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是不能直接摊开来说的,大概率他们两方的家人都还不知道,所以他也只能采取劝告的形式。

    只希望阐明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后,他们能尽快结束这种危险的游戏。

    他原本想先找澜生谈谈,却忽然发现,澜生不知在什么时候好像不怎么在他的面前出现过了,似乎他越是长大,就越是不愿意再继续跟在哥哥们的身后了,整天不是在自己家中看书就是在花园里打理他的花苗,是个的的确确闲散度日不谙世事的贵族少爷。

    如果久生爱世居心叵测抱着不良的目的接近他,大概是初识情爱的澜生招架不住的。

    他主动邀约过澜生好几次,但都被他以学业繁忙的理由拒绝了,他也不蠢,几次之后他就清楚是澜生不愿意见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他要对他说什么了么?

    而澜生不愿,他只能去找久生爱世谈谈,尽量像个长辈那样,希望她能尽早让这段没有结果的关系体面的结束。

    却不想遭到了她近乎厌恶的反击和那句“会将我赶出帝都么”的挑衅。

    但他本意并不是这个意思。

    直到她起身离开后,他才隐隐地觉得不太对,他怎么看起来像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一般。

    但他来不及深思到底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时,澜生终于愿意见他了。

    可没想到澜生并没有他之前猜测的心虚模样,他竟然也是带着攻击和挑衅过来的,在他劝告完他不要被久生爱世影响了未来的前途之后。

    那时澜生却低眉反过来问他:“淳树哥,你真的像你刚刚说得那样,对爱世那么的不喜和反感么。”

    澜生抬头目光丝毫不示弱地直视他的双眼:“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是你也喜欢她,只是用这种看似为我着想的方式来迫使我们分离么?”

    “澜生!”他恼怒地低声喝斥。

    他本能地极力否认,仿佛澜生这么说是对他多大的冒犯。

    但澜生只是倚窗,双手‎‌‍插‌‎进‍‎‌西装裤的口袋中淡淡地嗤笑了一声。

    也许确实是男人才最懂男人,澜生毫不客气地揭开了他藏在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真实内里,仿佛早就明白他是一个多么险恶的男人。

    澜生甚至还沉着脸反客为主地警告他,警告他说久生爱世是他的女人,从今往后他不希望他有任何理由再介入到他们之间。

    澜生的话说完,他当然是无比愤怒的,但多年的教养是不会让他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

    他靠坐在皮椅上,以一种他都懒得证明自己的冷淡语气对澜生说:“既然你非要这么理解,那就随便你。”

    “并且我不会对久生爱世小姐有任何兴趣,以及你自己喜欢她,就不要把所有人都假想成竞争对手,这样实在是太幼稚难看了。”

    而澜生却一副受教了淳树哥,只要你不喜欢爱世我就放心了的模样。

    ……

    他沉默地从窗外看着澜生坦然离去的背影。

    澜生不会知道,他刚刚对他说的那些话,反而将他那一直潜藏在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极力抵触的阴暗便彻底暴露了出来。

    既然已经暴露,那他也没有藏着欺骗自己了,更何况澜生都已经向他挑衅了不是么。

    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最擅长应对的就是自己的阴暗面了,毕竟那月亮不是从来都处在暗夜中么。

    于是后来,当他在澜生城郊的竹林别墅里见到澜生怀抱着她的亲昵模样时,他也直接坦然地升起了名为嫉妒和占有的情绪,产生了她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想法。

    因为这样的话,他的太阳永远都会被这些乌云遮盖住。

    作者有话说:

    那个小可爱们,一些情节作者菌怕剧透以后就不再解释了,先把这整条线全部写完,等写完了小可爱们还是不明白,那作者菌再解释哈qwq。九条的轮回在一开始的确是有些朦胧的,这其实跟他内心的摇摆有关的。

    第96章 淳树·温柔的丈夫8

    ◎一个不过如此的男人◎

    春意融暖, 樱华如雪。

    衣裳鲜亮的华族们在庭院中举行着雅致的赏樱宴会。

    这是藤原家的新夫人——爱子夫人,第一次以藤原家年轻女主人的身份接待往来的宾客,昭示着她从此在社交圈上的全新身份。

    关于这位爱子夫人, 应邀前来的华族们在表面上都是愉悦荣幸的,但私底下还是有人闲话这位高攀上藤原家的小小子爵之女。

    明明她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的甚至可能是从乡下过来的灰脸平民, 一般这样的女人想要攀上华族的话, 一般都是作为妾室存在的,毕竟就连吉原最顶级美貌的最见多识广的花魁从良,想嫁入华族也多是以妾室的身份, 而这位爱子夫人的母亲竟然就能让那位子爵久生雅非娶不可,要让她做久生家的正室夫人, 手段果真是不一般。

    也不知道那位久生子爵是不是被蛊惑的变傻了?放着好好的华族小姐不娶,整天要追求什么自由的爱情。

    自然有人回应道说,这久生子爵才不傻呢,那顺利嫁入了藤原家的是他的女儿可不是你们的,如今他要名位有名位, 要钱有钱,就是当年他追求所谓的自由爱情也成功了,他哪里傻?

    而九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 他已经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镂花白椅上品饮圆桌上的红茶好一阵了, 如果是以前的他在听到这种看似贬低实则嫉妒的无聊话题后, 一定立即转身就走。

    他非常不喜欢这类在表面上友好却在背后释放阴暗的人,当然也不喜欢那种太有野心太过于追名逐利的人,所以一般这些人他都会远离不会回应。

    他的父亲对于他的这种小小“任性”愿意放纵, 他的友人们更是因为他的这种“高洁”品性而愿意追随和信任他, 甚至还愿意开玩笑说他就是天生的辉月, 就是吸引着他们这些凡星。

    但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对于这些表里不一之人他依然内心不喜,可对于久生家这类将追名逐利表现得无比明显的人家却有了全新的理解。

    比起他们,他更愿意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位浩一少爷不是那种能被轻易糊弄和蛊惑的人。

    再说,力争高位、追名逐利又有什么不对呢?他们这些自持身份低看平民,却不知如今的平民中也出现了众多的优秀之人,成功跻身新华族的人家不少,反倒是有些华族人家只能维持门面,内里早已不堪。

    并且他现在觉得,清楚明白地显露自己野心的人,可比这些明明想要却总是心思躲藏的人要有意思多了,毕竟他其实也是这种心思躲藏的人呢。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辉月”,“辉月”只是他放出来的诱饵罢了。

    想到这里,九条便朝过来收拾的侍者点头,然后起身离开,跟自己的友人一起去畅谈他们这个年纪该谈的事。

    ……

    他本以为今天也是普通的一天,却不想这场宴会上有个女孩令他很在意。

    更准确地说,并不是这个女孩令他很在意,而是他在面对这个女孩时的心情令他很在意。

    那时有几个孩子起了争执和矛盾,缘由是这个女孩太过于霸道,想跟大家一起玩却总是要求别人按照她的要求来,于是大家都不愿意了然后一起排斥她,而她却把大家排斥她的理由归结到另一个女孩身上,甚至还动起了手,真的是任性非常,弄得非常不体面不好看。

    这件事的处理当然非常简单,不过就是维护“善良”的一方以及谴责“作恶”的一方。

    在这些孩子们心中,他是个有绝对话语权的大哥哥,他的处理结果自然令他们满意,因为他照顾“柔弱善良”的那一方,对“娇蛮任性”的那一方视而不见。

    但九条自己却觉得很奇怪,应该说是情绪上不太对,他感觉他自己其实并不想这样的,他觉得他自己其实更想站在这个“任性娇蛮”女孩的这一方,想站在她的身后,给予她自由自在去“任性”的支持。

    不过,仅仅只是想而已,因为作为“辉月”的代表,他还不能暴露自己,所以他尽可能温柔地问这个被欺负了的女孩有没有哪里受伤,让身边的女仆过来照顾好她。

    这个柔弱的女孩是不是真的柔弱他不清楚,但那个任性的女孩倒是真的任性,她将她善妒攻击的情绪显露的彻彻底底。

    但这一切都随着那位诚夫人的到来戛然而止。

    从她那严肃的面容中,他看出了她对这个任性的孩子带有决绝的狠心。

    之后。

    从澜生兴高采烈的欢呼中,他知道了那女孩被带回了乡下,由她最严厉的长辈管教。

    而那时的他却有些遗憾,他想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到将来大概也是会变成像他们一样“普通”或者和他们一样,学会了“伪装”。

    可惜了。

    ……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人最初的性格大概是早就固定了的。

    就如他一直都那么胆怯,不敢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任何人,甚至不敢肆情纵欲,只能在内心里幻想他真正想做的一切。

    就如她哪怕身处严厉的管教,哪怕再受人争议,她也总是要按照她想做的来行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欢喜和不愿的。

    所以没有人知道,当那天她在热烈的花丛中大声表达她将来想成为他的新娘时,他的内心不仅没有遭受到冒犯的感觉,反而有些莫名的愉悦。

    但他是表里不一的人啊,所以他说出的话仍然是:

    “久生小姐,还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说来也许会很可笑,但他就是跟当年那些说她姐姐爱子夫人的人是一样的,明明想要却心思躲藏,总是想要以一种自己不得不接受的心态去接受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去质疑他。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才讨厌这样的人,无比讨厌。

    他心里无耻地期待着她还能不能为他做的更多,却忽略了她离他太远了,远到可以直接改变她对他的认识。

    她不仅不再接近他,甚至还如躲避瘟疫般远离他。

    宴会上,她随着她的父亲来拜谒他的父亲时,她已出落得面容动人且礼数周到,那时她若是愿意抬头看他一眼,她就会发现他是一直看着她的。

    但她没有抬头看他,一次都没有。

    ……

    他尝试着希望能跟她产生一些交集,却发现他们实在是没有任何能产生交集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去调查了她的行踪,却发现她每天除了上学,居然还去做家庭教师授课。

    这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所以他不得不派个人盯着些。

    他甚至都阴暗地希望有个解救她的机会,却因为她父亲的缘故,她的授课事业早早结束。

    直到她和光惠交好,在光惠邀请她来府中时,他们才会时不时地真正相遇。

    她每次来府中,都能遇见他。

    而他就是有意的。

    他冥冥中觉得,如果他们之间再没有接触,那之后就真的没有接触了。

    毕竟她身上是有婚约的,虽然他并不觉得解除这个婚约会有什么障碍,但也得她愿意才行。

    令他意外的却是他的亲妹妹,光惠。

    光惠敏锐地感觉到了哥哥对久生爱世和其他伴侍的不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便不再邀请她来府中。

    “光惠,你最近是心情不佳么?”陪妹妹在庭院中散步时,他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哥哥大人?”

    “只是看你最近都没有让伴侍过来陪你了。”

    “我有呀,前几天她们才来过呢,我们还一起用了点心。”撑着洋伞的光惠笑着说:”是哥哥平时太忙了,没有遇见而已。”

    “那为什么没有久生小姐,看来你对她们也并不是一视同仁的呢。”

    “自然不是的,哥哥大人。”光惠自然地朝前缓缓行走着,已经具备身为皇子妃该有的仪态了。

    “听说她接近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所以还是防备些比较好。”

    “是么。”他勾唇笑笑,进而随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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