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仁听见远处一声‘宣’,不紧不慢的拂袖整衣,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惬意。穿过纷繁清香的梅树林,走过一条铺满了石子的小路,路的尽头便是在梅树环绕中的小片空地。

    东方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丞相上坐,佩秋,拿茶杯来。”

    贾仁眼睛在寒江尘脸上和身上看了来回,据他所知,寒远只有一个十五六的女儿,可那夜在七十多具尸体里却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特征的女子,这件事让贾仁一直惴惴不安。

    然,突兀冒出的这个让东方清力挽狂澜也要提拔起的寒远义子,实在奇怪,贾仁见到此人仔细端详,见他身板不实,气势也不如寒远,亏他担心了很久。

    贾仁坐下道:“谢陛下。不用说,这位就是寒将军的义子佩秋吧,小小年纪,抚棺送灵却未哭,真是得寒将军真传。”

    寒江尘手指捏住拿着的茶杯,脚下停在扫开的雪堆里,不知贾仁是不是有异试探,她眉间哀恸却淡笑道:“多谢丞相夸奖。”

    “只可惜了,寒将军没有像军人一样战死沙场而是死在叛乱中,陛下肯定也很伤心。”贾仁接过寒江尘的茶,瞟了一眼他伸过来的手上,端了茶细细品味。

    听到这里,寒江尘脸色煞白一片,父亲未如愿战死沙场却屈死叛乱之中,让她不由勾起记忆,那日那人,搅的她心痛不止,让她恨不得扒皮拆骨,饮他血啖他肉也不能解恨。

    见她脸色不好,东方清眉头一簇,翻了折子对贾仁道:“朕这里折子不少,丞相是有什么急事要跟朕说吗?若没有,那还请丞相回去了。”

    一番对话,贾仁只顾让寒佩秋难受,一时忘了自己重要的事情,赶忙道:“臣也是悲愤至极,恨不得把这些杀害了寒将军的人烹煮了。前几日,漕运商人说在柳江上见着一个和段白浪长得极为相似的商人,听闻那条船顺着柳江朝八水一绕的空明城去了,臣想陛下应该也极想抓住他,所以就赶忙来跟陛下禀报。”

    “段白浪!”东方清与寒江尘同时脱口,贾仁点了点头:“臣本来是想让人跟着去的,可是空明城八水环绕,其中九曲十弯,一般船家根本使不进去,所以只能作罢。臣实在不甘心,想起此条水路是太叔公的商队走过的,然,自太叔公消失之后,他的商队也没在昊汤里出现过,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能!”寒江尘急开口,忽觉失了态又止住,贾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东方清看了她一眼,笑道:“丞相不知,太叔公的商铺现今朕都让佩秋监察着,这件事让佩秋去做最好不过。”

    “陛下真是信任光录勋呢,只希望臣也能为陛下分忧,出一份力。”贾仁含沙射影,自回到昊汤城后,东方清虽然将丞相之位又复还他,但却自设内朝,与外朝完全隔开,每日他朝堂所报之事皇帝一点也没有措手不及,解决的从容淡定。

    贾仁自暗插宫中的人回来报后才得知,他所呈折子上的事,在他上禀之前都被东方清的内朝提前上报过了,表面他贾仁得皇族青睐,荣光无限,实际早就被架空了实权。而东方崖那废物居然能避开他的耳目,在朱青山上暗设五万精兵,打得他措手不及,眼前这个东方清的手段,贾仁不得不应对的小心谨慎。

    “丞相何出此言,您可是我昊汤的肱骨之臣,昊汤少不了你。”东方清的笑意不达眼底:“若无事了,就先回去吧,朕会解决这件事的。”

    贾仁悻悻而归,东方清回身看寒江尘:“寒将军之死与他一定有关系,否则他不可能对此事如此上心,还来试探你!我倒要看这狡兔如何有三窟的。”

    寒江尘愣愣看他许久,他没有责怪自己刚才的鲁莽,却还心系着为她父寻凶手,柔声道:“无论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是撼动他的时候。陛下一手立起的内朝里,没有一个可以震慑朝野上下的人,而外朝老臣居多,还需要贾仁安抚。与报我父仇相比,陛下稳固平阳江山更为重要。”

    东方清心头微痛,她眼中的温柔是从没见过,面对亲人这件事上,她总也控制不住情绪,可退一步说,在面对朝中诸事上她却看的明明白白,比自己这个浸在权场中多年的人都清明。

    这几日相处来,他发现,她那些任性在慢慢改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那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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