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珍宝架的宝贝。

    老主簿犹豫了下,小声问:“您那天气的,其实是云公子……”

    萧朔起身,拂袖出门。

    老主簿吓了一跳,把杀气腾腾出门的王爷拼死拦住:“您要去哪儿?”

    “去给他长长记性。”萧朔冷声,“学不乖,就该受些教训。”

    “是该教训!”老主簿忙帮腔,又小心溜缝,“只是云公子身子不好,您多少留些情……”

    萧朔冷嘲:“我留情,让他再在哪个我看不住的地方,滚回来一身伤?”

    老主簿不敢说话了,拼命朝门口下人打手势,让去给云公子通风报信。

    萧朔这一股火已压得太久,前几次都被意外岔过去了,这次被侍卫司手段激得怒火攻心,数罪并发,绝不好相与。

    老主簿一路忧心忡忡跟着跑,眼睁睁看着萧朔杀气肆意,推开云小侯爷的院门,径直进了屋子。

    老主簿不敢跟进去,躲在门外面,偷偷往里面看。

    屋内昏暗,只点了一盏灯,静的很。

    云琅躺在榻上,被萧朔拎着衣领狠狠扯起来。

    ……

    云琅勉强睁开眼睛,从梦里醒来一半:“萧朔?”

    萧朔眸色阴沉,定定看着他。

    云琅打了个呵欠:“你也被关进来了?”

    萧朔蹙紧眉:“什么?”

    云琅睡得迷迷糊糊,一时还不很清醒,拍拍他:“没事。”

    今日审那几个刺客,云琅心知不容手软,照着记忆里自己被折腾得法子走了一通。

    收效很好,只是躺下歇息时,梦境里又翻腾起天牢中的情形。

    一时是扑了水的纸一层一层蒙在脸上,一时又是拿棉布罩着,一桶水一桶水狠狠泼下来。

    云琅躺了一刻,实在睡不踏实,起来吃了剂安神助眠的药。

    起先的梦很不错,梦着梦着,不知怎么就梦着了萧朔。

    梦着了萧朔……就更不错。

    云琅对梁太医的药格外满意,察觉萧朔身上冰凉,顺手抄起被子,连他一并裹了:“来,暖一暖。”

    萧朔满腔怒火,被云小侯爷一张被裹了个结实:“……”

    “别折腾。”云琅道,“快睡。”

    萧朔不等立规矩,先被他理直气壮训了,冷了神色正要开口,眉峰忽而蹙了蹙。

    云琅睡得舒服,眉宇舒展开,大抵是屋内暖和,脸色难得不似往日那般苍白。

    因陋就简,被萧小王爷拎在榻边角落,也就顺势蜷了,拽着他:“过来点。”

    萧朔神色阴晴不定,看了一阵,确认了云琅是真的不曾醒透,慢慢放开手。

    “地方不够,别折腾了……”

    云琅困狠了,折腾了几回,把萧朔怎么都碍事的那条胳膊拿起来,放在背后:“将就点,抱着吧。”

    萧朔肩背微滞。

    他屏息静坐了一阵,手臂挪了下,想让云琅靠得稳些。

    云琅皱眉嘟囔:“别动。”

    萧朔:“……”

    云小侯爷睡惯了厚绒暖裘,觉得这张垫子也勉强合意,没再挑剔,不管不顾睡熟了。

    ……

    老主簿生怕王爷动怒,一时不察把云公子拆了,带着玄铁卫,战兢兢把窗户纸捅了个洞,往里看了看。

    屋内昏暗,唯一那一盏灯搁在桌上,光点如豆。

    来立规矩的王爷坐在榻上,身形铸铁一般,纹丝不动。

    不知为什么,身上裹了层被子。

    怀里静静躺了个睡得昏天黑地、四仰八叉的小侯爷。

    21、第二十一章

    云琅一觉睡得踏实, 醒来时,周身气血自觉又比睡前通畅了几分。

    “我睡后有人来过?”

    云琅没叫人扶着,自己撑坐起来:“谁点的折梅香?”

    刀疤听不懂:“什么梅香?”

    “就知道不是你……”云琅揉着脖子, 哑然, “没事。”

    京城里香铺虽多,要论熏香,向来还要以点香阁为最。尤其卧苔折梅两种,香气极雅,余韵清幽, 最为难得。

    可惜步骤繁琐,材料难求,制出来的又极少,辗转托人都不见得能买到。

    云小侯爷少时不喜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 只青睐这两种, 常拿折梅去熏衣摆。

    丁点香料就要花上几两银子, 点个热闹就什么都不剩了。小皇孙读诗书经义、受圣人教诲, 很看不惯, 总训他铺张挥霍。

    “少将军不是说, 琰王手下才没有谱么?”

    刀疤不解:“少将军被抢回琰王府, 连拉车用得都是上好的大宛马。”

    征战沙场, 战马向来极重要。

    大宛马勇猛强悍,不畏生死, 与主人极为配合。疾驰起来如风如雷, 最适长途奔袭。

    朔方军这些年如同被朝中彻底忘了干净, 已多年不曾接到问询,粮草都只勉强续得上,兵马早断了补给。

    刀疤替他倒了杯茶, 低声抱怨:“这般奢靡跋扈,咱们朔方军都没有几匹了……”

    “我回头讹他。”云琅笑道,“他倒不是奢靡,不识货罢了。”

    小皇孙虽然懂得一箪食一瓢饮,但自小养在王府里,既不逛街市酒楼,也不去坊间夜市,向来不知东西价格贵贱。

    当初那次京郊遇险,两人都才不过十来岁。云琅的伤足足拖了大半年才好全,看着萧朔往他那儿捣腾的家底,一度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那时候云琅甚至还有些庆幸,好在自己只养了大半年。

    要是再拖个把月,好好个端王府,说不定掏空到连给年终走动的人情礼物都凑不出来了。

    “也不知后来挨没挨端王叔的揍……”

    云琅自己想得有意思,笑着念了一句,摇摇头:“罢了,不说这个。”

    他睡前审了那几个刺客,撑到将供词整理好,自觉心力不济,当即就决定倒头先睡一觉。

    越睡越稳当,一觉睡透了醒过来,竟就已到了这个时辰。

    “我睡前,叫你们出去找的那几个人。”

    云琅打了个哈欠,慢慢活动着肋骨:“可都有回话了,说了什么?”

    “有,都回信了,等少将军拆看。”

    刀疤应声,看了看云琅神色,迟疑了下:“少将军……不问问琰王那边吗?”

    “我问他做什么。”云琅失笑,“供词不都叫玄铁卫送过去了?”

    刀疤点点头:“是。”

    “那就行。”云琅道,“他知道怎么做。”

    刺客是太师府所出,半点都不值得意外。

    老太师庞甘,执掌了三朝的政事堂,两任太傅,先帝御赐横匾“中正纯臣”。

    “纯臣……”云琅不以为然,喝了口茶,“太师府那点事,他应当比我更清楚。”

    端王一案,盘根错节、关联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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