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初之

第三十六章 匆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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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后。

    夙南风对着窗外发呆,晋渊啊,今天是你离去的第一千九百天。这么多年,他夙南风四处游历,唯有这些充满与晋渊回忆的地方,他不敢踏足。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

    “爹爹,你又在想那位晋叔叔吗?”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过神来,笑着转身,抱起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笑着凑近他。

    “夙锦,你怎么不睡觉跑出来啦。”这个叫夙锦的孩子,已经是他现在想要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了。

    “夙锦说没听见你回房的声音睡不着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而后款款而来,五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

    “娘亲!”夙锦从夙南风身上下来,凑到若惜身边。

    “夙锦,我不是说了不能叫若惜娘亲吗?你这样叫小心若惜嫁不出去了。”夙南风无奈的看了看这个调皮的孩子。

    当年他只带走了若惜,丢下了一屋子的人离开了京城。

    后来某天在路上遇到了饿晕的夙锦,那个时候的他才是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屁孩,没想到时间如此之快。

    他对夙锦说了很多关于他和晋渊的事情,但是每每夙锦问起晋渊身在何处的时候,他都会指着天空最亮的那颗星。

    “不会的,娘亲这么美不会嫁不出去,不然爹爹你娶了娘亲吧。”夙锦突然调侃起夙南风来,夙南风神色微变,张牙舞爪的去抓他,他笑着闹着在屋里四处乱蹿。

    若惜看着这父子俩闹腾的模样,突然好希望夙锦真的是她和夙南风的孩子,只可惜在当初和夙南风一起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了。

    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给她幸福,更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如此,她也开始好奇那个叫做晋渊的男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诶,南风,你们俩够了啊,明日还要赶马车呢,都回去睡去。”若惜回过神来,拉住了正在追赶的夙南风:“怎么还孝子似得。”

    “反正咱一路玩一路走,不碍事。”夙南风笑着又朝夙锦冲去,房子上空传来“咯咯”的笑声,融入夜色之中,安静美好。

    几里之外的京城御书房中,小帽子细心的汇报着近来传来的消息。“据说肆公子和若惜姑娘正在回京的路上,还有一个叫做夙锦的男孩。”

    “夙锦,夙南风和晋渊,肆哥果然还是对晋渊念念不忘啊。”惺帝轻叹一声,挥手示意小帽子下去。

    后者会意离去,出门之际小心的对惺帝说:“皇上,最近天气凉了,您可要多添点衣裳。”

    “知道了。”惺帝淡淡答道,小帽子藏了藏眼里略过的失落神色,悄然离去。

    三个人的马车经过风渊山,夙南风将马车驶向崖顶,停下马车望了很久很久。当初要不是他在那个地方凶了他,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会不会依然是他呢。

    “爹爹,您想什么呢?”夙锦探出脑袋,见夙南风望着山崖发呆,便将肉呼呼的的双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

    夙南风回过神来,宠溺的将他抱进怀里:“你猜猜爹爹在想什么。”

    “我猜爹爹在想晋叔叔。”夙锦吐了吐舌,从夙南风身上溜了下去,往悬崖边上跑去,夙南风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人影静静的注视着这两个欢笑着的人。

    五年了,夙南风,好久不见。

    曾经晋渊也以为自己离开了夙南风一定没法活下去了,可渐渐才发现,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药物。它可以抚平你心中的所有波澜,然后笑着告诉你:你已经不会爱他了。

    但是不曾想那个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心中的某一处依然会随着那个人的一切而牵动。

    珞一说的没错,夙南风一定不曾爱过他,否则也不会五年都没有找他,甚至在某一段时间,他疯狂的寻找夙南风也无法寻其踪迹。

    刚才也隐隐听到那个孩子唤他爹爹......

    “娘亲,你也下来啊,这儿风景可好了。”夙锦对着马车大声喊了句,晋渊双眸骤然放大,全身颤抖的盯着那辆马车看。

    只见女人从车上跳了下去,笑着牵起了小男孩的手。

    夕阳西下,一男一女牵着一个孩儿,和谐且幸福。

    晋渊转身背靠着树干,脸上的表情因光线而模糊不清,不多久,他毅然离去。

    永别了,夙南风。

    如果说晋渊能够站在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又或者刚才没有盯着马车看的话,他一定会发现夙锦叫过若惜娘亲之后,又被夙南风狠狠的揍了一把:“你个臭小子,再乱叫小心爹宰了你。”

    若惜踏下马车之后也笑着望着这儿的景色,惊叹道:“好美啊。”

    “这座山名叫风渊山。”夙南风眼中也是同样的惊愕,这样的场景,多少年都没有变过,一如他的心,说好的一辈子。

    “风渊山?你和晋渊?”若惜好奇的看着夙南风问。

    夙南风没有回答,只是笑笑以示默认。

    他决定过几天回到大娘住过的地方看看,或许她还会带着他去看看晋渊。

    “爹爹,晋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呀?”夙锦抬头望着夙南风,那双灵动的双眼像两颗精致的黑曜石。

    “嗯,你晋叔叔说只要夙锦乖乖听话,过些时日就来见夙锦。”夙南风笑着答道,伸手去捏了捏他那肉肉的双颊。

    若惜望着远方叹气:“你这样一直想着他,难道不折磨吗?”

    “不会。”夙南风毫不犹豫的答道:“倒是你,我不值得你等待,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我的幸福就是能看着你幸福,这样就够了。”若惜眨了眨有些湿润的双眼,趁着这俩父子还没发现就转身往马车走去:“你们看吧,我好累啊。”

    “娘亲你回马车好哈休息。”夙锦贴心的拉了拉她的手,夙南风呆呆的看着夙锦,脑子凌乱的很。

    他并不想耽误若惜,但是按她这样等下去,不接受她就会一直耽误下去。

    可他真的没有办法爱上别人,即使她等一辈子。

    “爹爹。”夙锦一本正经的叫着夙南风,那副模样俨然像个小大人。

    夙南风蹲下来笑嘻嘻的问他:“怎么啦?”

    “你到底是爱娘亲还是晋叔叔?”这句话差点让夙南风喷他一脸口水:“孝子问这么多干嘛。”

    一拳落在夙锦的脑袋上,他委屈的拖着脑袋:“爹爹,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不能。”夙南风无奈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明明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用上。

    夙锦委屈的往马车跑,边跑边说:“爹爹不爱我了,夙锦又要变成没人爱的流浪儿了。”

    “你给大爷站住!”夙南风一把抓住夙锦,那双小短腿还在不停的迈着步,好不滑稽。

    车里的若惜听到动静,忙用手绢拭去泪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探出脑袋:“你们俩在闹什么呀,天都快黑了还不快走了。”

    夙锦一脸委屈的冲若惜撒娇:“娘亲,你看爹爹欺负我。”

    “还敢告状,小心大爷把你从这山崖扔下去。”他边说着边往悬崖边走,夙锦伸着那双肉呼呼的手紧紧的抱住了夙南风:“爹爹饶命!”

    “好啦,夙南风,小心吓坏这小子。”若惜无奈的笑了笑,夙锦要真是他们的孩子,她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她太了解夙南风了,他可以五年都不和自己旧情复燃,这辈子估计就没希望了。

    “不吓吓他这货就快忘了是我儿子了。”夙南风一把将夙锦放在马车上,后者忙一溜烟冲进了马车里面。

    “臭爹爹,坏爹爹。”从窗口探出脑袋对着夙南风调皮的吐舌头,夙南风双手一伸,作势要将他抓出来,他滑头的躲到了若惜身后。

    “走吧走吧。”若惜朝夙南风挥了挥手,马车继续上路,山崖之处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他们也不曾来过。

    路上,夙锦笑着往若惜的怀里钻,在她的耳际小声的说:“娘亲,爹爹不爱你夙锦爱你,咱们不理爹爹。”

    其实在若惜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水了。

    他不说,是因为不想拆穿她。

    “好啊,夙锦快快长大,好好照顾娘亲。”若惜将他往怀里塞了塞,感觉心里暖多了。

    这么些年她过得很辛苦,可自从有了夙锦之后,即便是一点点小失落都不会瞒过他的双眼。

    他总是像一个小太阳一般,每每在她阴云密布的时候,用阳光赶跑她的一切阴霾。

    “夙锦好想一夜之间变成大人哦,如果等着夙锦长大,娘亲就要老了。”夙锦撅起小嘴,满心的纠结,既想长大又不想长大。

    “傻孩子。”若惜笑着捏了捏夙锦的肉脸颊。

    夙南风坐在车位,隐隐听见车内两人的笑声,心底却有一丝失落。

    他总觉得回到这个地方,他对晋渊的想念变得愈发的浓烈,总觉得他就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可当他细细寻去,却总是失望而归。

    不管回来是对是错,但是该面对的事情,不能再躲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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