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一日,大雪已过,宫中夹道栽种的梅花与枝叉的雪色浑为一体,走在远处看不见花,却飘过一阵清香。梅树间,明黄轻裘抬笔沾了朱红色的墨汁批阅成山的奏折。

    旁侧一个带剑侍卫样的人站着伺候笔墨,东方清又停住了笔尖,随手一扔怒道:“这帮老掉牙的东西们,为了你一个光录勋竟然给我上了半月的折子,难道朝中就没有别的事了!”

    “是没有别的事情吸引他们注意力。”寒江尘放下墨块,端茶水递给他,自从以男儿身担起光录勋一职,那低沉的死人气息就收敛了,每日按时按点侍奉保护,她将一本系了红绳折子推到东方清面前:“陛下,这是边疆镇东元茂将军加急了的折子。”

    “哦?你看完说与我听。”

    寒江尘拆开,扫了几眼:“西韶国在灵音城增派了军力,赵国也在南靖驻守重军,元茂将军认为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才促使两地无视五年息战之约,希望陛下能谨慎此事。”

    “赵国和韶国虽有五年不战之约, 但去年赵国宗王还曾带军与前来骚扰的韶国军队战于百风谷地,韶战不如赵,却频频扰乱赵,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两国唯一有牵系之处就是五年前丹棱之战,我平阳也参与了,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对她来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丹棱之战,那一战让四国局势发生了大变,战死伤无数,亡命之人都能填满一座城池。而起因就是丹棱山的玉景庄——

    “此战起因蹊跷,战程惨烈,而且三方都没有停战的意图,可停止也如开始一样让人不知原由。这件事战后就被当作国之禁题不许议论,要想知道这战争的具体起因,就必须问当事人——我父王曾授命寿山王和你父亲分兵两路迎敌,”东方清指节叩响石桌道:“父王自禅位后总是避忌我,你父——”

    “那就只有寿山王一人知道此事了,可他若不说——”寒江尘皱眉,寿山王若不想说,这件事便只能了了而过,万一战事再起,平阳很可能会措手不及。

    “不,还有丞相贾仁,但我并不想同他说此事。”东方清端起暖茶,微微垂下眼吹去茶水上浮着的茶叶,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知道这件事的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而且——“江尘,我总觉得贾仁和三王之乱脱不了干系。”

    寒江尘瞳孔紧缩:“陛下,丞相乃朝中重臣——”

    “贾仁朝中地位不可撼动,从他带众臣追到朱青山朕便知道,也正是因为他的表态,昊汤城的士兵才倒戈于朕。可他在来朱青山前,也是有犹豫的,难道朕说的不对?”

    那日,仓惶上了朱青山,东方清拥山与昊汤城里的三王对峙两个月,三王出兵攻山不下十次,放火意图烧山最少有五次,消息被封锁在昊汤和朱青山之间,无人知道平阳已乱了,也无人来援他。

    直到东方清亮出五万装备精良部队,贾仁才带众臣投奔而来,这两个月他在哪里,没人知道,他究竟干了什么也不得而知。夺回昊汤之后,东方情仍封他为相,贾仁也安然的接受,可抵不住东方清疑虑丛生。

    “铁杉说清荷宴的晚上,四门卫尉是王耀带人一一换掉的,所有人也都以为王耀是朕赐死的,可除了那天打开王耀府门的人之外,还有谁知道他实际是被人活活勒死的!”东方清攥紧了拳头:“王耀让人将铁杉绑到牢中,后来却又让人放了他,这里面的猫腻再也无法知道了!九成、南郡早就都死了,剩个寿山王还是个硬骨头,不漏半点儿口风9有谁能杀了王耀,实在让人想不出!”

    “陛下——”见那拳掌已经发了青,她愧疚卷过心间,手轻轻放在东方清肩上,安慰道:“你不用太为这件事伤神,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东方清抬眼看她,那原本应该是红妆嫣然的笑容,却将娇颜付于一件盔甲,一柄利剑,一个职责。没有过去!对于他来说,每日看着她这副样子,便永远没有过去的时候。

    洪德脚下踩着冰渣‘嘎吱’作响:“陛下,丞相求见。”

    东方清冷笑一声:“来的真是时候,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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