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上去后,往下一看,地上铺了个充气软垫,不用想也知道是楼珹放的。

    楼珹家一进去就非常暖和,他家的暖气比学校的中央空调更暖,丁雪润脱了校服挂在玄关处。他动作很轻,算着时间给楼珹做早饭。

    快七点时,丁雪润上了楼,敲了敲楼珹的房间门,他刚敲门是没有人理会的,大概敲了五分钟里面才传来动静。

    好像是楼珹在床上发脾气,最后从床上滚下来了。

    楼珹一下摔在了地毯上,立刻醒了大半。

    “楼珹,你还好吗?”

    楼珹听出来他的声音,睡意浓重地打了个哈欠:“你进来吧。”

    丁雪润推门进去,就看见楼珹躺在雪白的地毯上,手里还把床上的被子一起拽下来了,似乎打算在地毯上睡个回笼觉似的。

    “你从床上摔下来了?”

    “……没有!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昨晚上就睡在地毯上的,地毯上暖和又舒服,你懂什么。”哪怕他睡眼惺忪,但条理丝毫不乱,字字铿锵,丁雪润听得“是、是是”,叫他:“该起来洗漱了,我做了早饭,你去吃吧。”

    “我再躺躺……”

    “你这里有书吗?课本什么的,或者其他书也可以。”

    “你要看书?”楼珹似乎很惊奇,按理来说,文盲不会喜欢看书的,因为他们不识字,不过小丁不一样,小丁是识字的文盲,还会背课文。

    “嗯,我饿了就先吃了一点,每天这个时间,我都在教室学习的,今天等一等你。”

    楼珹已经习惯他这种动不动就“我爱学习”的假优生人设了,所以淡定自若地应了一声道:“书房就在旁边,不过我给改成游戏室了,但书都还在书架上,你看得懂得话就看。”

    房子原来的主人家里孩子多,书房大,主人不差钱,什么类型的书都往家里买了点。

    虽然改造成了游戏室,但书桌还在,因为经常有保洁来打扫的缘故,书桌上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整洁。

    他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打开了书桌上的台灯。

    楼珹过了会儿进来,他刚走到书房门边,就顿住了。

    丁雪润手里捧着一本精装书,书房设了一个圆形的天窗,冬日朦胧的薄晓投在他的脸上,橘黄的灯光让他气质变得更柔软。而他安静看书的样子,竟然让楼珹觉得太过美好,不敢出声打扰到他。

    楼珹一直盯着他,丁雪润发现了,但是没有作声,是等楼珹叫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因为丁雪润的缘故,楼珹今天到教室的时候,居然还没开始早读。

    但他们班上的同学已经自发性地开始看书了,班主任也来了,坐在讲台上。

    从楼珹一进来,窦老师的目光便集中在他身上,极其难以置信,甚至走下讲台来。

    其实前几天楼珹来考试,就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而且还是带病考试。

    这么大的转变,老窦不必细想也能知晓原因,他走到楼珹旁边,稀奇地盯了他一会儿:“今天怎么没迟到?”

    楼珹看丁雪润拿着一本书在跟着早读,心道这个装逼犯,老是在老师面前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于是乎,他也随意翻开一本书来,正经道:“我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了。”

    老窦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心里百味杂陈,很感动:“楼珹,好好跟你同桌学习。”

    楼珹嘴角抽搐。

    老窦一走,他就立刻丢下书:“你听见他说什么没有?哈哈哈我操你装好学生装的真的是太像了,我每天看着都要信了。”

    从新的一周开始,年级上便有流言散播开来。

    “白天有消防队来了。”

    “消防队??来学校??来干嘛来了?”

    “学校打电话让消防队来处理男厕高二一楼男厕所埋藏的‘地雷’,差点连警察都惊动了。”

    “噗……”

    “真事儿,太好笑了,也不知道消防员看见所谓的‘地雷’该做何感想。”

    这事儿一传开,就有人问是谁干的谁这么牛逼。

    “是四班的学习委员,瘦高瘦高的,一脸萎靡发际线贼高那个,叫陈治邦。”

    陈治邦忽然之间就成了八卦当事人,然而这八卦还是这么的不雅观,有人问起他也只能虚弱地解释:“不是我……”

    “那是谁?外面都说是你,都传到外校去了,说咱们学校出了一个空屁股拉石头的神人!而且都知道你叫陈治邦!学委!你火啦!”

    还有人问他要不要录个抖音,让他火遍全国。

    “真的不是我……”他压根就不敢提杜畤和楼珹的名字。

    他是真的很委屈,气不过,不敢惹楼珹,所以只能找丁雪润麻烦。

    下午第三节 课下课,楼珹就背着书包跑了,陈治邦走过去,正准备坐在丁雪润旁边,结果刚把椅子拉开,丁雪润就“咚”一声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楼珹的座椅上,转头盯着他:“学委,你有事?”

    陈治邦:“……”

    “楼珹有洁癖,知道你坐他的座位,他会生气的。”

    陈治邦脸色都变了变。座位不是个人的,是学校的集体财产,你霸占着自己的也就罢了,霸占着别人不让我坐几个意思?

    陈治邦深吸口气:“没什么,就过来看看,想到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们班了。”

    “哦?”

    “监考那么严,你们缺考了一科,答案也没抄到吧。”他说道,“楼珹不会离开我们班,他有关系,但你肯定是要走的。”

    丁雪润不说话,单是笑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无知小儿。

    陈治邦被他气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咒骂:“看你能得意多久,跟楼珹当了好朋友就这么拽了吗?”

    丁雪润并不在意他,他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人,更恶劣的他也遇过不少了,但最终都“妥善”解决了。

    晚自习,窦老师带来一个好消息。

    “统考成绩出来慢一些,要从省上那边过一遍,大家不要着急。”

    接着他道:“不过呢,数学试卷大致批改完了,有两份非常出色的满分试卷。”

    “全年级这次只有两个数学满分,一个在我们班上。”

    全班就“哇”了一声:“是谁啊?”

    他们六中数学有那个本事、能拿满分的人,其实还不少,起码能有十个吧。而这次只有俩,可见其难度并不像他们班主任一开始所说“肯定不会比咱们学校自己出的试卷难的”那么简单。

    相反,要难得多,倒也不是说难,就是题型出的新颖刁钻,连英语作文都不是李华了!这才把人给难住了。

    而在他们四班,数学成绩比较好的也有几个,曾经拿过数学满分的有五个。

    大家开始猜:“是周举?”周举是数学课代表,典型的偏科生。

    “是学委吗?”学委是综合成绩都不错,其中数学尤其好的那种学生。

    “还是……”

    有个数学学霸对过答案,黯然道:“不是我,我选择题就错了一个。”

    “我这次也马虎了,有个三小题没有写。”

    最后排查下来,大家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学委,说:“学委可以啊,拉得出手雷,考得了满分。”

    陈治邦这两天深受流言蜚语影响,对答案也对了,不过不是很仔细,他选择填空都全对,后面大题也全写完了,答案似乎也都是全对。

    班上同学一起哄,连他自己都以为这次他拿到了班上唯一的满分,谦虚地说:“不一定,不一定,成绩还没出来呢。”

    “好了好了,安静,别乱猜了。”老窦用铁尺拍了拍讲台,“具体是谁呢,我也不清楚,卷子不是我批改的,其他班老师改的,如果是我改的,我一定能第一眼认出咱们班同学的笔迹。”

    其实那个老师告诉他,说这份满分试卷出自最后一间考室,他心里就有数了,不过毕竟是没有谱的事,他没有现在就说出来。

    一切以学校公布的排名为准。

    最让他觉得可惜的,就是丁雪润的语文了,怎么就缺考了呢?什么事儿能重要到缺考呢?

    他自然想不通丁雪润的目的。

    楼珹来教室的时候,不出一天就觉得有些稀奇:“为什么总有人去跟陈治邦说恭喜呢?他当爹了?”

    “他数学可能拿了满分吧。”

    丁雪润头也不抬,语气很淡:“跟他关系好点,就不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报告给老师了吧。”

    楼珹嗤笑一声:“小小年纪,满身官僚主义。”我东北矿厂小王子说什么了吗?

    一周里,老师把期中考试卷点评完了,还上了高三新课。

    周五,办公室传来捷报:“排名出来了!!!”

    第16章

    那个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同学,气喘吁吁地道:“排名、排名出来了……”

    “在哪?在哪!!”

    平日里一贯都很淡定的学霸们,听见这个瞬间不淡定了,全部站起来张望。

    “第一是谁?”

    “啊啊啊谁帮我看看我多少分!!”

    “单子,单子还没打印,我在办公室看的,窦老师电脑上有排名了,快去看啊!”

    全班同学浩浩荡荡地冲到了办公室门口,其他班貌似也得到了消息,一起疯狂地涌向办公室,然而办公室里面空间不够了,所以大家都围在门口,登时,清静的办公室吵闹得如同菜市场一般。

    充斥着大喊大叫:“xxx,我多少分啊!我第几名?”

    “第十五?年纪排名呢?我多少啊!快!快告诉我,我急死了!”

    教室里走了大半的人,独独留下几个零星的学生,丁雪润大致知道自己的分数情况,他没去凑热闹。

    楼珹从睡梦中被吵醒了,他茫然四顾,发现班上怎么空了,也跟着起身,打着哈欠拽了下丁雪润的领子:“小丁,上体育课了。”

    丁雪润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轻巧地拨开了:“不去。”

    楼珹发现他在做题。

    “为什么不去?”

    丁雪润摇头,面不改色:“你想去上体育课就去吧。”

    “看,外面天气多好啊,出去运动运动,别老傻坐着,越坐越傻。”楼珹刚说完,就听见了预备铃响,接着,一窝蜂的同学从教室门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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