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青气笑了:“她故意让你们来找我麻烦,她就是见不得我好。你们真傻,自己往套子里钻。现在好了,哥哥闯了大祸……”

    说实话,余父觉得,把事情全都怪在蒋翠苗身上有些不讲道理。

    且不说蒋翠苗从头到尾没有劝他们来城里,就儿子跑去赌坊这事,纯粹是儿子脑子一热。蒋翠苗也就今天才见着他,哪有空撺掇儿子去赌?

    再说,儿子也不可能听蒋翠苗的话。

    不过,回过头来想,他们一家确实是听说了女儿有孕的消息才来的城里。

    如果蒋翠苗不回村,他们不会知道这事,自然也不会来。不来城里,儿子也不会赌,便也不会欠下债。

    “对!”余父咬牙切齿:“就是蒋翠苗那个贱妇害的我们。”

    他这话是顺着女儿的意思说的。

    果不其然,余青青听说后,更是义愤填膺:“你们以后别再搭理她,那个女人没安好心。她记恨很当初我们抢她功劳的事。到了城里还想着给我添堵……这事没完,你去找她要银子,把这事情闹大。”

    就算拿不到银子,也要把蒋翠苗的名声搞臭,让她没法做生意。

    去找蒋翠苗可以,但却不是现在。余父见女儿要走,一把将人抓住:“青青,你先把银子给我,就算还不完,也要多少拿点给那边一个交代。不然,他们真的会剁了你哥哥的手。”

    余青青想要抽回自己的袖子,可根本就抽不动,气道:“我来这城里才多久?之前的银子已经补贴了你们,这两天愿郎很忙,都没空来看我,我哪有银子给你?”

    父女俩正争执呢,罗夫人的婆子就到了。也没说把人请进门,只找了马车将余父塞进去,直接送去了郊外。

    等到余父从郊外赶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余家门口看热闹的人来了又走,几个打手越来越不耐烦。砍手他们不太敢,可余家只是哭闹,并不往外拿银子,也着实气人。拿刀的那个人满脸戾气:“你们到底给不给?”

    “给!”余母吓得魂飞魄散:“我们一定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绝对不会赖账。我们家还不起,我女儿一定还得起的。”

    “说了半个时辰,现在还不见人,你们家肯定想赖账。”拿到的那人伸手一拉余山海的食指,狠狠切了下去。

    顿时,血光飞溅。

    余母尖叫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余山海惨叫连连,要不是有人按着。他早就在地上打滚了。

    幺妹抱着楚云梨的大腿,面色发白,却没有收回视线,紧紧盯着那边的人。

    楚云梨低声道:“幺妹,赌是绝对不能沾的。知道了么?”

    幺妹点了点头。

    余父赶回来,老远就听到自家院子里鬼哭狼嚎。他心头不安,可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人群分开一条道,他立刻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顿时心头一颤:“这……”

    打手冷笑着问:“你说半个时辰,这都两个半个时辰过去了,银子呢?”

    余父哆嗦着嘴唇,直接跪了下去。

    “这就是没有喽?”拎刀的那人又去拉余山海的胳膊。

    十指连心,余山海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哪里还愿意让他碰,整个人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余母看在眼中,胸口堵得厉害,呼吸都不顺畅了。她真的后悔来城里这一趟。

    “求求你们放过他……”

    或者更早之前,他们压根就不该攀府罗府的亲事,如果拿了谢礼就收手,他们绝对不会来城里,也就不会让儿子落到这样的境地。

    求是没有用的,那些打手也没砍手,又切了一个中指,撂下让他们第二天还账的话,这样才飞快离开。

    人走了,余家人并不轻松。面面相觑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第1825章 报恩十九

    这场面挺血腥的。

    追债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却没离开。方才余母已经搜罗出家中所有的银子送给打手,只希望他们网开一面。因此,哪怕地上的余山海满手鲜血,她也没有说请大夫的事。

    请不起了。

    周氏早已瘫软在地上,好几次试图起身,都还是摔了回去,她干脆也不费那劲,而是不停地往前爬,撕下自己的衣衫给余山海包扎。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余山海痛晕了过去。

    屋檐下的三个年轻女子,面面相觑过后,都装作一脸担忧的上前,但却没有伸手帮忙。

    “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趁夜回乡下去吧。”其中一个姑娘提议。

    春雨扶着肚子,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她打算趁着人少的时候去街上买一副落胎药,然后尽快回到村里。跟着余家人混,只会把自己混进沟里去。

    楚云梨伸手捂着幺妹的眼睛,打手散去,看热闹的人也缓缓退开。她刚走两步,就被眼尖的余母给发现了。

    “翠苗!”

    楚云梨也没有假装听不见,转身笑吟吟问:“有事吗?说起来好巧哦,我在街上听说这边有赌鬼,欠了不少债,正被剁手,特意赶过来看热闹。没想到是熟人……这种事,实在好说不好听,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们相认。”

    余母看着面前的女子一身富贵的女子,比起当初在自家时,现在的蒋翠苗不再是一副豆芽菜的瘦弱模样,往那儿一站,就像是大家闺秀似的。

    说实话,第一回 看到这样的蒋翠苗,余母这有些惊奇的。他们一家人全部换下了布衣,穿上了绸衫,但却一个个都像是偷来的似的,愣是穿不出大方得体的感觉。

    “翠苗,方才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欠了不少债,”余母说起这事,就什么心思都没了,她一脸恳切:“我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能不能借我们一些银子?”

    “不能!”楚云梨一口回绝。

    余母苦笑:“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们总归是幺妹的长辈……”

    “我们之间早已经断绝了关系,白纸黑字写明了的。”楚云梨面色淡淡:“你若说血缘关系断不了,那是假话。以前你们对我那般刻薄,就不是对家人的做法。”

    周氏看了过来。

    今日之事,说起来是余山海的不对。可他失了两个指头,变成了残废之人。周氏不是不恨的,可她不敢恨那些打手,又没法怨余家人,此时看到了性情乖顺的前弟媳,满腔的怒火总算有了发泄之处。

    “蒋翠苗,是你引我们来的,你没安好心,这事没完。”周氏眼神里满是怨毒:“你这般恶毒,回头一定会报应在你的孩子身上。除非你帮着还债……”话出口,她想到什么,顿时眼睛一亮:“回头我就告诉那些人你真正的身份,让他们问你要债。”

    楚云梨兴致勃勃:“你让他们来啊!”

    周氏:“……”

    余母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现如今,女儿那边不肯给银子,明天这些打手还要来闹,说不准又要切两个指头才肯离开。不说切了指头就会变成残废,十指连心,只那份疼痛就让人受不了。

    楚云梨转身就走。

    身后余家人低声商量着让打手去找她要账的可能。

    翌日,楚云梨没有去余家,只让人盯着。

    余家果然没让人失望,还没过午,就有几个打手结伴而来,拿着余山海签下的借据,直奔楚云梨的铺子。

    门口来了人闹事,这城里所有的铺子都要交税,是不许人闹事的。楚云梨淡然拿出了当初离开余家写的契书:“我和他们余家人无关,你们若要闹事,那我就只能请大人帮忙。”

    这些人之所以能一次次收债而不被抓入大牢,其实就已经有人仔细看过律法,有些事绝不能干。几人对视一眼,骂骂咧咧转身就走。

    楚云梨不追上去也知道,余家人肯定讨不了好。

    被骗了一场的打手,回去在余母的尖叫声中,又切了余山海一个指头。

    于余青青来说,娘家兄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心里不慌那是假话。本来还想着跟罗愿商量一下,可当里男人回来之后没有到她屋中,而是去了正房。

    身为妾室,要是敢闯主母的院子把男人叫走,那真是死不足惜。余青青明白这个道理,只能站在园子外干着急。

    她怀有身孕,担惊受怕之下,好像有些动了胎气。躺在床上时只觉得肚子和腰背都在疼,一夜胡思乱想,天亮了才睡着。

    她睡醒都快过午了。余青青反应过来后,顿时就慌了,她本来还想着起早一点去找罗愿来着。

    等她急匆匆奔出门,罗愿早已离开。

    余青青站在园子里,整个人失魂落魄。却有婆子过来请人。

    是罗夫人身边的人。

    婆婆有请,余青青不敢不去。

    “青青,你娘家的事我知道了。”

    这是罗夫人看到她后的第一句话。

    余青青心里一动,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侥幸。现如今,罗愿还一个孩子都没有,昨晚她动了胎气的事也不是秘密。如果想要护住孩子,自然是不能让她多思多想。因此,她再抬起头来时,满脸的期待。

    罗夫人漠然看着她:“你想帮你娘家还债?”

    余青青低下头:“为人子女,该为长辈分忧的。我听说那些人很凶……我还不了那么多的债,只希望他们能和善一些,不要把我家人逼上绝路。”

    罗夫人面色不变:“余青青,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当初进门的时候,娘家都没给你备嫁妆。我希望你能看清楚谁是真正对你好的人,当然了,如果你实在放不下娘家,那我就送你回去,让你们一家团聚。”

    这话不可谓不狠,余青青当即变了脸色。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夫人……我……我腹中还有孩子呢……”

    罗夫人满脸嘲讽:“孩子而已,又不是只有你能生。愿儿房里另外两个女人都有了身孕。”

    余青青霍然抬头,嘴唇哆嗦着,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罗夫人面色淡淡:“你确实帮了我大忙,我心里都记着呢。今日请你来,也是想提点你一番,若你想留在府里,不要做傻事。”

    “我……”余青青面色惨白:“夫人,您为何要接我回来……”

    来了这里之后,余青青才发现,罗夫人似乎早知道真正的救命恩人,至少,比她以为的要早。

    既然知道,为何要让他们圆房?

    罗夫人漠然看着她:“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事实上,余青青早已有了猜测。

    齐氏嫁进罗府,算是门当户对。可她容貌一般,不得罗愿喜欢。罗愿有些任性,不肯勉强自己。于是,夫妻俩成亲后,他往家里带了不少女人。

    但是,哪怕是商户人家,也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庶长子是乱家之源,在夫人未生下嫡子之前,底下的妾室和丫头都得喝避子汤。

    尤其两家门当户对,若是生了庶长子,齐府肯定会不满。罗愿就是这么被耽搁了,已经二十多岁的人,底下连个女儿都没有。

    他受伤的时候,着实把身为母亲的罗夫人给吓着了,要是儿子就这么去了,膝下一点血脉都没留下。想抱孙子,就得让儿子儿媳多相处。她劝也劝了,儿子都不听,于是,就想了这个法子。

    这个乡下姑娘可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有这么大的恩情在,不可能让人喝避子汤。齐府问起来,这理由也足够站得住脚。这有了第一个孩子,往后的避子汤就都可以停了。

    罗夫人的算计是成功了的。

    余青青有了身孕,另外两个姨娘也传出了喜信,为了安抚齐氏,接下来一段日子罗愿都会住在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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