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世至今不知他的脸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就算几年前她见到过,又能指望她在那种情况下记住他么,更不用说现在已经面目全非的他了。

    不曾好好地对待过她,没能好好地保护好她,不说是否有与这位小城主比肩的地位了,就连他自己如今都是居无定所的流浪。

    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自己对爱世的心情,对于他来说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习惯。

    眼见弥良城主对爱世的优待,将她当公主一样纵容照顾着,他也没有准备好该怎么面对自己曾对她待遇非常不好的不堪。所以也没有准备好当爱世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的反应,他该如何面对?

    连他自己都觉得如今的自己越看越恶心厌恶,又该如何以这一副丑陋的容态面对终于蜕变得跟蝴蝶一般飞舞的她?

    然而事情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不曾给他任何准备和应对的时间。

    一只年幼的狐妖尚且让他如此,没想到此后的一个又一个男人更是让他沉没于嫉妒的深渊。

    ……

    随着狐城受邀的客人越来越多,爱世也终于清醒过来觉得不对劲,意识到不好,这只小狐狸竟然是真的想要和她举办婚礼,原来他一直都没死心,一定要娶她做他的妻子。

    而且还是真的因为喜欢上她了才这么坚持的,还坦然说的确一开始他是带着有趣的心接近她的,但和她待在一起那么多天后,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呀,难道爱世姐姐不喜欢他吗?

    小狐狸很受伤。

    而爱世也很焦虑地劝他,说他们这样是不行的,他们是不能结婚的,试图让他明白喜欢和喜欢之间是不一样的一回事,说他以后会遇到他真正喜欢又合适的女孩子的!

    “难道爱世姐姐就不是女孩子吗?”

    在这一点上,这只小狐狸就无比坚持,不停地问爱世,他哪里不好啊?他会努力做好的呀,是不是因为他看起来年纪太小了?那这个他也是可以变得,他能够变成任何爱世姐姐满意不会介意的年纪!

    爱世:……

    结果因为爱世在这几天对他比较的纵容和疼爱,见爱世也很坚决,他就顺势闹了起来,想以此强行达到目的。

    于是,爱世立即意识到不对,现在不论白上雨来不来,她都必须先离开这里,不能再和这孩子多做纠缠了,而且她并不想闹到最后伤害或与这个跟秀和一般的孩子为敌。

    于是爱世便悄悄地来找真宙和他说:“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不能在这里等下去了,再等下去我怕会有变故。”

    说到这里,爱世才后知后觉地的意识到,白上雨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该不会是来这里参加狐族婚礼的吧!

    而真宙因为爱世终于有这样的觉悟还是很高兴的,但还是忍住了自持地说:“这下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了吧,狐狸就是这么狡猾爱迷惑人的生物。”

    听到他这样充斥着不明厌恶的话,爱世还是有些不满地敲了下他,依然坚持这孩子是因为还小什么都不懂,只是因为没见识过现世的精彩所以格外好奇和依赖,所以才不想和她分开罢了。

    竟然这时候还能听到她这样的话,真宙真是没好气地讽刺道:“什么还小什么不懂,没准人家的年纪可能比你祖母的还大呢。”

    爱世:……

    ……

    于是他们连夜逃走。

    好在月郎现在能力恢复了,飞檐走壁东躲西藏反追踪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爱世都不仅感慨,果然哪怕是人类,只要是在这里长大的,都会能力强到变得不像单纯的人类了。

    在顺利逃出去之后,自然就被弥良发现,于是被他一路追了上来。

    于是不得已,真宙和弥良终于拔刀打了起来。

    没有想到,弥良这次草率了,虽然他是这里的一城之主,同是也是狐妖,但他终究年岁不大,并不能真正敌过这个本身曾经就是肆意狠戾长大的前任白骨家主。

    尤其是当他不敌想告诉爱世这个就是夜雾家主的时候,激出了真宙眼中的凶光,把他打得更狠,根本听不进爱世嘶喊的停下,不能再打了的话。

    爱世也不知道为什么月郎突然之间戾气那么重,在她就要上去亲自摁住月郎的时候,一个神秘人极速出现,行云流水般抽刀挡住了他的一击,及时救下了那暂时被真宙打回了原形的小狐狸。

    这个神秘人内里穿着白净的衬衫外套一件极其华艳和服长外衫,即便气质偏偏优雅,却也皱起眉一手抱着气息奄奄的小狐狸,一边指向质问真宙是什么人。

    随后很多人也赶了过来将他们围住,尤其是狐族的人看到他们的小城主后更是差点魂飞魄散。

    但真宙却冷着脸迟疑起来,他认出了这个人,他就是白上楼的雨君。

    说来他们之前的关系都还算不错,他愿意和爱世一起来他那里也是因为有这份情谊在也许会好说话一些,结果现在他们反而要刀戈相向。

    因为识别不出真宙这个身份不明的人,而且他还伤了弥良,于是白上雨便跟真宙激烈交手起来。

    而爱世在被狐族的人愤怒抓扯的时候,认出了那个男人——是她已经多年未见的小雨。

    就在爱世因为内疚不忍反抗,让人以为她弱小可怜差点让狐族的人伤到她时,她身边的狐妖就瞬间不知被什么震退了好几步,一个爱世根本没有想过的人将一时愣住的她揽在了身后。

    而地面上,洒满了属于椿的,血艳花瓣。

    作者有话说:

    写了三年,作者菌终于也是作收过万的作者了呜呜,虽然在隔壁哈哈哈哈,太开心了和小天使们分享一下,希望今后能够一直慢慢地把自己喜欢的写下去qwq。

    第173章 真宙·椿在雨中盛开之夜22

    ◎灭杀妖邪即正义。◎

    对真宙来说, 最糟糕的不是介入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而是这些人竟然都与爱世相识,甚至本身就是因她而来。

    在真宙无瑕顾及爱世的时候, 狐族的人将落单站在一旁的爱世看做是他这边一同打伤了他们尊贵城主的共犯,甚至觉得她更加过分, 明明城主大人对她那么好, 她这样相当于就是背叛了他们可怜的城主,于是愤怒地想要控制住她。

    却没想到,一个一看就和这艳暗异界格格不入的素衣少年, 先是用极具退魔效力的椿花瓣震退一众狐族,然后将爱世拦到身后, 然后持退魔刀,肃然以保护她的姿态与他们狐族的人对峙。

    而椿绚的从天而降,让爱世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能呆愣地仰头看着他清俊严阵以待的侧颜。

    “椿…绚…”

    身前的椿绚呈现在听到她的说话声后,暂且回过头, 好似安抚却又认真地对爱世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再稍微坚持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了。”

    在说完这些话后, 椿绚便立即警惕着这些蠢蠢欲动又带着不甘凶狠毕露的狐族。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椿绚的白上雨也很惊讶。

    前脚他才跟这位椿绚大人客套地说他不知道他所说的异界是什么, 他这里只是普通的温泉庄而已, 结果他后脚就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一路来到了这里……而他又是怎么独自一人行走在这里又不被人察觉到的?

    别的还不清楚,但能说明这位椿绚神使的能力绝对是凌驾在他之上的。

    然后,他还说什么了?爱世……爱世?!

    白上楼的雨君一边挡住这个棘手男人的狠辣攻击, 一边骤然想起了这个被椿绚唤为爱世的女孩是谁。

    是那个孩子。自那次以后,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最后真宙一时不敌, 被白上雨控制住。

    真宙的实力并没有很弱, 自小就训练的力量甚至比一般的妖怪都要强,但现在的他在没有神主给予的力量加持下,无论恢复多少,都不会是和他已经不在同一等级的白上雨的对手。

    在白上楼的雨君面前,他就是弱得跟小喽啰一样没有姓名。

    ……

    终于在各方的对峙都停下来后。

    雨君才问椿绚身后的爱世:“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又为何重伤狐城的年幼城主?”

    他这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没认出爱世是谁一样。

    现在他眼里,她和他控制住的这个男人暂时没有区别,甚至表现得更像是弥良小城主这边的亲近哥哥,准备为他讨个说法的样子。

    爱世几乎是面对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原来,他已经长大了,已经长得比她高那么多了,已经彻底变成了男人的模样了。

    原来,他真的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他也有这种护短的时候啊。

    的确,他这样的态度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但看到这样的他,爱世心里却凉透了,她本以为小雨能够看在他们两人小时候的情谊能帮她一下的,她之所以那么要坚持来找他,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而现在他却并没有认出她是谁,他到底认没认出她是谁呢?她要不要告诉他,她是谁呢?要是,他根本就不认呢?

    是谁曾告诉过她,小雨觉得她非常麻烦的,告诉她小雨不过是迫于桐阿姨才不得不陪着她的?

    所以,面对这样的他,能不能开口请求他让她通过他管辖的那条通道回现世都有点问题。

    这时,还没等爱世说什么,她身前的椿绚却意外地开口了,用他清醇的嗓音和缓而又明确坚定地朝雨君说道:“因为她本就是被夺入这异界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受害之人,所以无论她有任何对待妖异自保的行为都是正常的。”

    语意之外是雨君不能对爱世有这种带着谴责的质问。

    听到椿绚说的话,爱世一直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明明很早就决心再也不因为他而动摇了,却还是因为他难得说的这些维护她的话,让她瞬间在这个异界里所受到的甚至还用笑闹和锦衣遮掩起来的全部委屈和苦苦挣扎都迸发了出来,泪水都直接涌到了眼眶里,让她一时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椿绚的话,实际上却让雨很头疼。

    作为两界之交的人,原则上对于椿绚他也是得尊重,称他一声铃守大人的。

    身为守山神社的继承人,铃守椿绚的职责本身就是要灭杀一切邪祟的,又或是将其封印镇压于异界之中。

    尤其还是有邪祟到人间作恶,将爱世掳走才导致事件演变成这样的。

    灭杀妖邪即正义,一直都是他身为山神使所奉行的准则,所以爱世和他控制的这个男人在椿绚的眼中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他。

    比起异界这些分地而治的一方妖异,他是更不能得罪真正具有神明护佑的神使的,这种情况下他甚至都不得不听从他的要求。

    ……

    之后。

    还是爱世在稍微冷静下来之后,才将前后事件简要地说了出来。

    而当她在说到湖香的时候,还紧张地拉住了椿绚说:“不能就只有我一个人,我们还得去救湖香才行,湖香还自己留在那个魔窟里!她还在等我回去的!”

    说到这里就说到了她是因为和月郎在逃亡的路途上遇到了弥良的行队。

    是,弥良没有做伤害他们的事,但弥良却一定要留下她,要娶她为妻,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才和月郎再次逃走的。

    结果,没想到弥良却追了上来,然后就和月郎打到了一起。

    月郎大概从小就是这样攻击要和他战斗的妖怪长大的,她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浑身是伤,再次捡到他的时候更是被妖怪撕扯得没有人形,所以……

    对于弥良我真的很抱歉,没有拦住月郎,事实上我也拦不住他们,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

    但我从来都只想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那么多人还等着我,所以这种两难的选择我也不想再解释和纠结了,即便是承受你们的职责,我也依然这么坚持。

    爱世几乎是将所有责任都堆到自己身上了,这个名为月郎的男人倒是变成了一个只跟着她却又狰狞莽撞的形象,这并不是爱世有意为月郎辩解什么,而是她的确就是看待月郎的——一个从小在异界长大,不通人情世故只知道力量至上却又暗暗向往异界之外的男人。

    听到这里椿绚稍有疑惑地问爱世,为什么她会知道白上这里会有能前往现世的通道呢?

    听到他的问题,爱世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她童年曾自以为很要好的玩伴,如今却已形如陌生人的雨君。

    然后,爱世在不想解释的情况下,撇过头小声又倔强地说,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见此,椿绚便不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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