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的心里,只要没过去正月,这个年就不算完,所以陈爸爸陈妈妈对他们这个时候回来还是很高兴的。

    “妈,这一去快两个月,是不是想想到不行了?”到了家门口,陈安修打开后备箱,一边往外搬东西,一边笑嘻嘻地和往他妈妈身边凑。

    陈妈妈的心思都放孙子身上,摸摸吨吨,亲亲冒冒,没空搭理他,“回来不回来都不要紧,吨吨和冒冒回来就行。”

    “妈,到底是不是儿子?”陈安修挂上一张苦瓜脸。

    陈妈妈抱着冒冒瞪他一眼,“多大个了,还和孩子吃醋,这还街上呢,也不怕让听见笑话,快把东西搬进去。”她早就看到了,比走的时候还胖点,脸面上也好看,现平平安安回来,走时候的担心早就撂到一边去了,难道还要像孝子一样,抱过来看看吗?这么大个了,还像小时候一样爱耍宝。不过这孩子真是没和他们生分,这是最让他们欣慰的。

    陈天雨来回搬了两趟了,发现车里还有不少东西,忍不淄陈安修嘀咕,“哥,是把季家搬空了回来的吗?这一盒一盒又一箱的,都是些什么啊?”有的外包装能看出来,但很多就看不出来了,不过包装倒是都挺精致的。他拿起个红色礼品盒摇了摇。

    “望望,说什么呢,让搬点东西还能累着不成?”陈妈妈已经一脚跨进门了,听到他这话,回头说他一句。

    陈天雨背着陈妈妈对陈安修撇撇嘴,回头喊道,“知道了,妈,快进去吧,别冻着冒冒。”别看他外面混的还成,但这个家里,他感觉自己是最没地位的了,爸妈就不用说了,说什么都得听着,哥哥不敢惹,妹妹惹不得,新来的那个章时年更不用提了,他就是想惹,也得看看家的分量。看家这待遇,刚下车,什么都不让沾手,硬是让爸爸直接拉屋里喝茶去了。

    等其他一走,他马上和陈安修抱怨,“咱妈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现把解决了,没上面给顶着,除了过年那几天忙的时候,她就没停下唠叨,问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还准备外面混多久,还托七大姑八大姨的给介绍对象,让去相亲。什么样的找不到,还用得着相亲?”

    陈安修用一种自家树上突然多出一只熊猫的眼神看他好一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恩,还是别去了,说不定真把家姑娘吓跑了。”自恋到不轻。

    陈天雨搬着东西撞他一下,“哥,成心找事是不?”

    陈安修笑着躲开,把剩下的东西划拉划拉都拿出来,还有点拿不了的,又塞到陈天雨怀里,“相亲的事情不着急,帮和妈说说,可过完这年,也二十六了,虽然也不是很大,但身边有合适的话,也该留意点了,别和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就分手,都怀疑有没有交往超过三个月的。都是相处时间长了才有感情的。”

    陈天雨听着这话耳熟,“最后一句不是以前咱妈说的吗?”现转头就送给他了,“女就那么回事,今天唧唧歪歪非要和一起,转过头又莫名其妙要分手,理由都没有,都不知道她们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光想想找个女绑一起过一辈子,头都大了。像现多好,看对眼了就一起,不耐烦了就分,谁都没负担。”

    “望望,是不是最近受什么刺激了?”望望之前是和他说过有独身的想法,但不会家里光明正大谈论这个,因为被爸妈听到,非敲他不可,而且这言论也有点偏激,不像是望望说的话,倒像是强调什么。

    陈天雨惊讶于大哥的敏锐,眼神闪了一下说,“能受什么刺激,可能最近太忙了,心里有点躁,温凯他爸爸从去年就催他回家里的包装厂帮忙,快递公司那边有点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就再招个,温凯不是有个姐姐帮忙吗?上次去包装厂看样品的时候,还见过他姐姐姐夫。”他淘宝店里的包装盒都是温家那边包装厂里订的。

    “就是这样才麻烦,温凯说他姐夫好像对包装厂有点想法,这样的话,他要走,也不好拦他,毕竟这个包装厂,他爸爸说好是留给他的,他姐姐结婚的时候陪嫁了一个家具厂,不过前几年不景气关了。”

    “如果他实要走的话,就先把快递公司顶下来吧。如果需要钱的话,这里有。”温家的家境好,当初两合开这个公司的时候,钱的方面大头是温凯出的。如果现温凯要退出的话,这些方面肯定是要算清楚的。

    “这倒不用,这两年也赚了点,温凯暂时也不急着用钱,小饭馆那边盖房子和装修都少不了用钱的地方。”他可没想着哥哥和章时年一起,就成为家里的提款机了。

    两把带回来的东西简单规整一下,吃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其他的等陈妈妈来收拾和整理。

    班头从外面跑进来,凑到陈安修脚边,亲热地蹭他,陈安修蹲下|身伸手挠挠它的下巴,班头舒服地趴地上眯着眼,时间过得真快,他捡到班头那会,正是他和章时年最不愉快的时候,算算到现都快两年了,班头也长成一只大狗了,没事就出去晃悠,只有吃饭和晚上才肯乖乖跑回来,家里有简单地给它盖了个狗窝,但它比较喜欢到马棚里和花生糖搭伙,忘了说,花生糖就是章时年买给吨吨的那匹小马,陈安修苦思良久,想不起合适的名字,有次吃花生糖的时候福至心灵,觉得小马的毛色和自制花生糖颜色差不多,于是花生糖的名字无可辩驳地直接给无法开口抗议的小马扣上了。

    为此吨吨偷偷鄙视他爸爸很久。不过他也同时庆幸他爸爸没随便塞个馒头花卷之类的名字给他。

    现是下午两点多,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他们路上吃了点,还不是很饿,所以陈安修没让妈妈再去厨房忙活,他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班头翻着肚皮院子里懒洋洋地晒太阳,他拉个玉米皮蒲团房门口坐下,初春的阳光里还有一丝凉意,院子里晾晒着妈妈今天洗的床单,已经半干了,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一些熟悉的肥皂的味道。

    “怎么不进屋?”章时年立门边,将他懒散轻松的姿态尽收眼底。

    “这么好的太阳浪费了多可惜。”陈安修擦着还滴水的头发,有两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落他脚边,听着家里说说笑笑的声音,心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

    *

    稍作休息后,陈妈妈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归类了一下,自家留的,要送的,都一包包的装好。陈安修换身衣服先去三叔家看他奶奶,她年纪大了,有些事似乎也不想多管了,对于陈安修和章时年一起的事情,她从来没说过什么,就像不知道一样。陈安修有时候会想,说不定她真的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也不会意。

    “去北京过年了?”

    “是啊,奶奶,今天刚回来。”陈安修看桌上摆着蜜桔就给她剥了两个。

    老太太接过来,拿了一瓣放到嘴里,她老了,牙口不是很好,水果里就爱吃个橘子香蕉之类的,“怎么去了这么久,去年也没家过年。连着两年没家了。”

    说实话陈安修有点惊讶她会问这个,“以前一直没去过,这是第一次去,那边也有长辈,就多留了些日子。”

    “那边的长辈都同意了?那他对和孩子都好吗?”

    刚才是惊讶,此时陈安修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待遇,“恩,那边家里不反对。们都挺好的。”他怕自己说的太简略了,又多说了一些,“他很疼吨吨和冒冒,对也很好。”

    “这比什么都好。”

    陈安修屋里陪着她聊了大半个小时,临走的时候,老太太从床垫子下面拿了几个红包出来,“过年不,这是留给们的。”

    “奶奶,自己留着买点东西吧,都这么大了,不用给红包。”陈安修推拒了一下,见她不是很高兴就装了起来,直到回家后才打开,红包一共有四个,每个里面有一张大粉红。

    陈妈妈知道这件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说了一句,“收着吧。”

    陈爸爸倒是很高兴,一个劲儿说,“这一家四口收红包,也算是咱家独一份了。”绿岛这里的习俗是只要没结婚,多大都有红包拿,只要结了婚,就只有往外拿红包的份了。陈安修这样,很多长辈眼里还算是没结婚的,因为没摆过酒席。

    陈家这边多,林家那边也不少,陈安修回来的前几天基本就是走亲戚,姥姥姥爷那边,章时年跟着一起去的,其他家里都是陈天雨和陈安修去的,毕竟陈安修和章时年这段关系,也不是都能接受的,他们也不想挑战别的神经。

    回来不久,章时年恢复上班,吨吨恢复上学,陈安修走完亲戚,和一些朋友打过招呼,年后冷清一段的小饭馆又要开始准备营业了,就这样忙着忙着不知不觉正月就过去了,这个年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安修,一盘鱼香肉丝,两碗米饭。”

    “好的,刘叔,先坐坐,很快就好,要多放点辣椒是吧?”这会正是中午最忙的时候,张言有事还没上山,刘波一个厨房忙不过来,陈安修二话没说,系上围裙就进去了。

    江三爷爷门口挑黄豆,看到这里,点点头,安修没娇气,还和原来一样,这两年周围的变化他看眼里,就怕哪天安修看不上这里了。

    豆子挑了大半盆了。

    有从门口经过就问,“三爷爷,这是准备二月二炒的豆子?要炒甜的还是咸的?”

    陈安修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笑着代为回答说,“甜的咸的都有,还有豆其子,到时候们都来吃啊。”

    “行啊,到时候可别藏起来啊。”

    “保准让吃到肚子涨到走不动。”陈安修手脚利索地把外带的菜打包好,把送走后,他抻抻胳膊,伸个懒腰。

    新的一年,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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