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怀明为了以防万一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放心的拿起蜡烛去照看床底,然后就怔住了。

    原以为今后会跟路归元再无见面的可能,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以这种方式意外的再见到路归元,可想想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

    厉怀明心中有些复杂,眼神闪烁几下,便坚定下来,不管这家伙追过来是干什么的,有他在,那塌鼻子大汉就好解决了。

    路归元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脑海里总是闪过光怪陆离的画面,却什么都不记得,最后定格在厉怀明渐行渐远的直至消失的背影。

    媳妇!等等我!路归元大叫一声,用力抱住眼前的人,猛的睁开双眼,就和一双瞪得溜圆的虎目深情对望。

    路归元

    塌鼻子大汉

    卧槽!流氓啊!路归元一脚把人给踹到床底下,扯着被子把自己裹紧,像个被非礼的小媳妇怒瞪着敢非礼他的那个流氓。

    流氓塌鼻子大汉扭动被床单撕开的布条绑成蚕蛹的身体,被捂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一双瞪园的虎目怒瞪着路归元明明是你先抱住我还喊我媳妇的,怎么就成我非礼你了?

    路归元扫视房间,不见厉怀明的身影,包裹也不见了。用精神力查看整个客栈,就连那个赶车的老头和他的马车也不见了,只怕早就离开了客栈,现在已经不知道跑的有多远呢。

    路归元气的捶床,砰的一下把整张床都锤塌了。塌鼻子大汉惊恐的咽了咽口水。

    路归元咬牙切齿的道果真是没良心的小骗子!枉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他,怕他路上遇到歹人无力反抗,千里迢迢来护送他,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把我送到别的男人在床上!他就一点都不觉心酸嫉妒?真是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厉怀明把他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这个行为过分,还是一点都不会吃醋而过分。

    等他冷静下来后,用冰冷无情的眼神看向地上的大汉。

    大汉只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窖之中,冷气包裹住全身直入骨髓心脏,硬生生把他吓的连气都不敢喘,惊恐的看着的眼前的男人。

    路归元声音喃喃,好像魔鬼的低语这人不但想打我媳妇的主意,还猜出了媳妇的身份,可不能把他留下来给媳妇找麻烦。这也是明哥儿想要我做的吧?唉,其实他不用这样提醒的,我自然会为他着想,帮他把这人给处理掉的,他就不能相信我一次?

    转而又想到,厉怀明把这人交给他处理,不就正是因为信任依赖他吗?

    这么想着路归元又高兴了,用精神力凝成针直刺那大汉的头脑。

    客栈中,大汉的同伴正在四处寻找他,就见大汉突然出现,疯疯癫癫的,见人又喊又叫,四处躲藏,看到一条狗,被口吠了两声就开始学着狗叫,用四肢爬地,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他的同伴们手忙脚乱把大汉给抓起来用绳子捆绑住,有人碰他他就张口想要去咬,连话都不会说,只会像狗一样汪汪叫。

    路归元确认大汉彻底没有恢复的可能,便悄悄地离开了客栈,往去京城的方向追去。

    马车里的厉怀明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想到路归元醒来之后会有的反应,他就乐不可支,连口味欠佳的干粮和肉干吃到嘴里都是香的。

    天黑前,他们又在一家客栈住下。

    这一天晚上风平浪静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二天等厉怀明收拾东西来到客栈门前的时候,老头已经牵着马车等在客栈门口了。

    厉怀明跟他打声招呼就要上马车,突然身形一定,疑惑的看向一旁站着的老头老伯,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老头低着头不敢去看厉怀明,声音还是那样的苍老小先生看错了,老头我每天都这个样子,能有什么不一样?难道是我这几天没洗澡身上有臭味了?这个,出门在外,挺不方便的,小先生您还请多担待一些。说着还干笑两声。

    厉怀明眉头微皱,那异样感更强烈了,又仔细打量了老头几眼,只看的老头背后冷汗直掉,他才收回视线,一副或许真是我想多的样子,进了马车。

    老头悄悄抹了一把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明哥儿怎么这么敏锐?

    没错,这老头就是路归元假扮的,他扮得并不像,只是随便染白了些许头发,嘴巴沾上胡子,任谁一样都能看出真假。可他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啊,只有将精神力糊在脸上,任谁看了都会受到影响,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真正的老头。

    厉怀明也受到了暗示以为这真的就是那个给他赶车的老头。

    而原来那个老头现在还在客栈里呼呼大睡呢。

    路归元把五十七两银子放在他的床头,并嘱咐客栈的掌柜把话传达给他,说是买下他的马车了,让他自己回去。

    至于这五十七两银子当然是去那个塌鼻子大汉的房里搜他的包裹发现的。

    只是没想到厉怀明的只觉那么敏锐,差点就现端倪了。

    接下来路归元用精神力探路,总是很巧妙的避开了路上的各种麻烦。

    因为厉怀明实在太过敏锐,怕被厉怀明发现什么端倪,也不敢故意错过宿头号跟厉怀明来个荒郊野外二人世界,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路程的规划,每天都赶在天黑前找到客栈,或者是在遇到的村庄找人家借宿。

    因为太过顺利两人仅用了十天就到达了京城。

    现在武定侯府的形势又不明,不宜太早暴露身份,厉怀明在路上便买了帷帽把脸遮住。

    守城的士兵查看户籍路引的时候愣了愣,深深的看了厉怀明几眼。

    厉怀明的心微微提起,这人怕是认出自己来了。

    正想着这人要是当众暴露他的身份,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见那个士兵突然双眼茫然了一下然后就把路引递还给厉怀明,挥手让他交了钱就快走了,仿佛没有认出他一样。

    厉怀明心中一动,转头去看赶车的老头。

    老头浑浊的双眼全是茫然,像是没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

    厉怀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他赶车进城。

    进入了城门,京城的繁华和喧嚣进入眼帘和耳中,明明才离开一个多月,厉怀明却仿佛是隔了一辈子,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他不是个归人,而是个过客,偌大的京城,貌似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他这么执着的要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若是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呢?他又该怎么办?他又该何去何从?是不惜一切手段得往上爬,为报仇积攒所有能得到的力量,还是

    他想到了小县城一个小小的一进院子里,那个男人憨厚又有些傻气的笑容。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迷茫了。

    看着这样的厉怀明,路归元有些心疼,轻咳一声,打断厉怀明的思绪,提醒道走了那么久的路,小先生一定累了,我们是不是先找家客栈住下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天?

    瞧这苍白的小脸,那憔悴的神情,劳累了这么久,只怕连孩子也快受不了了。

    厉怀明眼中的迷茫渐渐消失,转而变成疑惑的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当就和老头说好了,到了京城就算完成他的任务,也把银钱都付给他了。

    老头装作看不明白,催促他赶紧上马车。

    厉怀明双眼微眯,眼神异样的扫了他一眼就上了马车,指挥着老头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厉怀明才在房间坐了一会儿,老头就来敲门,不等厉怀明让他进来,就主动推开房门走进来,指挥着身后的小二端茶搬浴桶送热水。

    等厉怀明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他又亲自端着已经做好的饭菜进来,一一在桌子摆上,还用碗给厉怀明盛了一碗鸡汤。

    厉怀明坐在桌前,很理所当然的接受老头的伺候。

    自从那天早上突然发现老头变得怪异之后,这老头就越来越不掩饰,主动的照顾其他的生活起居来。

    而且每一次住店用餐都必定给他点上一份汤,美其名曰,多喝汤对身体好,年轻人就应该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养生,不要像他等到老了出现各种问题了才开始抱怨这抱怨那。

    厉怀明很无语,不过他也乐得有人伺候他,也就懒得去拆穿这个戏精。

    用完饭食,小憩一会儿,养足精神后,也不招呼老头,厉怀明就戴着帷帽离开了客栈,往京城西区走去。

    西区有一个地方住的都是相比于经常其他人来说比较穷的穷人。

    穿过一连串低矮破旧的平房,厉怀明停在一户人家门前,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大概四五十岁的老妪。

    老妪看到从头遮到脚的厉怀明,眼里有些警惕和狐疑您是哪位?来找谁?

    厉怀明撩开一点帷帽,露出明艳的面容,压低声音道胡嬷嬷,是我。

    胡嬷嬷脸色大变,转头看看巷子的两边,没看到其他人,连忙把厉怀明拉进门,把门锁住,又一直把他拉到屋里,锁上门窗,才拉着厉怀明的手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事才,泪眼盈眶的道明哥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回金陵府准备考乡试吗?怎么突然失踪然后传出你的消息?

    厉怀明握紧拳头,牙齿咬的咯咯响是萧夫人和厉怀安!他们想要害我!让我永远不能科考!

    胡嬷嬷怔住了,夫人他那么疼爱你,怎么会害你?

    厉怀明凄然一笑嬷嬷你错了,她疼爱的是她的亲儿子,而不是我这个贱妾生的庶子。尤其是我这个庶子霸占了她儿子的嫡子之位这么多年,抢夺了本该属于他儿子的那么多东西,反而让他儿子代替我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她如何能不恨我?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一直都不愿相信而已。

    曾经萧氏对厉怀明是真的好,那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武定侯对他语气严厉了一些,都会招来萧氏的胡搅蛮缠。

    可以说那时候的厉怀明就是萧氏的心肝肉,谁要是让他受了丁点委屈,那都跟像是割了她的心肝一样,招来她的怨恨和报复。

    就连她的大儿子,武定侯府的世子厉怀溯也没有这样的待遇。简直是把厉怀明宠上天去。

    就是因为这样付出所有感情的宠爱,所有人都以为即使得知当年被调换了孩子,萧氏面对厉怀明这个宠了十七年的孩子也依然是有感情的,只不过这感情中掺杂了恨,变得比较复杂。

    当时的厉怀明也是这么想的。

    萧氏在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歇斯底里发疯了几天,叫嚷着要把厉怀明拖出去打死,后来就像是发泄够了,突然把厉怀明找来抱着他放声大哭。

    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突然得知真相无法接受。养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养只猫猫狗狗都有感情了,更别说当心肝一样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就算厉怀明不是她生的,她也会继续把厉怀明当自己的亲儿子来对待,让厉怀明不要恨她。

    厉怀明当时已经被她的反应给弄得心凉了,但还是对这个宠爱了他那么多年的母亲抱有希望。听萧氏这么一说,自然就相信了,还很高兴的说以后要跟厉怀安兄友弟恭,做一对好兄弟好好孝敬萧氏,丝毫没有发现萧氏的异样。

    他身边的人都是萧氏安排的。因为萧氏的话,让他失去了戒心,也没有想过要防备身边的人。

    也因此在他说要回祖籍所在的金陵府考乡试的时候,还是听从了萧氏的安排,带上平时对他表现得很忠心的那对老仆。

    不想在路上,就中了那对老仆的迷药,被送到远离京城的小河村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胡乱嫁了个男人。

    嬷嬷,我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来找您了。您告诉我,您现在是萧夫人的人,还是我的奶嬷嬷?厉怀明眼神定定的看着她,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问的是什么话?你可是我一口一口奶大的,我早就把你当我的亲儿子了!就算是大高他们也没有你在我心重要。你现在问这些话那是在挖我的心啊!胡嬷嬷大哭,扬起手就想要去锤这没良心的小子,却又怕真的把他捶痛了,拳头落下的时候,轻飘飘的,跟摸没什么两样。

    厉怀明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哽咽的道对不起,嬷嬷,我只是不想再被人背叛了。您也是她安排到我身边照顾我的,我担心您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帮着她而不要我了。

    胡嬷嬷轻拍他的手你放心,就算我是她安排到你身边的,可我精心奶大的是你不是安少爷,我的心自然是偏帮你的。

    胡嬷嬷又询问厉怀明消失的这一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都被厉怀明含糊的避开,问起武定侯府的事情。

    胡嬷嬷便把武定侯府这些天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如今厉怀安已经彻底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武定侯府最受宠的少爷,甚至比当初的厉怀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厉怀安也很快就展现出了他的才华,人又长得好看,一副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样子,很容易引起人的怜惜,就连以前迷恋厉怀明的三皇子和韩飞阳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胡嬷嬷愤愤不平的道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才消失没多久,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见异思迁,喜欢上了别人!幸好当初你没有听我的话在他们两人之中挑一个嫁了,否则就是我害了你!

    厉怀明对此很不以为然,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嫁人,也只是把三皇子和韩飞阳当朋友。在他们表露出那样的心思之后,就有意识的疏远了他们,只觉得他们这样穷追不舍非常的烦。如今他们愿意是去追求别人,他是非常乐意的。

    胡嬷嬷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安少爷也是,别看他摆出一副清高圣洁的样子,其实就是个不要脸的。对每个男人都是暧昧不清,亏得他还有脸说自己也要做个男子考科举入朝为官。我看他那眼神就跟不能没了男人一样,恨不得黏在那些男人身上分都分不开!还当什么男人?我看他就是挑三拣四哪个都舍不得扔!

    最可恨的是,大高说他每次去参加什么诗会,都要说自己没有机会练字,才写不出跟你一样好的字来,这不是就是再说是你不让他读书写字吗?分明不让他读书写字的是他的亲娘,关你什么事?凭什么把错都推到你的头上?

    厉怀明对此并不意外,事实上他早就发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厉怀安看他的眼神里总是蕴含着刻骨的恨意。

    胡嬷嬷又说起了他失踪之后厉家其他人的反应,竟然除了胡嬷嬷,没有一个人想要去寻找他的。

    胡嬷嬷没办法,只好把二儿子和三儿子给派出去,让他们去金陵寻找厉怀明。也是因此触怒了萧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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