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自从柳宝烟嫁入吴家,就开始学做各种家务。要知道这姑娘以前在柳家时,那可是请了婆子洗衣做饭的,从来不要她沾手,她嫁进来才几天,现在还是吴母和白氏带着她干,等她稍微上手,便全部都是她的活了。

    她重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一觉睡醒,外面阳光正好,一看就已经过午,一个上午倒是没有人来打扰她,却也没有人来叫她吃饭,更别提喝药了。

    楚云梨肚子饿了,昨天似乎就没吃什么东西,起身打开门,循着记忆往厨房去,厨房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粒米都找不着,她扫视一圈,揭开木锅盖,看到里头热了两个馒头和小半盘菜,她也不客气,拿着就吃。

    饭菜吃完,余光看到厨房中还有一包药,她拿过来打开,挑了几样熬了,其余的丢进灶火中烧了。

    药熬好正准备喝,厢房的门打开,吴启斯捂着伤口出来了,进了厨房一样看到她手中端着的热气腾腾的药,伸手作势要接,道,“哪来的药啊?”

    楚云梨一仰脖喝了,末了道,“这是我的。”

    吴启斯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你不就是皮外伤,喝什么药?”

    “所以你打完我之后,还不让我喝药对吗?”楚云梨反问,起身往外走,“我要回家。”

    手被吴启斯一把抓住,“别动不动回家,丢不丢人?”说着,还摸了一把她的手背。

    他们两人还是那次他喝醉了之后强迫她时来了一回,现在两人虽然成亲了,但她愣是不让碰,非要守孝。

    他眼神淫邪,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

    楚云梨恶心的抽回手,不着痕迹的在裙摆上擦了擦,“我疼。”

    “媳妇,对不住,我喝醉了,要不然我怎么舍得打你?”他又道歉,嬉皮笑脸的又想拉她的手,“要不,你打回来?”

    楚云梨本来要走,闻言,回身试探着问道,“你确定?”

    吴启斯笑吟吟,“我保证站着不动,随你打。”

    “那我不客气了。”楚云梨走上前,见他果然不动,她随手就捞起边上的扁担狠狠打在他的腰上。

    不妨她真打,吴启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捂着腰退开,道,“别!太痛了,不是让你真打。”

    楚云梨才不管这么多,这吴家老老少少全部都让人恶心,打就打了。她正追得欢快,吴母带着儿子媳妇和孙子孙女回来了。

    这一大早上的,他们一家人居然全部出去了。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吴母顿时皱眉,“宝烟,这是做什么?”

    楚云梨放下扁担,正色道,“夫君打我后很后悔,还说我可以打回去!”

    吴启斯也没想到,本来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被她当了真,还真揍了他一顿,身上挨了好几下,先前奔起来没感觉,这会儿停下来感觉哪儿哪儿都疼,胸口的绷带处还有血迹渗了出来,且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胡闹!”吴母斥道。还想要再说,边上的白氏拉了她一下,“娘,别生气,该做午饭了,昊儿都饿了。”

    被这一拉,吴母脸上的怒意渐渐地敛了,颇有些不自在,看向吴启斯道,“饭吃了吗?药熬了没?”

    “我刚起来,饭还没吃。”至于药,吴启斯瞄了一眼楚云梨,没说话。

    白氏笑着上前,“弟妹,今日可好些了?”

    楚云梨捂着肚子,“疼得不行,不能乱动,不知道有没有伤着五脏,我回去歇会儿。”

    说着就进了门。

    现在可要做午饭了,吴母已经拉着吴启斯进门换药,吴启朗带着儿子女儿回房,做饭到底还是她来,白氏气得跺脚,到底还是进了厨房。

    楚云梨进门后打开妆台前的匣子,里头有五十两的银票一张,还有几个银锭,她全部贴身收好,今日吴母没和她计较,说到底还是为了这些银子。她心底清楚,所以有恃无恐,不想做饭就不做。

    不过,这也不是办法,她还是得想办法早日回到柳家。原身的怨气一半来自吴家,另一半来自镇上接手了她家医馆的大伯母他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幼弟柳宝礼。

    不过吴家轻易不会让她回家,从昨夜到现在她试探了好几次,只要一提回家,吴家人一定拦,并且还会适当的退步。

    柳宝烟看不出来其中的猫腻,楚云梨却猜出,她大伯母一家,兴许是和吴家达成了某种约定,不让她回柳家。

    柳宝烟上辈子能回家,已经是两个月后,还是因为她大伯母让人来寻她回去奔丧,她弟弟已经病逝了。当时她就怀疑柳宝礼的死有蹊跷,从小到大他小病都少,又怎会病重到病逝的地步?再说,家中就是医馆,虽然柳父没了,但里头还有个坐堂大夫,一般病症都能治,但寻了半日却找不到弟弟枉死的证据,大伯母还对她的伤殷殷问询满面担忧,只得认了。

    楚云梨坐在妆台前,这妆台还是柳父在的时候亲自给她置办的嫁妆,看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看不出本来样貌的姑娘,楚云梨心里叹气,要是柳父泉下有知,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被人糟蹋成这样,只怕会气得活过来。

    她收好银子起身,无论如何,柳宝礼是不能死的,吴家也不能久待。

    刚刚起身,就有人敲门,楚云梨扬声问,“谁?”

    白氏的声音响起,还算柔和,“弟妹,该吃饭了。”

    楚云梨冷笑,“我不饿,你们吃。”

    白氏又劝了两句,到底走了。

    楚云梨再次醒来,外头太阳渐渐落下,夕阳西下,又有人敲门,“弟妹,我给你买了些跌打的药膏,开门我帮你擦些好得快。”

    这还是可以的。楚云梨虽然会治病,但平白也变不出药材来,起身打开门,白氏顺着门缝就挤了进来,拿出药膏给她擦了,声音柔和,“二弟就是爱喝酒,平时是个很好的人,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楚云梨自顾自擦药,不理会她,白氏站在她身后,搓了搓手道,“弟妹,今日婆婆带着我们去了镇上,去见了镇上的于秀才,还考了昊儿,说他读书很有天分,愿意收下这个学生。”

    “这是好事。”楚云梨随口接道。

    白氏脸上就多了几分自得,“昊儿从小就聪明,道士都说,他日后必定有大造化。”

    楚云梨不接话了,屋子里沉默下来,气氛尴尬,白氏偷偷看她脸色,试探着道,“就是这束脩太贵了……”

    第90章 挨打受气的小媳妇三

    感觉她下一瞬就会提出借银子,楚云梨放下药膏,“你们辛苦这么多年,不会连孩子的束脩都交不起吧?”

    “农家哪儿有什么银子?”白氏叹口气,正想顺着她的话提借银子,就听她道,“可是我前天还听夫君说,你们每年地里能收上两千斤粮食,这该吃不完的呀?”

    吴启斯做掌柜每个月月银不老少,最起码在这百村镇算是高收入了,但是他衣食住行并没有好多少,皆是因为他全部的月银都被吴母收起来了,基本上的银子都买了地,现如今吴家有肥地十亩多,在村里是很难得的富裕人家,但这么多地,全靠大房夫妻俩和老两口在干,每到春种秋收也挺辛苦。

    白氏眼睛微微瞪大,忙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此时她早已忘记了过来的目的。挥挥手道,“二弟喝醉了胡说的。”

    “怎么能是胡说呢?”楚云梨一脸疑惑,“明明夫君跟我说这些地有大半都是靠他买回来的,这以后都是……”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她住了口。

    白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正色起来,“二弟真这么说?”

    楚云梨摆摆手,“兴许是我听错了。”

    白氏坐不住了,飞快起身出门。

    药膏涂上,脸上的疼痛减轻,楚云梨心情不错,看着白氏进门,没多久就拉了吴启朗去了正房,然后就传来吴母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老娘亏待你们了?这是咒我们死吧,还想分家!你们怎么不上天呢?”吴母叉腰,“早就知道你们俩心思不纯,你二弟就从来不问,那些地,大半都是他拿回来的银子买的。”

    又是这番话,白氏的面色难看起来,“娘,那我们这些年来也没闲着啊,再说了还有昊儿,他可是长孙,往后分家,您可不能偏心。”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吴母气急败坏,拿着扫帚把两人赶了出来,“再提分家,老娘赶你们滚出家去,老娘的地,谁也别想惦记!”

    这个话被在吴昊房间里睡觉的吴启斯听了个正着,他捂着伤起身,因为腰上被打了几扁担,这会儿根本站不直,听到这话根本忍不住,“娘,您不是说那些地是帮我买的吗?”

    白氏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我起早贪黑带着孩子拼命干活,原来只是帮二弟做帮工,就算是帮工,那这么些年我也没看到银子,难道我还是不要钱的长工不成?我给你们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对外还有下地干活,你们吴家欺人太甚,我要回家找我爹娘给我做主。”

    说着就回了房,砰一声关上了门,很快就收拾了包袱出来。不理会吴启朗的拉扯和吴昊兄妹俩的嚎哭,气呼呼的打开门走了,吴启朗忙追了上去。

    两个孩子哭着也要追,吴母呵斥,“哭什么哭?嚎起来好听?”

    又大声咒骂,“只要老娘在,别想分家。”

    吴启斯靠着窗户,“娘,你可先说好了那些地是我的,分家的时候不能给大哥他们的。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些年来地里出产的东西,分我三成就行。”

    此话一出,吴母怒极,“你还真当你大哥他们是佃农,还收三成,是不是老娘做的你也要收三成?”

    吴启斯一本正经,“亲兄弟明算账嘛。你们帮种地,拿应得的那份。至于你,我肯定要孝敬的你和爹的。”他做掌柜多年,很会算计。心里早就有一本账了。

    见吴母话里话外很抗拒分家,且只字不提那些地的归属,吴启斯心下疑惑,“娘,暂时不分家也成,我能看看地契吗?”

    吴母避开他的眼神,“我是你娘,难道我还会害你,你连我都不信?”

    见她如此,吴启斯越发狐疑,“那大哥也是你儿子,昊儿还是你最疼爱的孙子呢。”话落,他越想越不放心,佝偻着捂着胸口出门,往正房去,“娘,今日你说什么也得让我看看地契!”

    楚云梨站在窗户前,看着这场闹剧。吴家在柳宝烟的那辈子也闹了一场,早晚都要闹,这才刚开始而已。

    等到吴启斯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正房传来,大声道,“这地契必须改回来。娘,您说你都老了,还写自己名字做什么?财帛动人心,要是你真出个意外,我和大哥为了这些,肯定要打起来的,到时候头破血流您就满意了?”

    吴母也怒,向来乖巧的儿子对她大呼小叫,虽然这事确实有点那什么,但她看着自己名下七八亩地就舒坦,都说儿孙得孝顺,这让她舒坦也是孝顺的一种嘛,再说这也不影响谁,越发觉得自己有道理,振振有词,“我是你娘,写名怎么了?我早晚死在你前头,难道还会要你的地?”

    “以前就算了,你现在改回来。”吴启斯拉着她出门,“现在就去改,大嫂已经回娘家了,兴许会带着白家人来分家,到时候这些说不清楚。”

    吴母被儿子这样逼迫,也犟起来了,“分个屁,只有老娘在一日,就不许分家。再说,你爹也还在。”

    “爹也不知道你把我的银子买的地写了你的名儿。”这也是最让他生气的地方,要是他娘真出了意外没了,要是他舅舅那边知道她娘名下有七八亩肥地,说不得也还要过来闹。这么一想,吴启斯真心觉得,改回名字必须现在就去。

    吴母挥开他,“不去。刚刚才去镇上,今日我不想去。再说这会儿太阳都要落山了,镇长都已经回家了,要改也过两天再去。”

    吴启斯无奈,还想说服她呢,外头乌泱泱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就是白氏两口子,身后就是白氏的爹娘和叔叔伯伯,舅家也来了人。

    看到亲家上门,哪怕多半是来闹事的,吴母也还是迎了上去,毕竟儿子的日子还得过,话说清楚也就是了。

    白父毫不客气,“听说你们吴家还没分家,这地已经是老二的了?”

    院子里闹哄哄的挤了不少人,篱笆院外也围了不少邻居,楚云梨穿好了衣衫,收好银子,从外围捂着脸挤了出去。

    白家人看到她一身孝服,知道在这是白氏的弟媳妇,好奇的打量两眼就算了,门口的邻居看到她出门,都觉得她是回镇上搬救兵,毕竟分家这种事,娘家人不在,很容易吃亏。了然过后,还有那好事的低声催促她,“快些,要不然等你回来都分完了,你们家的事情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的,大半的家底都是你男人拿回来的银子置办的,分给老大家一点可以,要是平分,那你们可就吃了大亏!”

    一边说,一边还催她快些。

    楚云梨离开人群,飞快往镇子外头去,恰好遇上一架牛车,付了几文钱后,一路捎她到了镇上。

    她路过柳家医馆时,看到里面一切如常,柳宝烟的大伯母余氏正坐在收钱的位置盯着。她没进去,直接回了后街的柳家院子。

    柳家院子大门紧闭,院子里安静,楚云梨左右看了看后,干脆从墙上翻了进去,一路靠墙,打算先去柳宝礼的屋子看看。

    走近后,楚云梨皱起眉,屋中倒是有人,不过确实柳宝烟的堂兄,正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却独独没有看到柳宝礼。

    此时天色渐晚,眼看着就要黑了。她心一横,现在干脆进去直接问,就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竟是柳宝礼。

    她跑去厨房,一眼就看到灶前蹲着一个满头黑灰的小孩子,正努力扒拉柴火。

    第91章 挨打受气的小媳妇四

    不过十来日不见,这孩子就瘦了许多。楚云梨心绪复杂难平,走了进去。

    柳宝礼抬起头看到她,满脸惊讶,然后眼泪就流了出来,在黑脸上流出两道水痕,“姐姐,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楚云梨上前,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姐姐怎么会不要你,这不是就回来了?”

    柳宝礼埋在她怀中,身子颤抖起来,“我想你,想爹和娘……夜里还冷,我也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我还头晕……想喝热水……”

    他不说,楚云梨也已经摸到了他微热的额,很明显在发热。而且他身上的衣衫也还是湿的,楚云梨的眉心顿时就皱了起来,虽然她早就猜到柳宝烟离开后弟弟柳宝礼会被慢待,却没想到这哪是慢待,分明虐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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