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午后,辛沫儿盯着桌子上绣花圈里那绸帕上的鸟不像鸟鸡不像鸡的不明品种,还有摆得满桌的烂线头发呆。

    距离上次凤擎宇走后,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凤擎苍给她多加了一项必学的课程,那便是女红。

    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必须要出一副鸳鸯戏水的刺绣,来抵以后的猪头。

    为了以后餐餐不吃猪头,为了以后餐餐都有龙羹汤,都有粮醋排骨,每顿都有鱼肉可吃。辛沫儿豁出去了,她决定努力绣一副鸳鸯绣出来。

    可是,事实并不如她想像般那么美好,她认真的跟着绣娘学习刺绣二十余天,现在离交货的日期只剩下三天了,却依然没有绣出一副像模像样的刺绣出来,不禁有些气馁。

    也许,她这辈子就和女红无缘?

    就在她思绪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辛沫儿回过神,连忙将桌子上的绣花圈藏到了身后,“父王,你不是说一个月的期限吗,现在期限还没到,还有三天。”

    她会在剩余的三天里,努力的绣出一副像样点的鸳鸯戏水出来交给他的。

    “可是,我不想再睡书房了。”凤擎苍目光扫向她,然后再朝着他的床上看去,只见满床都插满了针,根本就不能睡人。

    因为辛沫儿的房间被小晗占了,而他又吩咐了府里的下人将王府里所有的房间都占满了。所以,辛沫儿被迫不得不和他睡一张床。

    可是,就在他安排绣娘教她刺绣的第二天,她便将这整个房间搅的乱糟糟的不说,还不小心将针线弄的满床都是,连床板缝里都暗藏着绵针,根本不能睡人。

    他便只能去书房凑合的睡了一整晚,想待她学个一两天,女红有些长进的时候,再回来。谁知,她这一学就是二十多天,他便迫不得已在书房独自睡了二十多天。

    “可是,我还没绣好呢,这床上是睡不得人的。”辛沫儿朝着那满床的绵针还有线头看去,歪了歪脑袋。

    凤擎苍眼角抽了抽,吞声道,“你这些时日是睡在哪儿的?”

    “睡地上啊,我命兰音给我准备了一张被子,铺地上就能睡了。”

    凤擎苍朝着墙角看去,只见墙角处果然有一张棉被平铺在地上,转头对着守候在门外的兰音吩咐道,“将本王房间里的绵被还有床榻一并换了,购置新的。然后将这整个房间的各个角落全都清理一遍,一根针,一点线头都不许留。”

    “是。”兰音收到命令,立刻退下,半盏茶后,有四个仆人走了进来,将整间房重新清理了一遍。

    一刻钟后,崭新的床铺还有棉被就被送了进来,归复到原来的位置。

    辛沫儿退到了一边,惊叹于这些人做事的速度,不愧是这黑狐狸手下的,做事一点都不含乎。讨好的对着凤擎苍讪笑道,“父王,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不用再学女红了?”

    “谁说的。”凤擎苍摆正脸色,“我不过是让人给你挪置了一间空房,可惜那间房里没有床。你以后白日里就在那房间里绣鸳鸯戏水,晚上便来我这儿睡觉。女红睡觉两不误。”

    辛沫儿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可不可以不学女红了。我根本就不是刺绣的料,你若喜欢鸳鸯戏水的刺绣,我可以上街给你买一箩筐。要漂亮的有漂亮的,要意境的有意境的,总之,想要什么样的都有,总比我绣的要美上千百倍都不止。”

    何苦偏偏为难她呢?辛沫儿心里吐苦水,却又不敢和他硬碰硬,一个不小心,他说不定真让她从今以后只能吃猪头了。

    她甚至有种让兰音代她偷偷溜出府从外面买一副绣好的成货带回府,敷衍凤擎苍的。

    凤擎苍眯了眯眼,“我谁的都不要,就要你绣的。”仿佛早就洞察到她的心理,补了句,“不要打歪主意,想着让兰音出府给你从外面买一间绣好的鸳鸯戏水绣回来。我要验别真伪的办法还是很多的,最简单的办法之一便是让你当着我的面重新绣一副一样的,有半分差错,你便知道结果该是如何。”

    辛沫儿刚刚从内心萌生出来的想法,瞬时被他给浇灭。

    左手的绣花圈仍没有拿在前面来,一直放在后背。而是将右手伸到了他的眼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父王,你看看我的手,大大小小的全是洞,都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好疼。”

    其实,辛沫儿心里清楚,她这几日虽说是勤勉不怠,但也没有到那种生死搏斗的地步,她很爱惜她身上的每寸肌肤。

    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以前好看的指甲损了些外,她的双手没有受到任何的创伤,一个针眼都找不到。不过,指甲原本就嫌长了,现在断了,还免了她去修剪。

    俗话说的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若不爱,那便只能自爱了。她这人向来没有什么大志向,却一直都很爱惜她的身体,她记得毛爷爷好像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爱惜了自己,才能鼓动革命。更何况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她还一直处于受打压状态。怎么都得自己爱惜自己才是。

    凤擎苍看着她洁白如玉的双手,目光清幽了几分。当触及到她断掉的指甲时,面色才缓和了些,走到抽屉旁,拿出剪夹,回到了辛沫儿的面前,牵起她的右手,将她那不平的指甲一点一点的修剪齐平。

    辛沫儿脸有些烧,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伺候剪指甲,前一世里,奶奶虽然等她极好,但也从未给她剪过指甲。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她自己整理。

    “另一只手。”凤擎苍将她的右手放下,手摊开,以手示意她将左手伸出来一并交由他修剪。

    辛沫儿想了想左手那不成形,见不得人的刺绣,当机立断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剪就可以了。”

    “给我。”凤擎苍语气如往常一般冷峻,还透着一股露道不容拒绝的气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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