处死,臣妾也想与其当面对质,免得风言风语肆意流传。”

    “不用想也知道?是无稽之?谈!定是别有用心之?人?眼红兰昭仪,才刻意编造的流言污蔑后?妃清白,皇后?娘娘定要彻查源头还兰妹妹一个公道?!”佟妃不由斜了眼陈妃的方?向。

    文妃也附和起来,“倘若任这种?流言传到皇上耳中,届时无事也变成有事了。”

    吴婕妤揉了揉酸胀的额心,怪不得近日?如此安静,原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还真被她这兰妹妹给说中了。

    “是非自在人?心,兰昭仪为人?阖宫上下都有知晓,倘若真对峙难免会惹人?非议,只要处死源头想必也就无人?再议论。”贵妃缓缓道?。

    皇后?此时也十分疲倦,沉默了半响,终是出声道?:“人?还未处死,倘若真是有心人?构害,处死反而不妥,既然兰昭仪想要对峙,那就如此吧。”

    陈妃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可是这贼子倘若真有心构害兰昭仪的话?,那嘴里必定没有一句实话?,不如皇后?娘娘派人?去附近村子寻几个村民问一问,这是否走的近,邻居亲友必然是看在眼中,也免得那贼子胡言乱语污蔑兰妹妹清白。”

    第69章 查验

    “陈妃姐姐想的可真周到。”佟妃笑了一声?。

    陈妃拢了拢织锦斗篷, 眉眼间全?是忧愁,“本宫也是担心今后有人故技重施陷害嫔妃清白,倘若下一回此事?换在旁人身上, 那也是细思极恐。”

    “况且皇后娘娘派人去寻, 也免得中间出现什么纰漏,这证词也相对?可靠, 事?关后妃清白, 此事?不得不重视。”

    玉淑仪看了眼沈榆, 像是明?白了什么叫木秀于?林而风不止, 在这宫里怀有龙裔便?已然是个罪过。

    殿内众人议论纷纷,言词间都在声?讨要严惩那胡说八道的贼子,陈妃说的言之有理, 今日是兰昭仪, 可来日若是她们便?是没什么也有什么了, 届时流言蜚语纷纷,女子清白何其重要,后果完全?不堪设想。

    皇后沉默了会,还是看向?身边的宫女, 后者点点头立即退了下去。

    “其实这要验证清白也有一个法子,既然那贼子声?称兰昭仪后背有一颗红痣, 不如就请兰昭仪去偏殿宽衣一看, 是非曲直自然马上揭晓。”陈妃忧心忡忡的道。

    闻言,文妃不由?脸色一变,难得语气重了一分, “此话怕是不妥, 后妃的身子岂是旁人可以看的,纵然兰昭仪清清白白, 可若真宽衣一看,那这不是怀疑她与那贼子真有什么。”

    “兰昭仪后背是否有红痣,身边宫女日日服侍自然清楚。”

    贵妃忽然将?视线投向?听竹,“不如问?一下兰昭仪身边的宫女,皇后娘娘在此,想来她应该不会隐瞒。”

    旁人都是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这身边宫女的话如何可信,就算有也要说成没有了,最清楚的怕是只有皇上,可倘若此事?惊动了皇上,那么兰昭仪这今后怕是要彻底与圣宠无缘了。

    “贵妃娘娘说的对?,听竹姑娘,你日日伺候兰昭仪,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家主子身上有没有红痣,不如就由?你来说说,若是没有,那么此事?也就当那贼子胡说八道,也就不需要再追查了。”陈妃视线一转。

    面对?诸多视线,听竹上前?几步跪倒在地,“回皇后娘娘的话,主子平日沐浴不喜奴才们伺候,故而奴婢未曾贴身服侍过,也不知道陈妃娘娘口中之事?。”

    “哪有沐浴不需要人伺候的?”馨淑华没忍住嘀咕出声?,又立马闭上嘴不再多言。

    沈榆眉间微蹙,“既然陈妃娘娘想要追根溯源,臣妾自然问?心无愧,与其让流言蜚语传到皇上耳中,不如此时将?皇上请来,亦能?当面还臣妾一个清白。”

    女子声?音不急不缓大大方方,好似一点也不畏惧,而且竟然还敢请皇上过来,可见?此事?定是子虚乌有,原本还想看热闹的人也连忙附和起来。

    “嫔妾等人都相信昭仪娘娘的为人,定是那贼子刻意诬陷,皇后娘娘定不能?放过此人,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也好,定要让旁人长长记性?,看看这就是诬陷嫔妃的下场。”馨淑华愤愤不平的道。

    赵淑容也跟着表态,“兰昭仪为人最是谦和,又得皇上宠爱,一定是有人眼红才故意构害,皇后娘娘绝不能?放过那贼子背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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