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面色不改,“放下来。”

    话落,就有侍卫把不‍‍成‍‌‌‎‍人‍‌‌‎‎?样的夏司设放下,然后?牢牢的绑在长凳上,她后?背的肉都冒出焦味,皮肉血淋淋的粘在一起。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啊!娘娘您救救我,我以后?肯定?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夏司设瞪大着眼,声音充满了绝望。

    “哦?这就不要你的旧主了?”

    德妃缓缓走上前,随手?从?桌上拿上一张湿漉漉的宣纸,又在当事?人?恐惧的眼神中一步步走过去,在呜咽声中盖住她面部。

    随着宣纸敷面,整个审讯堂都安静了下来。

    “吵的本?宫头疼。”德妃不急不缓擦拭着手?心。

    沈榆紧紧靠在听竹身上,面色已经?极其难看。

    “你以前当宫女时一定?没有少被这种仗势欺人?的奴才欺负吧?”

    德妃目光直直落在女子身上,招招手?:“来,本?宫给你一个出气的机会?。”

    屋里的人?都不自觉退了下去,只有花榕面无异色守在一旁,好像对于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她说过,这个兰贵人?迟早有一天?也要习惯。

    “娘娘……”

    沈榆声音带着哭腔,“嫔妾……嫔妾……”

    德妃眼神渐冷,“本?宫身边不留不中用的废物。”

    听竹紧紧的扶着她,似乎也没想到德妃今天?会?来这一出,这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好像被恐惧支配,女子终于大着胆子一步两步挪上前,望着还不断挣扎的夏司设,又颤抖的伸出手?,拿起一张宣纸颤颤巍巍的盖在她脸上。

    一张,两张,三张,渐渐的长凳上的人?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德妃眼帘微垂,“一个奴才不想着安守本?分,得了点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然也就落得这个下场。”

    说罢,就扶着花榕离开了昏暗潮湿的审讯堂。

    听竹立马扶住自家主子,又查看了夏司设的情?况,发现还在细微的挣扎,“这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就行了,人?不算死在您手?上。”

    沈榆定?定?的看着那一沓湿透的宣纸,不由捏起一张,语气意味不明,“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谁能想到这薄薄的一张纸也会?要人?命。”

    听竹眉头一皱,主子是从?一开始就不怕,还是被这深宫一次次磨砺至此?

    拿出手?帕擦拭了干净手?,沈榆瞥了眼还在动弹的夏司设,转身走出了审讯堂。

    德妃无非就是想借此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忘了身份,不然下场只会?比这更惨,那她听着就是了,对方想看到什?么自然会?看到。

    出了典狱,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她一手?紧紧扶着听竹脚步虚浮,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精神恍惚。

    一路碰到许多宫人?停下向她行礼,沈榆都视若无睹,直至回到长青阁,昕文却脚步匆匆的迎了上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主子这是怎么了?”昕文看她脸色不佳有些不解。

    听竹摇摇头,“无事?,可是皇上来了?”

    不然对方怎么神色慌张,平时也不见这般模样。

    沈榆一步步穿过院子,无须他人?多言,一眼就看到内堂里的三个人?,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奴婢叩见主子。”院子里的宫人?纷纷见礼。

    许是听到动静,屋里的人?也立马跑了出来,当看到外?头那个袅袅婷婷贵气逼人?的女子时还都愣了下,为?首桌一身麻衣的妇人?顿时两眼放光,一拍大腿,“我的好女儿,为?娘可算见着你了!”

    她连忙上前重重拉住沈榆胳膊,一双眼睛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两只眼睛都快粘到了她身上,这绸缎比她吃过的豆腐还滑。

    听竹立马将人?扯开,“这里是皇宫,见到兰贵人?需行宫礼。”

    昕文欲言又止的站在一侧,一大早这一家子就进宫了,听说是德妃娘娘的特赦,不然寻常宫妃要见亲人?是需要尚宫局层层审报安排的。

    “你这个奴才好不懂事?,我可是她母亲!哪有母亲给女儿下跪磕头的道理!她也不怕遭雷劈吗?!”妇人?张口骂道。

    一旁那十三四岁的少年也是冷哼不止,“我就说咱家养了只白眼狼。”

    其他宫人?都交流着视线,不曾想这主子的家人?竟这般粗鄙,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口气这般大,让人?看见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沈榆淡淡的扫过三人?,并未多言,只是径直进了内屋。

    德妃的动作?真快呀,这是打算打个巴掌给颗糖,安抚安抚她刚刚被惊吓的心。

    有人?着急进来送死,那也算是这家子给她做了唯一一点贡献。

    “诶诶,你还摆谱了!”妇人?急着追上去。

    听竹将其拦住,“这里是皇宫,不是乡野之地,让人?看见告知皇后?娘娘,届时便是主子也保不住你们!”

    像是被她身上那股气势吓到,妇人?神色有所收敛,又悄悄看了眼自家老头,后?者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

    “都是一家人?,无碍。”

    听到自家女儿的话,张氏又笑着连忙跟上前,刚刚这屋里她都打量遍了,那可都是好东西,随便拿出去一样都够她们一家子吃喝不愁了。

    这个死丫头当了娘娘就对家人?不理不睬,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享福,让她们吃粗糠白菜,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张氏讨好着上前,“女儿啊,之前都是为?娘不好,对你多有责备,可这也是在锻炼你的意志,就像你爹说的那个啥……”

    “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少年冷不丁来了一句。

    “对对对!”

    张氏笑盈盈拉着她胳膊,“你就是娘的心肝宝贝,你这一走,娘可是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之前宫里头来人?,她还以为?是这死丫头在外?头犯了事?,可当进入皇宫那一刻,她就被这地方给震撼到了,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昕文颇有几分听不下去的意思,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还对这种人?那么客气,就应该狠狠让人?打出去。

    只有听竹若有所思,她大概猜到了主子的打算,这一家子用来混淆视听最好不过。

    沈榆只是扫过听竹一眼,后?者愣了愣,像是明白了什?么,继而又走向那个冷言冷语的少年,抬手?就“啪”的一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为?啥打我儿子!”张氏连忙护上前,心疼的不行。

    听竹神色严谨,“在宫里头冒犯主子乃大罪,奴婢是为?几位好,若是少爷遇上旁的娘娘,此时便是砍头的大罪,如今还是长长记性为?好,在这长青阁,主子不出声旁人?不得多言。”

    第29章 夺子

    “咳咳——”

    张氏看了眼自家老头?, 又心疼不已的?摸着自家儿子的?脸,忍不住埋怨起来,“我?这儿子我?自己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呢。”

    少年也?是愤恨的?握紧拳头?, 死死的?瞪着听?竹。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敬安突然摆摆手, “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乡野市集, 成何体统!”

    听?到自家老头?的?话, 张氏只能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然后对着那张红木椅子上下打量, 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木头?。

    “你母亲向?来如此,莫要与她计较。”沈敬安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女儿,“皇城之中, 四处都是达官显贵, 你一人在这深宫里必定是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爹爹知道你的?不易。”

    沈榆微笑以?对,“还是父亲明白女儿的?难处。”

    “那也?不该打人呀。”张氏不由嘀咕起来。

    沈敬安立马瞪了她眼,“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出了这里, 外头?随便一个人就能要了你我?三人的?命,你竟还敢不知所谓口出狂言, 是嫌你我?三人命不够长吗?!”

    骤然被呵斥一顿, 张氏顿时哑巴了起来,可思及外头?那些死气沉沉的?奴才,她一路过来也?慎得?慌, 但是自己女儿都当了娘娘, 旁人哪还敢对她们怎么?样。

    “快给你阿姐道歉!”沈敬安怒目看向?自家儿子。

    后者立马瞪大眼,脱口而出, “凭什么?!”

    沈敬安气的?上前揪着他衣领,怒声呵道:“就凭她是你阿姐,平时我?教你读圣贤书,你的?礼仪尊卑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就这样还想考秀才,岂不是要丢尽我?沈家的?脸!”

    沈榆端过茶盏轻轻抿了口清茶,记忆中这是原主父亲第一次支棱起来,平时那都是两?袖清风俗事不理。

    “无妨,都是一家人。”她语气温和。

    听?到这话,沈敬安更?加不悦,在他的?逼迫下,沈子聪只能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对不起,刚刚是我?说错话了。”

    沈敬安此时只觉得?恨,恨自己有?个如此愚笨的?儿子,竟还看不清形势,那些权势滔天的?达官贵人都要往宫里塞人,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那是祖坟冒青烟,只要女儿稍微和德妃娘娘言语几句,那儿子的?秀才无疑是板上钉钉!

    他可都听?说了,女儿是由德妃娘娘一手扶持起来的?,德妃娘娘父亲那可是礼部周尚书,别说一个小小的?秀才,哪怕进士也?是不在话下,今后儿子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也?是轻轻松松。

    “你弟弟向?来顽劣,待回去为父必定狠狠责罚!”他气的?胡须抖了起来。

    说到这,又坐回原位,一副欲言又止,“为父听?说皇上对你颇为宠爱。”

    “再?宠爱不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我?听?说这贵人是最小的?娘娘,谁都可以?压一头?。”张氏嘀咕了起来。

    沈敬安顿时怒目而视,后者才收敛起来,闭嘴不言。

    无知妇人不懂规矩,但沈敬安自然知道其中不易,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宫女,想要升为贵人无疑是难如登天,这宫里头?多少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却也?只是个贵人,可想而知皇上对女儿的?宠爱,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德妃娘娘的?提拔。

    “我?知晓你在宫中独木难支,但也?要记住,得?宠思辱,安居虑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切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定要小心谨慎行事,方可不让人拿住把柄。”他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昕文这时不急不缓的?上了热茶,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这都是主子的?亲人,总不能把事情做太难看。

    张氏喝了几口,尝不出一点味,倒是对这个杯子极其感兴趣,似乎恨不得?待会将它一起带走。

    院子里的?宫人都窃窃私语,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想到主子的?家人会如此粗俗,与主子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听?竹将门给关上,隔绝了外头?一切声响打量。

    “其实?为父知晓你的?难处,如若你与旁人一样,在朝中有?亲眷,对你也?是一个助力。”沈敬安沉吟道。

    他一开口沈榆就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当即一脸认真,“父亲有?话不妨直言。”

    沈敬安看了眼自家儿子,突然轻咳一声,“你弟弟如今也?到了考取功名的?时候,这德妃娘娘如此看重你,若是你能求求她,替子聪解决秀才一事,届时再?让他入朝为官,你们姐弟相互扶持也?能越走越远,不是吗?”

    听?到这话,张氏瞬间?眼前一亮,连忙点着头?,“对对对,你弟弟有?出息了,你肯定也?能跟着沾光。”

    听?竹都有?几分听?不下去,一个不懂长幼尊卑的?草包,还想入朝为官?

    沈榆像是在认真思量此话的?可行性,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张氏给儿子使使眼色,后者只能不情不愿的?上前跪倒在地?,“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姐姐不客气,以?后我?必定什么?都听?姐姐的?。”

    “是啊是啊,你弟弟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帮帮他吧,你就一个弟弟,你不帮他还能帮谁?”张氏一副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沈榆眉间?舒展,在宫里头?待久了,乍一听?这种话的?确让人想笑。

    帮,当然要帮,自己帮她们当秀才光宗耀祖,她们帮自己去死,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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