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和高手们在外等候,三人从守卫身上取了令牌,顺便又划走了分值,这才抖擞精神,进入洞穴。

    虽然只有几百,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沙洞穴地形崎岖,昏暗难辨,刀宗在沙壁之上嵌了几颗萤珠,闪耀着微弱光芒。云闲和两人一起径直向前走,发觉前方是一条分岔道路。

    向左,向右,向左,再向右……

    很快,三人又回到了一开始的那道岔路口。

    “嗯?”云闲微微皱眉,“有阵法。”

    乔灵珊道:“此前我们在平原处也遇到了这阵法,现在看来,原来是刀宗设下的。”

    为了伏击佛乡,看来柳世真是做了不少准备。

    云闲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道:“这阵法……”

    薛灵秀一顿,难道她对阵法也有所研究:“如何?”

    “完全看不懂啊。”云闲一窍不通,但十分坦荡:“你会吗?我们俩肯定不会了,剑阁不教文化课的。”

    “……”薛灵秀竟不知为何自己还对云闲抱有幻想,忍气吞声道:“我试试。”

    虽说星衍派才是玩弄阵法的高手,但一些基础阵法各大宗门都会教导弟子,薛灵秀对此阵算不得熟练,但好歹能慢慢摸索一阵。

    “这阵法与平原上的不同,是门口那几个临时设下的。”薛灵秀一边寻机破解,一边道:“想来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按照柳世在此扎营的目的,不论他打赢了打输了都会回来。若是打输了还好,比起东南两界的小虾米,他肯定全身心都扑在佛乡身上;若是打赢了……

    秋后算账,估计一行人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祁执业,你要加油啊。”云闲肯定也想到了这点,在身后默默打气。

    “说起来,明光大师似乎给了他不少法宝。”乔灵珊这些消息都是从路人甲那得知的,“东极法杖可是当年大师出山时用的兵器呢,就这么给他了。”

    云闲:“佛门也搞世袭?”

    “……只是为了压他的性子吧。”说话间,薛灵秀手下动作不停,已经将这临时阵法破解的七七八八,凉凉道:“但我观其个性焦躁,毫无耐性,像只斗鸡,想来也是天性如此,抵不得什么大用。”

    云闲发觉了什么:“薛兄,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喔?”

    “不是不喜。”薛灵秀薄薄眼皮一敛,起身,“只是他穿的太花,晃了我的眼睛。”

    阵法应声而破,露出洞穴内真容,眼前是一道弯弯长长的窄路,连接着一间巨大的石室,隐约间亮如白昼。不愧是灵气充溢之地,三人甚至不用主动去吸收,灵气就无孔不入地钻入众人体内,不断充盈着丹田元婴。

    薛灵秀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走吧。”

    “我懂了,薛兄你不喜欢太华丽的男人。”

    祁执业确实俊的很嚣张,和薛灵秀这种如沐阴风的笑面虎截然相反,也难怪他印象不好,云闲跟在薛灵秀后头,善意安抚道:“你们两个类型不同,他是满汉全席,你就是清粥小菜,偶尔看累了也要看看你换换眼睛的,不要这么在意啦。”

    乔灵珊猛地抬头。这也太会安慰人了吧!

    薛灵秀胸口中了一箭,额角青筋崩动,强笑道:“……云姑娘,你能不能闭嘴?”

    三人走进石室,眼前的景象却有些出乎意料。

    室内的石台上,放置着几样闪着微光的兵器,旁边堆放的则是一些珍稀药品,天材地宝,三人一入眼,关注点却各有不同:

    云闲:“乌金钵?这是针对佛门的?”

    乔灵珊:“铁蟾蜍?怎么还有暗器?好生阴险……”

    薛灵秀:“紫玉护心蕊,能破幻境。幻境?魔教?”

    看来这刀宗实属有备而来,目的昭然若揭。毕竟是来参加大战,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即使要带兵器,肯定也是带自己趁手的,普适性强的,怎么可能一样带一个。

    最明显的就是那乌金钵了,专攻佛门金钟罩,对其他门派毫无作用,就是个能装饭吃的碗。

    这些还不是最珍贵的,最要紧的东西肯定都在柳世的储物戒里,想来他还不打算暴露,紫金钵藏于此处,打赢了不多费气力最好,打输了就回来取,计划相当周密。

    三人的视线继续挪移,又看到了一堆熟悉的止血草。

    云闲:“……”又回到最初的起点,梦开始的地方。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薛灵秀朝云闲看来,眼神询问,暂时还在思索要取哪些,指尖刚触到折扇,就听她豪气挥手:“全都搬走!”

    一声令下,薛灵秀尚未反应过来,乔灵珊就训练有素地窜了出去,开始挨个把东西往自己的储物戒里装,小手扒拉起来异常迅速。

    云闲也开始给自己的储物戒腾位置了,呼噜噜倒出来好多红肚兜跟瓜子皮,带一堆苹果。要说人少就是不好,就算刚进秘境时每个人的兵器法宝药草量有限制,刀宗那么多人,带的也比她们要多不知几倍。

    薛灵秀手指一紧。

    实在太没风度了!

    “云闲,我们来是为改换障眼法,切断刀宗营地后援。”他微微提高声调提醒,“不是来进货的!”

    云闲充耳不闻,并丢过来一样什么东西,“薛兄,接住!”

    薛灵秀抓住手上的药草,一辨便认出了药性。

    巨霖花,别的优点没有,水分颇多,还散发着一股洁净的皂荚清香。

    “…………”

    薛灵秀也开始往袖袍里装了。

    那枚散发着幽光的玉玺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中,和廉价无用的药草堆在一起,肉眼难以分辨。

    想来柳世还在这小聪明了一把,效果也正如他所想的,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台面之上,并没有分给这块儿区域分毫。

    但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有些人,她就是可以穷的如此丧心病狂,拿的如此理所当然,雁过拔毛一锅端,临走的时候,甚至连这一堆没人要的小药草都不肯放过,全部一起打包带走。

    此时,距三人离开战场已经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

    半柱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战场离这里不算太近,除非柳世就跟着三人前后脚过来,否则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碰不到面的。

    “都空了,别装了。你连人家的土都要搬走吗?”薛灵秀对云闲勾手,看向乔灵珊,嗓音沉着道:“都过来一起找阵眼。”

    说是找,两个文化课不及格的剑修怎么可能找得出,但薛灵秀很显然只是想给这俩找点事情做,不至于太闲,不要再晃来晃去了,以免生乱。

    但他没想到,他在这含辛茹苦地找,云闲和乔灵珊竟然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聊起来了:

    “云闲,我们这么拿人家的东西是不是不好?”

    “是不好啊。那怎样?他要去报官吗?”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心慌,总感觉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嘶,说起来,我也这么觉得。你要知道,我刚开始真没打算绑柳林双——”

    就在此时,洞穴外传进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伴着风啸急急而来,随即,便是柳晖凝重的声音:“有人入侵!”

    三人:“!!!”

    想起来了!

    柳晖作为柳世的二把手,方才不在战场,也不在营地,不知去了哪里,现在竟然杀了个回马枪,提前回来了!

    事情突然,不知他身后带了多少人,三人对视一眼,直接藏进了洞穴深处的狭小沙壁后。

    果然,脚步声匆匆而来,透露着其主心内的汹涌不平,柳晖身后的刀宗弟子憋不住气,急急问道:“师兄,若是那东西被取走了,该如何是好?”

    “不可能的,我们早就想过了。”柳晖阴沉着脸闪身而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有人入内,也绝不会注意到……我操?!谁啊??上辈子穷死的吧全拿走了???”

    因为这骤然来袭的惊喜,音调瞬间拔高,离破音仅有一线之隔。

    要不是门口倒着几个刀宗的弟子,他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藏着的三人:“…………”

    现在乔灵珊也已经锻炼出来脸皮了,脸微微一红的重担到了薛灵秀肩上。

    听现场的脚步声,所幸柳晖身后大概只有两三人,完全对付的过来。

    “怎会如此!”那刀宗弟子慌张道:“连一根草都不剩下了,玉玺也没了,事关重大,必须立刻禀报给柳世师兄!”

    柳晖的声音一沉,道:“走!”

    那方才匆匆而来的窸窸窣窣脚步声,又匆匆按着原路返回了,想来为了禀告柳世正在拔腿狂奔。

    云闲三人在沙壁后藏着这良久,脸都快挤变形了,硬是没有人往这里看一眼。

    云闲悄悄:“话说,风烨还在外面吧。”

    “放心。”乔灵珊说,“他比你溜的还快。”

    身为琴修,风烨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听力奇强,隔着很远就能听见脚步声然后招呼大伙儿快躲起来……乔灵珊描述这段的时候,云闲总觉得他像一只随时随地都无比惊恐的地鼠精。

    直到外头没了声音,云闲又谨慎地稍稍等待了一会儿,这才招手示意出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谁也没想到,刚鬼鬼祟祟地出了洞门,拐角便遇到了柳晖。

    两方人马径直打了个照面,防不胜防,瞬间沉默:“…………”

    噫。

    有一点点尴尬。

    “你。”云闲还有空问他,“不是去禀报柳世了?”

    “派一个人去就好了啊?”柳晖还有空答,“就那脾气,谁去传消息谁连带着遭殃,我有病吗自找苦吃。”

    云闲:“这样啊。”果然能在柳世身边待久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智慧。

    柳晖一字一句问:“你们,为什么,从里面出来?”

    “你刚刚说的啊。”云闲无辜地眨巴两下眼睛,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空气寂静一瞬,柳晖怒拔刀,仰天长啸:“我说的那是你们吗?!!东西还来!”

    看来此战是必须打了,云闲心知避无可避,只能匆忙拔剑,对薛灵秀和乔灵珊使劲使眼色。

    走走走!快啊!

    也不知是为什么,她没法单只眼睛眨动,一眨便连带着两只眼一起,表情异常生动,薛灵秀看得一愣,竟然不合时宜地有点想笑。

    “你当我瞎吗?!”柳晖更是气的一个倒仰,声音都在发颤,“想走?想得倒美!”

    还有两个刀宗弟子也拔刀了。

    说是没法说了,只能打吧。

    柳晖对云闲的认知还停留在金丹六层之上,刚开始还有些轻慢,现在却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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