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好像并不是夸奖吧,谢宗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脑子里闪过梁铮欠扁的笑容,心想明天就要跟他同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了,顿时觉得人生灰暗,世界无光。

    搬家那天又下了雨,明明是冬天却整日不见晴,潮湿的气息渗透在每个细小的毛孔里,黏腻得很。

    谢宗南辞掉了日料店的工作,准备一心好好实习。

    平日里省下来的钱这段时间应该够用了,实在不济,他还能去周骁燚店里混几天厨师当当,那小子天天打电话催他过去炒菜。

    不过他不愿意这么两头跑了,之前拼命打工是为了让妈妈生活能好过点,现在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和保障,自己那么无头苍蝇似的拼也没什么用,还不如一门心思扑在医院里,争取早日出师,也对得起他爸爸在天之灵。

    谢宗南抬头望着夜空,雾蒙蒙的,没有几颗星星。

    有时候也觉得特别迷茫,他学医的执念让他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坚持下来,他想当医生,当一名心脏外科的医生,他妈妈说,那是一个白色的牢笼,干最累最危险的工作,赚着微薄的收入,讨不到好处,一着不慎就落下骂名。

    在实习过程中,被老师骂,被病人骂,被护士骂,他都觉得没什么。

    很多时候他觉得“救死扶伤”这四个字太沉重了,他没有那么好的思想道德,他只是想,救值得的人,救他想救的人。

    为了他爸爸,也为了更多像他爸爸一样饱受心脏疾病困扰的人们。

    谢宗南想起他高考填志愿那个闷热潮湿的夏天,学校请了一位在美留学的学长回来给他们讲了一堂课。

    那天他生着病,头疼欲裂,又坐在最后一排,全程没有看清那位学长的脸。下课后大家都走了,他还趴着。

    这时有人用冰水贴了贴他的后颈。

    他抬头,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高瘦纤长。

    “天气太热,小心中暑。”听声音像是刚才台上讲话的学长。

    谢宗南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那人笑了笑,“想好报什么专业了吗?”

    “想考医生。”谢宗南说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不太确定,我妈不让我学医。”

    那人沉默了一阵,淡淡的说,“学医不好吗?”

    谢宗南说,“好,可是很辛苦,如果我学了,我就不想放弃。”

    那人转头看着他,说了八个字。

    这八个字,谢宗南现在还记得。

    也记得当初听见这八个字的时候心里像是堵了一团火,他能准确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撞击着胸腔,又像是喝了一杯汽水,心口那一块咕噜咕噜冒着泡,几近沸腾。

    “百折不挠,一心不损。”

    谢宗南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还来不及跟他说声谢谢,也来不及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样,他就消失在了一片刺眼的阳光中,男人有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步子不疾不徐,正经走了几步却被忽然蹿出的野狗吓了一跳,躲到走廊的柱子后面,用手挥赶着。

    谢宗南趴在窗口看,忍俊不禁。

    后来他同桌要了他的签名,Lion。那人的字体跟他本人一样很潇洒,下笔有神收笔有力,潦草却精致,透着一股慵懒肆意的味道。谢宗南请他吃了三顿大餐才要到,这张签名后来被他做成了书签,一直夹在书里,过了五年依旧完好无损。

    晃晃悠悠在梁铮家门口呆了一个多小时,冻得耳朵发红,鼻尖发酸,那人还没回来。

    谢宗南打了个喷嚏,将拉链拉到最高,脸埋在衣服里,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又迅速删除。

    算了,还是等吧,不想给他打电话。

    说好的八点见,现在都十点了,谢宗南冻得频频发抖,蹲在屋檐下看雨。整个世界灰白一片,模糊又昏暗。

    澄黄的街灯一闪一闪,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雨淋坏。

    不知过了多久,谢宗南听见一阵汽车鸣笛声。

    从车上下来了两个人,架着梁铮的胳膊往里走,谢宗南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他有些嫌弃的往后一躲,捂着鼻子跟在后面。

    那两人在梁铮身上摸钥匙,半天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个人。

    “你是.......”丁泉看向赵柯,赵柯也抬头打量了一番谢宗南,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跟丁泉咬耳朵,“梁哥换口味了,这哥们挺帅。”

    谢宗南无语凝噎,等着他们开门后溜之大吉。

    “诶。”赵柯开口道,谢宗南指指自己,“喊我?”

    “对,钥匙在这儿,我们就不进去了,梁哥讨厌闲杂人等进他家里,他就交给你了。”

    说着便把梁铮往他身上一丢。

    “等等......”谢宗南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梁铮下巴搁在他肩上,呼呼了几声,跟软骨似的倚着他,脚步虚浮的往旁边一歪,谢宗南没法儿,只得提溜着他的衣服把他扶正。

    想着总归要解释一下,“我不是他......那个。”

    丁泉笑得了然,“我们懂。”

    你们懂个屁,谢宗南不想搭话了,一手驾着梁铮,一手掏出钥匙开门,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将他扶到沙发上,刚想坐下休息会儿,梁铮又开始折腾了。

    自个儿卸了大衣,又开始脱毛衣,最后脱得只剩一件白衬衫,表情呆滞的盯着茶几上的摆设,颇有一副扑上来咬一口的架势。

    谢宗南给他倒了杯水,刚端过去,就听见他醉的满脸通红,汪了一声。

    发什么酒疯啊,谢宗南小声嘀咕道。

    梁铮捋了一把头发,挺难受的哼哼了两声,然后指着茶几上的纸巾盒说,“我他妈最讨厌狗。”

    不懂得纸巾盒哪里像狗的谢宗南无声的叹了口气,心想还是不要跟醉鬼一般见识。

    “老子每天跟别人装孙子,左一个合作案,右一个开发案,低头哈腰,伏小做低,老子才是狗,操`他妈的。”最后掺杂着几句谢宗南听得含糊的骂人声。

    梁铮骂骂咧咧的嚷了几声后顺着茶几滑了下去,谢宗南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强制性的让他坐好,不许乱动。

    “喝水。”谢宗南将杯沿递到他嘴边。

    上回是醉的直接睡过去,这回大概还残存些理智,梁铮盯着谢宗南的脸看了一会,想低头说话,结果一扑腾,差点栽在地板上。

    谢宗南及时的用手拖住了他的额头,梁铮扯着他的衣服爬起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往后一躺,整个身体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翻了个身,修长笔直的双腿不舒服的缩着,眼睛微微眯起,染上了微醺的迷茫,耳朵和脸都是红的,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被他抓得一团乱,手臂枕着脸,露出瘦削的下颚。

    “对不起。”梁铮声音有些闷哑。

    谢宗南以为自己灵魂出窍,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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