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疾?安锦华冷笑,耳边回荡起安锦珠激昂的话语:“我与秦风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么?前世的命运叫她再领悟了一遍,方才知,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安锦珠和秦风是那样的。

    太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你姐夫!你到底还有没有脸?”

    “小姐,三舅夫人来了。”

    芍药小心翼翼地禀报,刚刚才送走了二舅夫人,早上大舅夫人也来过。大伙都来劝安锦华,其实在芍药看来,根本就不用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见安锦华怔怔地盯着窗外,芍药试探性地道:“小姐,您还在难过么?”

    难过,所有人都以为她难过,连她自己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安锦华摇摇头,脸上甚至挂着无比轻松的笑意,“我本来就想退了这门亲。”

    不过是一直没有机会,等机会来了,竟这样轰轰烈烈。

    瞧见三舅妈李氏出现在院子里,安锦华起身迎接,李氏见安锦华精神状态很好,不觉松了口气,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叹息道:“你这样就很好了,你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不安。”

    再来就是陆青苑,她已经嫁人,依着过来人的身份道:“人人都看着好的,并非是好,看着不好的也未必是坏的。”

    于是大街小巷又旧话重提,说起去年公主抢亲的事儿,秦家拒绝了,大概那时候就知道秦风是有隐疾的,可若是娶了公主那就是欺君之罪。却隐瞒了安家,到底怀着什么心思?莫不是要害了安家大小姐一辈子?

    舆论的方向一致偏向安家,秦夫人已经好些日子不敢出门,本来门庭若市的秦家院门,已经好几日无人造访。秦老爷在朝中也甚是没面子,回到家便对秦风大打出手,若不是秦夫人死命抱着他的腿,秦风只怕打也要被秦老爷打残了。

    隐疾,也只能是秦家对外最好的解释,倘或将安锦珠与秦风伤风败俗的事儿公布出来,那就彻底毁了秦风一辈子。说起来安家太夫人也给他们留了几分颜面,也给安家留了几分脸面。

    秦老爷痛心疾首:“我道你是明白的,没想到你竟如此糊涂,那安家的姑娘便是愿与你做小,安家大姑娘私下里同意,这事儿就能成么?安家是一般的效么?就是一般的效人家,哪有一女同嫁一夫?”

    不是没有,如果安锦华过门之后死了,为了两姓之好,娶安家的姑娘续弦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安锦华身体健康,安锦珠也只比她小半岁而已。秦老爷不敢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心冷,冷道:“罢了,当作白生养了你这个儿子!”

    安锦珠被关起来,她清白已经毁了,要嫁人是绝对不可能,安家丢不起这个脸,一个月后,外头的风声慢慢歇住。陈氏便对外宣称安锦珠病了,将她关在最角落的小院里,任其自生自灭。

    因为相差一个月,倒没人会将她的与秦风联想倒一块儿,只是芍药每每心存不满,“就该叫人直到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前世安锦华饱受舆论带来的苦楚,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一手毁了她的仇人品尝品尝那滋味,但如此一来,安家的清誉也彻底毁了。但她这一世还有弟弟,所有亲人都在,而她也不是那么痛恨父亲前世的绝情。毕竟她知道,因为她出事后,父亲的仕途确实不顺了。

    已经十岁的安浩轩长高了不少,人开始抽条,脸蛋儿并不像小时候那么圆。他并不清楚事情的细节,只是惋惜地道:“我一直觉得秦大哥很厉害。”

    芍药呸了一声,“大爷,那样的人简直比小人还可恶。”

    安浩轩疑惑地蹙起眉头,“先生说言无其实非君子,又说言而无信非君子……”

    “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君子!”芍药顿了顿道,“别用君子这个词,没得玷污了,他连小人都不是呢!”

    偶尔安锦华也在想,如果自己早些退亲,或者将前世那些经历告诉太夫人,早些将亲事退了,大概就不会有这个悲剧了。

    可也只是想想,重生的机遇还会不会出现她也不知道。安锦珠走到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她本来可以有很好的亲事,很好的未来,如果换做了自己,应该是会感激。她虽恨安锦珠,可自从文姨娘没了之后,她并没有做什么害她的事儿。

    炎炎夏日,蝉鸣间隙,芍药从外头进来,“小姐,刚刚做了冰镇酸梅汤,您要不要尝尝?”

    安锦华放下手中的团扇,从芍药手中接过来,喝了一口,立刻觉得浑身都无比舒畅,身体下意识地放松,靠着椅背笑道:“手艺越来越好了,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娶了你,然后天天儿都能吃上你的好手艺。”

    芍药臊红了脸,“小姐竟拿奴婢取笑,奴婢是打算一辈子跟着小姐的,小姐这样说岂不是要撵奴婢走的意思?”

    安锦华不再多说,这两天便已经有人上门提亲,不过有了秦风的教训在先,陈氏和太夫人对安锦华的婚事格外慎重,甚至叫安老爷也打听着,门楣不是问题,关键是人品。

    安老爷对秦风失望透顶,一怒之下动用了朝中的势力,秦风从吏部调任至大理寺,做了个没什么实权的小文官。秦老爷在朝中多受排挤,秦家的势头一落千丈,比崛起的速度快多了,一如当年的安家。

    事情看起来虽小,影响却深远。对秦风虚情假意的恨意,在这些变化中漫漫从心底消失。

    安锦华刚刚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窗外响起一阵喧哗。探头望去,竟然是夏宏。

    夏宏考了进士,在翰林院实习三年还未满期,其忙碌程度比以前在家读书更胜几分,除了节气上的时候偶尔能见一见,其余时间根本见不着了。

    夏宏不顾那些丫头阻拦,自顾走进来,还是那般毛毛躁躁的,一张嘴就道:“我就说秦风那小子不是个好货,原来不是装清高,而是他根本就……”

    在安锦华不悦的目光下夏宏才没说下去,芍药道:“四爷,您说话注意些,奴婢虽没读书,也知道非礼勿言呢!”

    夏宏呵呵笑道:“我是太激动了。”

    激动?芍药满脸黑线,不过想一想,及早发现秦风的真面目,也确实没什么教人觉得惋惜的。

    安锦华请他坐下,叫芍药去倒了茶才问道:“表哥怎么来了?”

    “在翰林听说这事儿,第一时间我就想来了,可翰林的规矩,你也知道。你表哥没那个能耐,只有好好儿呆着,这不刚刚儿放了一天的假,我就想着来瞧瞧表妹。看到表妹好端端的,总算是放了心了。”

    安锦华心里其实害怕她提以前的旧话,如今到底不同,以前年纪小些,可以不当回事儿,如今再提,可就有些说不清楚了。

    安锦华刚刚这么想着,耳边就传来夏宏的声音,“表妹的亲事应该还没订下吧?”

    安锦华低声叹息,就听到夏宏津津乐道:“其实表哥心里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表妹愿不愿意?”

    芍药顺口道:“四爷莫不是说的自己吧?”

    夏宏白了她一眼,笑着问安锦华:“表妹觉得我如何?”

    安锦华松了口气,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表哥这么不正经,也难怪三舅妈不许你出门,前儿我还见到了赵家姐姐呢!”

    夏宏的婚事早就订了,本来赵家不在京城,刚好去年冬天调任回京,赵家举家搬来京城,与夏宏订下亲事的赵绾,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人,模样标致,说话温温柔柔的,安锦华很喜欢她。

    夏宏也是见过赵家姑娘的,不过是躲起来偷偷儿瞧了几眼,一想到未婚妻娇美的模样,他一个大男人也红了脸,却厚着脸皮坚持要安锦华给他一个答案。

    安锦华想了想,微笑道:“等我问过赵家姐姐再给你说吧。”

    夏宏喷茶,被茶水呛得咳嗽起来,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不逗表妹了。”

    夏宏偷偷去看赵绾,结果被赵绾的丫头瞧见,好一顿呵斥教训,说他是登徒浪子。

    “好了,我说正事儿……”

    陈氏从外头进来,笑问:“什么正事儿?”

    夏宏忙起身见礼,话题被岔开,陈氏有事儿与安锦华说,夏宏只好先去拜见太夫人。

    “……虽然婚姻大事儿是父母做主,但毕竟是你自己去过一辈,就当母亲不懂礼教吧,眼下提到的几个人,你知道也好,或者你有什么想法也可告诉我。这些人虽不及秦家大公子金榜题名,但都是太夫人和你父亲精挑细选的……”

    安锦华垂着头听陈氏说完,心底却是一片迷茫,秦风曾经给过她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她心知不可能,但那里会不向往?而婚姻,真的对女子那么重要么?

    安锦华仰起头,“我相信祖母、父亲和母亲。”

    陈氏以为她不好意思,毕竟在她看来安锦华是有主见的,微微愣了愣,笑道:“人一生总有诸多不顺,可并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过去的就过去了……”

    “母亲,我真的没事儿。”安锦华有些无奈地道,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的表现也明明很平静,很正常,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还耿耿于怀?

    陈氏叹了口气,日子就在陈氏等人忙着安锦华议亲中度过。虽然安锦华已经及笄,论理是该出阁的,可太夫人他们并不着急,看了又看,打听了又打听。婚事还没个着落,京城却迎来了在西南边际获得大胜凯旋而归的英雄们。

    蛮夷大败,进京朝见,人们议论的话题转为当朝最年轻的将军。说他如何足智多谋,又如何运筹帷幄,如何叫一众老将军刮目相看,又如何因此而对这位年轻将军的折服。

    而安家的嫡长女,险些嫁给秦风的安锦华,又一次爬到了风尖浪口上。

    ————看到亲亲们的留言,对此简妈深感抱歉,更新的问题一直困扰大家,其实也困扰简妈,不是简妈要掉胃口,简妈也很想一口气就写完,哎,似乎怎么说都是找借口,简妈只能说,简妈是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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