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福伯没料想到厉未惜会有此举,稍纵即逝的错愕之后,他谦恭的叩谢了厉未惜,却不曾伸手去接,嘴里说道:“颜王妃严重了,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又岂敢以此为由受您赏赐。”

    厉未惜轻笑,硬是一股脑儿地塞进了福伯地手里,“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哪算什么赏赐。”

    “颜王府上上下下都有,春桃正去唤粗使婆子一起在府里分发,您老不必太过在意。”她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光是打听府里每个人的尺寸就费了不少周折,更何况还要按着每个人的喜好选色,着实耗了些心思。

    闻言,福伯这才双手接过,稍稍端详了一眼,言道:“老奴多谢王妃。”他也是个明白人,但见这尺寸及面料,颜色便知晓一二,心说:“这位名义上的颜王妃还真是有心了。”

    “都说了不用在意,您老还这般见外。”厉未惜故作愠色,这才阻止了福伯的再三客气。

    继而又道:“哦,对了!我前段日子得了套茶具,还相请福伯您给我长长眼。”说着话她起身从走进了内室,没一会儿工夫便取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福伯面前。

    “我听王爷说,您平日里闲暇时喜好茗茶,也擅长此道,更是鉴赏茶具的个中高手,所以今儿个就有劳您给我看看。”厉未惜一边说,一边将锦盒的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大大小小十来件。

    “王妃言重了······”福伯本还想谦虚几句,可就在厉未惜打开锦盒的一霎那,他瞬间被这一整套茗茶的器具给深深吸引住了。

    说起来,福伯也不是一般人。早年间,赵卿承还是太子爷的时候福伯便已是其御赐的贴身侍卫,后来赵卿承出事,他没有回京,一直在到处寻找自己的这位主子;即便是后来传出赵卿承已死,他仍旧坚信赵卿承还活着,没有放弃查寻自己主子的下落;直至赵卿承回京,他又再次回到了赵卿承的身边。

    因此,不论是当年身处在宫中,还是如今栖身于宫外,跟随赵卿承这么多年的福伯自然是见多识广,眼皮子窄不了的。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惊艳于眼前的这一套茶具。

    “王妃,可否容老奴拿起来细细端详一番?”

    厉未惜难得从老成持重且喜怒不形于色的福伯脸上看到了此等表情,想来他是真心喜爱的,她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您老随意。”

    见此,福伯这才伸手小心翼翼地依次将锦盒里的茶具一一取出,时不时地摩挲下外壁,又用手指轻弹一下壁沿放在耳边倾听,继而又放在鼻下嗅嗅。

    片刻过后,当他把所有的茶具皆观赏了一番后,才爱不释手地将这些茶具挨个放回锦盒内,嘴里赞叹道:“王妃,此乃上等烫金紫砂茶具。”

    “您且看这些茶具整体所用之紫砂是何等细腻,外加周身用烫金所描绘的图案,更显其精湛的工艺,且件件如此,更让人惊叹的是这些茶具按照其本身的使用顺序,那些看似随意的烫金图案竟还可拼出一副君子竹下品茶图,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福伯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对这套茶具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赞美之词更是层出不穷。

    闻言,厉未惜也是暗暗惊叹。她虽知这套茶具定然价值不菲,因为这毕竟是当年先皇将她指给当时还是太子的赵卿承时给她的赏赐。那时的她还小也不懂其是否贵重,只是看着上面那些金色的不规则图案甚是与众不同,所以极为宠爱她的忠义侯便将这套茶具从众多赏赐中取了出来,拿给她玩。说来也亏得如此,才得以保着这套茶具,不然也必落入厉未怜母女手里。

    收回心思,厉未惜故作姿态地拿起一只茶杯,道:“照您老这么说这些个杯杯壶壶的还算得是上品。”

    “这个自然。”福伯说得斩钉截铁,“不是老奴夸口,依老奴的眼界,此套茶具岂止是上品,它绝对能列入极品之列。”

    “要如此金贵的话,我可得好好收着。不然,春桃那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定然拿出来泡茶喝。”厉未惜故意装出一副要将这套茶具“供起来”的模样,给福伯下套,好在他也未令厉未惜失望,果然入了套。

    只见,福伯连连摆手,嘴里不停地道:“王妃,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为何不可?”厉未惜继续“演戏”,“不是您老跟我说这套茶具是好物件的,既是好东西,那自然是要好好收藏着的,就这么拿出来随意使用不就糟践了吗?!”

    “王妃有所不知,这烫金紫砂壶要常用,多用才好,只有经由滚烫的茶水不停地冲刷,浸泡,它的手感才会更加细腻,颜色才会越加得温润。”

    “若是如王妃您说得那般,搁置起来不使用,那么时间一久,它得不到茶水的滋润,就会变得粗糙,颜色暗淡,时间再久一点,慢慢地会出现一些细小的裂纹,裂痕久而久之甚至,会更甚······”说到这里,福伯稍作停顿,暗自掂量了一番才继续道,“如此,才当真是糟践了它呢!”

    福伯的这一席话,顿时让厉未惜柳眉微皱,面露难色,她轻叹一声:“这可是难为我了!”

    “我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外人不知晓,可您老是明白的。我嫁入颜王府不是来享福的,哪儿来的闲情逸致整天待在王府里品茶养壶。”

    说完,厉未惜还不忘补充了一句,“看来,这套茶具当真只有被糟践的命了!”她故作惋惜地又瞥眼瞅着刚才被她拿在手上的茶杯,重又叹了口气,将它放回锦盒内。

    厉未惜的这手“欲情故纵”若是别的什么物件用在福伯身上铁定是起不了作用的,可是对于他极为钟情的茶具而言,那不就是一打一个准儿。

    果不其然,见厉未惜这么说,福伯急得直搓牙花子,他满面愁容,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套茶具,不知如何是好。说是让厉未惜把这套茶具给自己,他又说不出口,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廉价物件。不开口吧,他还当真舍不得让这套茶具毁了。

    厉未惜被福伯的窘状逗乐了,她在心中暗暗好笑,脸上却不显。收起心思,佯装出灵光一现之色,开口道:“不如这样,我把这套茶具给您,这般既不用我再劳心,也保全了它。”

    “福伯,您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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