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母子两人面色都不好看,这边姐妹两人面色也肃然起来。

    家中养的这个大夫,医术已经是通城中数一数二,要是他都治不好……

    “我马上让人去请。”顾宗没多犹豫,“娘,别担忧,爹会好起来的。”

    大夫欲言又止,叹息一声,还是道,“老爷中的这毒凶险,就算侥幸解毒,大概也站不起来了。”

    顾宗面色难看,“我知道了。”

    大夫这话他虽然不想听,但他身为顾家唯一的少爷,此时便该接受现实,早些把各铺子接手过来,不让顾家生乱。

    所以,顾宗很忙。

    找了机会,楚云梨上去把了脉,其实她也无法,就像是大夫说的,药太过霸道,甫一入体,就破坏了他内里,再不解毒,就该昏睡着去了。

    她亲自接过了给顾父熬药的事,从上到下倒没有人怀疑她会动手脚,两日后,去隔壁府城请的大夫还没到,顾父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就好办了,好歹保住了命,开些滋补的汤药慢慢养着。

    这段时间,顾宗忙得昏天暗地,得知父亲好转,他才放了心。

    历来权利交替都是多事之时,陈家偏还这时候添乱,不止开了绣楼,还开了首饰铺,而他们家的打首饰的老师傅,又是从顾家请去的。

    和上回一样,毫不掩饰,直接就说是打出顾家铺子里那几套镇店之宝的师傅。

    和绣楼一样,一开张就生意不错。

    对于顾家来说,这滋味就不太美妙了。

    做生意各凭本事,你开绣楼卖首饰谁也管不着,但偏偏盯着顾家的手艺人就太恶心了。

    陈家态度也坦荡荡,就是和顾家不对付。

    这边顾父好转,顾宗放下了心后,把满副心思都放到了生意上。这个人前不显的少东家,也终于第一回 露出了他的獠牙!

    第630章 继母难为十九

    最近城中议论得最多地就是顾家的绣楼和银楼,可以先预存银子,之后以本身价钱的八成买东西,存得多的,只需要六成。

    一时间,通城中众人议论纷纷。

    而以往和顾家来往密切的各家夫人,率先让人拿了银票去支持,本来嘛,这些每年都要去各家赴宴的夫人,哪个不在顾家做衣裳买首饰?

    本身价钱的六成,等于便宜了一半啊。

    各家夫人虽然富裕,但有便宜不占就是吃亏。有顶富裕的夫人带着,底下许多人纷纷效仿,来往的人多了,顾家的盈利比起上个月,还多了不少。

    顾宗首战告捷,还预收了好多银票,再无人敢低看于他。

    陈家新开的两间铺子在这样的情形下,着实被打击了不少。

    而顾家也找到了给顾父下毒的人。

    一般来说,如顾家这种人家,从来不会用外头来历不明的人。尤其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更是祖上三代都会查清楚,还是自幼培养,和主子荣辱一体,基本没有背叛的可能。

    给顾父下毒的,也是陪伴了他多年,且他从不会怀疑的人。

    是他奶娘严氏。

    严氏和顾府中所有下人一样,是真的受主子看重才得以留在身边,她和其余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出身夏家。

    奶娘是当初顾老夫人夏氏的陪嫁,忠心耿耿,后来生了孩子后,又伺候小主子。这么多年一直留在顾家,近几年顾父送她宅子荣养,只偶尔会进府看看。

    顾父中毒之前,就是喝了她送来的药膳。

    一般药这种东西,顾父不会轻易入口,也是对奶娘万分信任,他才毫不犹豫地喝了。

    哪怕到了这会儿,他也不信奶娘会害他!

    “你为什么?”顾父靠在椅子上,看着底下头发花白的严氏。

    严氏老泪纵横,“我对不起老爷,您想如何罚,我都依。”

    顾父大病一场,伤了身子,说话都有点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毒?你看着我长大,自小就护着我,我想不通。”

    “是我那不争气的外孙,他打死了人,有人要告他,非要我帮忙做了这事……我也是没办法了。”严氏哭道,“我想过直接告诉你,可顾家再富也只是商户……”

    顾父打断她,失望道,“那你就给我下毒?”

    严氏沉默。

    再是奶大的孩子,也比不过亲生的。顾父自认为这么多年对奶娘足够尊重,没想到她背叛起来也毫不犹豫。

    伤心之下,愈发觉得疲累。

    余氏见了,忙宽慰几句,“别伤心,回去歇着吧,这边有我。”

    下人进来把顾父抬走,严氏忙磕头求饶,“老爷饶命,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原谅我这一回,我不知道这药这样霸道,要是知道会要你的命,我绝不会……”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因为顾父已经离开,且从头到尾没有回头。

    他能把顾家生意做得这样好,本身就是个决断的人。

    顾父走后,屋子里的气氛凝重起来。余氏面色慎重,“谁让你做的?把有人找你,到你下毒,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一遍。”

    到了此时,严氏知道自己的命捏在余氏手中,再不敢隐瞒,“我女儿嫁的人赎身之前是夏家管事,也只有他们才了解我。”

    话里话外暗指是夏家。

    余氏蹙眉,“你的意思是夏家?”

    严氏悄摸抬眼,看向一旁的楚云梨,“我只是怀疑。夏家那边好多人暗地里嘀咕,说清心是被少夫人害死的,要是少夫人不去庵堂说那些话,她就不会死……”

    潜意思就是夏家报复。

    楚云梨手中动作微顿,就凭着清心找人刺杀她,就算她不去庵堂,也会找清心把这笔账算清楚。再说,凭着清心对她的嫉妒,一次不成,她也会再找机会出手。

    她当然不可能死,还得替罗蔓娘讨公道,清心是一定要死的。

    至于夏家会不会报复……她认为不太可能。

    就算夏家怀疑她,也只会对她动手。要知道,夏家主和顾父是表兄弟,两人小时候还一起长大。外甥媳妇把他女儿杀了,满腔怒火肯定是对着外人,而不是对顾父出手。

    再说,顾夏两家如今关系不好,若是顾父死了,这关系就更加冷淡,从利益的方面来说,顾父自然是长长久久的活着对夏家才是最好。

    这幕后之人,动了手还想让顾夏两家生隙来洗清自己。

    余氏看着严氏,若有所思。“当初老爷放了你身契,如今你不再是下人,我不会对你动手。”

    闻言,严氏松了口气。

    楚云梨接话道,“胆敢对顾家投毒,如果是下人,肯定是打死不论,没动手的家人也会被发卖。但你……”

    说到这里,余氏重新接过话头,“既然不是我家的下人,就交由衙门查问吧,根据律法来,该判就判,我们都认!”

    说完,她看向楚云梨,笑了笑道,“恶人还是我来做,对老爷动手,要是不严惩凶手,我实在别不过这口气,若是郁结于心,落下病根还是我自己难受。”

    严氏委顿在地,面色惨白如纸。喃喃道,“我不是故意……饶我一回……”

    “饶你?你看着老爷喝药的时候,怎么没有饶他?”余氏眼中怒气已然压抑不住,“送到衙门去!”

    严氏惊愕地瞪大了眼,她知道顾家会生气,本以为凭着这么多年感情,怎么也该从轻发落,没想到一点情分都没,把她当杀人凶手处置。

    “不!”

    被婆子拖着往外走的时候,严氏大喊出声。

    婆子顿住,余氏头也不抬,“我好好的老爷被人害成这样,要是留下来,你就得病逝,你确定要留下来?”

    对上余氏阴郁的眼神,严氏迫不及待地往后退。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婆媳两人,余氏抚着额头,楚云梨起身,帮她按了几下。

    “以前是我不对,因为你的家世,还有你会武不喜欢你。如今看来,是我狭隘了,阿宗挑你,自有他的想法。”余氏被揉得脸上渐渐地放松,“你是个好的,尤其把几个孩子教得挺好,这顾家交到你手中,我挺放心。”

    楚云梨失笑。

    与此同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激动来,这是罗蔓娘的情绪。

    原来她一直都想要余氏认同她么?

    又过一会儿,余氏拉了她的手,示意她坐下,“要是夏家找你麻烦,咱们也不惧,本就是他们没养好自家姑娘,要是再动手,也是他们理亏。”

    楚云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末了道,“应该另有其人。”

    余氏沉吟了下,吩咐道,“盯着潘家的人,再多加两个,务必把最近和他们来往的人都查清楚,发现不对,立刻报上来。”潘家就是严氏女儿的夫家。

    顾家近了流年不利,不过一年,就或直接或间接地沾上了三回官司。

    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回闹的事情大,堂堂顾家主,在自己家让人下了毒。众人惋惜之余,也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当然了,在看到顾宗无本就把城中夫人的银子搜刮一波后,众人又笑不出来了。

    本来嘛,什么八成六成的,那价钱还不是顾家说了算。价钱往上涨涨,多少都回来了。

    就算涨不上去价,也还有薄利多销一说呢。

    总归是赚的!

    顾家主做了多年生意,雷厉风行,少有人敢得罪。顾宗更加青出于蓝,顾家这首富的名头,若是没意外得继续戴几十年。再看底下的孙辈,也是个聪慧的,以往就时常被祖父带在身边教导,再交由顾宗教上几十年,怕是更加厉害。

    所以说,这孩子生得多有什么用?

    真不是以量取胜。

    顾家告状,周大人不敢怠慢,他也不容许城中有这样肆意妄为的人。就比如这一回,要是顾家主病了,再后继无人,今年的税不如往年,他上哪儿说理去?

    明白点说,顾家和他乍看没关系,但其实也利益相关。他也不希望顾家出事的人之一。

    所以,案子查得格外仔细。

    楚云梨的这种说法不止告诉了余氏,她还和顾宗谈了谈。

    顾宗也把这想法告知了周大人,拜托他再仔细一些。

    一个月后,顾父的病情得以控制,顾宗那边也接手了铺子,一切步入正轨。

    阳春三月,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周大人那边终于查到了幕后主使。

    不是夏家,这事和夏家完全没关系。

    而是陈家和柳家,还有个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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